第二章：萬象真人

?看到領路的粉紅紙鶴在自己頭頂盤旋不休，不再繼續向前飛進。

早有準備的十九，憤然躍起，將盤旋不定的紙鶴抓到手中。落地之後，順勢滾進路邊空蕩蕩的田地，撒丫子就跑。

馬道上更適合騎兵發揮，再呆在馬道上，無異於找死。即便冬天的田地比較空曠，也比馬道好上許多。

發現抓在手中的紙鶴沒有掙扎的跡象，十九隨手就收到懷中，等逃了性命再做決斷。

逃跑的方向，十九早就想好了。

這種情況下不能把這些騎兵帶進萬象城，那麼只能逃向絕靈谷。希望藉助與絕靈谷的威名，能夠嚇退來敵。

十九的表現，讓五名女騎兵驚喜的發現，已經尋到了刺客，連忙催馬追逐。

整齊劃一的衝擊氣勢，嚇得趕著牛車的老農尖叫一聲，撒腿就跑，車、牛和木炭統統不要了。

十九滾落的動作，讓騎兵頭領發現他沒有武技在身，便制止了手下開弓的舉動。

當先催馬揚鞭，準備活擒。

奪命而逃的十九，看到領頭騎兵託大，沒有派人合圍自己；而是一騎當先，準備獨力擒拿自己，心中暗喜。

躍馬揚鞭，帶起一路風塵的領頭騎士，很快就追到十九近前。

腳底踉蹌的十九，有些無處可逃的慌亂。躲避領頭騎士抽來的鞭子時，猛然跌倒在地，大大啃了一嘴泥土。

恰好躲開帶著風聲揮來的馬鞭。

領頭騎士輕笑一聲，翻手，準備再次揮鞭而下。

十九卻猛然彈射而起。

縮捲成一團，狼狽不堪的十九，彈射而起時，帶著一股一往無前的決然意氣。

絲毫不給領頭騎士反抗的機會，怪刃劃出一個流暢的弧線，穿破銀甲，連同頭盔下那顆頗為秀美的頭顱一同斬落。

後面跟進的四騎，看到領頭女騎士在兔起鶻落間，就被十九輕易斬殺，連忙催馬合圍。

殺人奪馬的十九，自然沒心情等她們追來。再起廝殺的話，吃虧的就是自己了。

逃命第一。

狠狠在馬屁股上插了一刀，控制著大致方向，一騎絕塵。

隨著領頭女騎士追來的其餘四騎，趕到領頭女騎士屍體旁時，十九的身影已在三十丈之外了。

四人稍作商議，留下一位帶著領頭女騎士的屍體，去萬象城求援。其餘三人繼續策馬揚鞭，追向萬象谷所在的東北方向。

在號國，十九是沒有資格學習騎術的，跟正宗騎兵賽馬，肯定很快就完蛋。

看到追兵漸進，他毫不吝馬力。怎麼疼，就怎麼折騰身下戰馬，讓幾近發瘋的戰馬帶著自己一路狂飆。

翻起滾滾黃塵，留給追兵享用。

絕靈谷，絕的是生靈。只有從這裡走進的生靈，從未見過有生靈走出。

故而，在號國被列為禁區，嚴禁進入。

先一步到達絕靈谷口的十九，很快就把帶自己逃出生天的戰馬變成烤肉，用來補充損耗的力氣。

吃著烤肉，看著不遠處不斷喝罵的三個女騎士，十九心中不停盤算對方追進萬象谷的機會有多大。

對喝罵之言，充耳不聞。

三個女騎士雖然叫罵的厲害，始終沒敢上前搏殺。十九正在切割馬肉的古怪兵刃，留給她們的印象實在過於深刻。

她們身上的銀甲可是號國一等戰甲，等閑兵器連一點印痕都留不下。

這位倒好，裁紙一般就把戰甲連同半個身子直接切了。萬一自己也著了道，上那說理去。

與其說三人在看十九，還不如說，在琢磨怎麼奪下他手中的神兵利器。

直到去萬象城求援的女騎士，帶著萬象城派出的三百甲士來到絕靈谷口，十九才放棄心底最後一絲幻想。

收拾了足夠自己五天食用的烤馬肉，將剩餘馬肉一把火燒個精光，生怕留下一丁點給後面的追兵。

仔細檢查了一下，自己收拾的東西，便頭也不回的迎著風雪走向絕靈谷深處……

兩日後，一個峭立的懸崖邊，靜靜的立著一個瘦小的少年。

懸崖邊呼號的風雪，似乎隨時都可以拉扯少年墜入其間。

少年卻不懼被捲入懸崖的危險，眯眼，緊緊的盯著懸崖下瀰漫的風雪。

不時抽動一下鼻子，仔細嗅著其中滋味，彷彿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連身後越來越近的追兵也置之不顧。

