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嫡女比試
?待蘭香出去取琴后,星光也出去將柳樹下的琴拿了進來,放在了屋中央的木桌上。
郁菲菲見只是一把普通的琴,並無特別之處,眼裡不禁滑過一絲輕蔑。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蘭香背著一把琴,大汗淋漓的跑進了樂安院,雙手將琴奉上,喘著粗氣對郁菲菲道:
「小姐,琴....琴...奴婢拿來了」
「嗯,做的好,回去有賞」
「奴婢謝小姐」
郁菲菲拿過蘭香手裡的琴,將琴套摘去,露出一把長六尺,安十三弦,有二十六徽的古琴。琴尾部分被燒焦,琴身花斑斷紋,給人強烈的歷史感和蒼古美。弦用金蠶絲所制,輕輕撥弄,堅韌而又發音純正,餘音綿長而又不絕。
郁蔓蔓望著這把焦尾琴,倒是頗感意外,在現代時,相傳焦尾琴是由蔡邕於烈火中搶救出的,一段尚未燒完的梧桐木製成,琴有七弦,音色不凡,極為珍貴。沒想到在這不被歷史記載的北辰國,也有一把同名的焦尾琴。
郁菲菲見郁蔓蔓神色恍惚,以為她是忌憚這把焦尾琴了,手指拂過琴身,不禁得意對著郁蔓蔓道:
「大姐,我的琴拿來了,我們在哪比呢?」
聞言,郁蔓蔓從思路里清醒過來,淡淡道:
「院子里炎熱,就在這屋裡比吧」
「好」
「二妹想要比什麼?」
「不如我先來彈奏一曲,若彈完之後大姐也能按照我的旋律彈出來,或者彈的有七八分像那就算大姐贏了,怎麼樣?」
「二姐,這種是不是太難了?」郁落落皺著眉看向郁菲菲。
「這有何難,我說了只要大姐彈的七八分像那便贏了」
郁菲菲瞪著郁落落,神情有些不悅。扭頭見郁蔓蔓不說話,便開口問道:
「大姐你覺得呢?」
「好,你彈吧」
「那大姐可要聽仔細了」
「嗯」
郁菲菲坐在木桌前,將焦尾琴平放在桌面上,雙眸輕閉,姿態優雅,蔥玉十指輕撫上琴弦,初時音調平緩清美,娓娓動聽,繼而,音調激昂起來,時而高亢,時而清脆,時而雄渾,彷彿一股清泉從高而陡的大山上落入水潭,那水花飛濺的聲音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盤。
一時之間,室內所有人皆屏住呼吸,靜靜聽著這首悅耳的曲子。郁蔓蔓仔細聽著,發現和現代時的《高山流水》無甚差別,只是起初多了一些平緩。用心記著郁菲菲十指的每一次撥動,一曲完后,郁蔓蔓已將旋律銘記於心。
郁菲菲施施然從桌前站起,看著眾人都沉浸在自己剛剛的琴音中,眉間染上一絲得意,看著郁蔓蔓笑著道:
「大姐,該你了」
「嗯」
郁蔓蔓起身走到桌邊,坐在自己的琴前,郁菲菲見狀,便故作好心道:
「大姐,你用我的這把焦尾吧,一般的琴是彈不出剛剛那首曲子的」
「不必了,就這把」
見郁蔓蔓不用自己的琴,郁菲菲心裡劃過一絲怨恨,心裡暗自罵道:不識好歹。但面上還是一片自然,笑著開口:
「那大姐你可要好好彈了,妹妹洗耳恭聽」
「嗯」
郁蔓蔓仔細的回憶郁菲菲初彈時,來回撥弄的琴弦,然後對著眼前的古琴細細彈奏了起來,雖然音質不如焦尾,但勝在音符利落,並無拖沓,聽起來也甚悅耳。
郁菲菲臉上一直帶著得意的笑容,悠然自得的低頭喝茶。可是當郁蔓蔓彈奏起來,面上的笑容再也掛不住,面色越來越難看,聽到最後臉色已然鐵青。
原本替郁蔓蔓緊張不已的郁落落和星光,見郁蔓蔓彈的和郁菲菲不分上下,一調不差的彈出了整首曲子,臉上都帶著欣喜的笑容。星光崇拜的看著郁蔓蔓,看著一旁面色鐵青的郁菲菲主僕,臉上儘是驕傲自豪。
郁落落打量著低頭彈奏的郁蔓蔓,眼裡全是不敢置信,這真的是眾人所稱的草包嗎?夫子教學才不過一月有餘,就彈出了這整首曲子,就算二姐稱為才女,當初學這首曲子也用了一載。
郁蔓蔓輕輕的收完最後一個音符,餘音繞梁,綿延不絕。然後從琴前輕輕起身,望著神色各異的幾人,朱唇輕啟:
「二妹,覺得如何?」
郁菲菲扯了一下唇角,努力笑道:
「大姐真是聰穎,竟然只聽一遍,就學會了我的曲子」
「二妹過獎了,只是湊巧而已」
「大姐真是謙虛」
「二妹接下來想比什麼?」
見郁蔓蔓問起,郁菲菲眼裡閃過一絲狡黠,
「作詩」
「做什麼詩?」
「如今正直夏日,就以夏為題做詩詞一首如何?」
「好」
「大姐,那我還是先來了」
「二妹請」
郁菲菲走到窗前,看著窗外細想一番,然後念道:
「別院深深夏席清,石榴開遍透簾明。樹陰滿地日當午,夢覺流鶯時一聲。」
全詩以樂安院為背景,意境符合這夏日的情景,符合正午的情景。郁菲菲果然才氣卓絕,郁蔓蔓不禁贊道:
「二妹不愧是才女,此詩甚好」
「大姐客氣了,妹妹等著你做的詩呢」
見郁蔓蔓開口誇自己,郁菲菲心裡不禁得意起來,也更期待看郁蔓蔓能做出什麼樣的詩。
「那我就獻醜了」
郁蔓蔓看著郁菲菲得意的臉淡淡道。雖不會作詩,但學的那些詩總會背幾首,郁蔓蔓想了一下念道:
「綠樹陰濃夏日長,樓台倒影入池塘。水晶簾動微風起,滿架薔薇一院香。」
詩境讀來倍感清涼安詳,全詩以繪畫的手法,比起郁菲菲所做的更顯生動。此時剛好微風拂過,門邊水晶帘子輕輕晃動,倒是應景。
「好,大姐姐做的真好」
郁落落從座位上跳起來,拍著手掌誇讚道。
郁蔓蔓淡淡一笑,看向郁菲菲彷彿吞了蒼蠅的臉。清冷開口:
「二妹,不知我這詩如何?」
「大姐做的極好,妹妹自愧不如。」
「妹妹承讓了。」
兩番下來,郁菲菲都沒占於上風,原本對郁蔓蔓充滿不屑,現在不由的重視起來。