少年正是十九。

直到來自崖底的旋風盤旋上來，十九才對著旋風深吸一口氣，仔細品鑒完風中的一絲花香，緩緩轉過身來。

下意識的摸著黑紗下臉上斑駁的傷痕，安靜的等候合圍而來的追兵近身。

尺許深的積雪，迎面而來的大風夾雜著雪花，讓身著重甲的甲士們行進頗為艱難。

即便如此，追殺而來的甲士們依舊默默完成包抄，將十九逼入死角，不得不逃遁到懸崖處。

耐心等到追兵快接近身前五丈了，十九才揚起左手中的一疊銀票，對著領頭的健碩女甲士冷冷開口：「回答我的問題，這二百兩銀票就歸你了！」

聞言，甲士們一臉古怪，紛紛看向領頭的健碩女甲士，看看副統領到底怎麼辦。

也有愛財的，心中不停計算，自己到底需要二十年，還是三十年才能賺到二百兩銀子？

健碩女甲士強忍住去接銀票的慾望，抬手示意眾人止步，笑道：「嘿嘿，殺了你，銀子一樣是我們的。還能拿到王府的賞賜，更划算。」

十九卻不理會健碩女甲士玩味的態度，從懷中拿出一隻粉紅紙鶴，硬梆梆的拋出第一個問題：「你們是憑這個東西找到我的？」

健碩女甲士聽到夾雜著風雪飄來的清冷聲音，有些腹誹：馬上就命喪黃泉了，還關心這些有的、沒的。

目光如電，緊盯著眼前的少年郎，似乎想看清黑紗下到底隱藏著怎樣一幅面孔。

看身形該有十三、四歲吧！背對懸崖，面臨眾甲士包抄，還能冷靜的謀取生路，真是個怪物。

再仔細想想少年郎兔起鶻落，乾脆利落地將統領斬於馬下的情景，健碩女甲士幾乎感同身受。

似乎那古怪的兵刃，就架在自己脖子上一般。

沉默片刻，健碩女甲士背著手，給身後的甲士打了個很隱晦的手勢。對著十九緩緩點頭道：「是！你跑不掉的，束手就擒吧。」

得到健碩女甲士隱晦手勢的指示，幾個甲士乘著健碩女甲士和十九攀談的機會，開始慢慢轉移位置，試圖擒下十九。

免得這傢伙狗急跳牆，投了崖，屍首可就不好找了。

得到的答案和心中想法重合，十九連珠炮似得連續發問：「殺了我，你們確定能走出這萬象谷？拿不到我的屍首，你們又如何回去交差？我不過殺了個男寵而已，值得擺出這麼大陣仗？」

眾甲士為之氣結。連續兩日的艱難追擊，著實受罪，更何況這裡還是絕靈谷。

紛紛怒目相向。

健碩女甲士城府頗深，十九明顯的挑撥之言沒有造成任何影響，反而饒有興趣的攀談起來：「小兄弟膽識不凡吶！這樣，你跟我回去，我向王爺求情，保你性命無憂。」

十九對這種騙三歲小孩的把戲十分無語，真當我傻子？你的人準備擒拿我，還真以為我沒看到？。

不過，在賭命之前，調戲一下眼前的眾甲士，也無不可。

「多謝美意，不過小子身中噬魂散之毒，已經來不及解毒了。與其受萬蟻蝕骨之痛，不如早日解脫！」言畢，揚手將手中銀票揮灑出去，縱身跳崖，毫無留戀之意。

眼看就要得手，獵物卻隨風而逝，氣的幾名甲士跳腳大罵。一時間，懸崖邊各種腔調的喝罵不絕於耳……

難怪要跳崖！健碩女甲士深知噬魂散的恐怖，倒有些理解少年的做派了。

無奈的走到懸崖邊查看，是否有遺漏之處，卻只看到茫茫風雪。理解歸理解，可冒著巨大危險，追了兩天的刺客脫手而逃，心裡始終不大舒服。

調息半天，努力壓下心頭怒火，對著眾甲士下令：「收了銀票，回城！」

有個不開眼的甲士問道：「副統領，要不要去找一下屍體？不然回去沒辦法交差呀。」

「活著出去再說！」副統領怒不可遏的吼了一嗓子，帶頭返回……

身體急速下墜時似乎連思緒一同墜落，無法思考。十九努力的不讓自己叫喊出聲，生怕驚動了崖底的仙家。

直到被一股柔和的力道緩緩托住身形，漸漸卸去力道，十九的思緒才回到腦中，有了基礎的判斷：自己賭對了！

在懸崖邊聞到一絲花香時就在猜想，這裡可能是仙人的居所，只是不知這仙人是否好相處。

其實答案心中早就有了，絕靈谷「只見活人進，不見活人出」的傳聞，就是最好的說明。

不論如何都是死路一條，不如豪賭一次，或許仙人不在家呢？若是遇到心善仙人，順手解了體內劇毒，也能逃命。

若是命不好，死於仙家之手，也好過受萬蟻噬髓之苦。

「小子，不給老夫一個合理的交代，你就等著做花肥吧！」隨著一個尖利、刺耳的聲音響起，托著十九身體的柔和力道突然撤去。

突然沒了柔和力道的托襯，從丈許高處落下，十九還是被摔的七葷八素，不辨東西。

只有芬芳的花香提醒十九，在懸崖上聞到的氣味源自此地。

聽到如此直白的威脅，十九哪敢怠慢，急忙掙扎著起身。

看到眼前和竹竿一般消瘦的老者，心中莫名詫異：這就是仙人？喜歡種花的瘦老頭？怎麼長得跟黃鼠狼有的一拼……

腹誹之言自然不能流露出來，那是純粹欠揍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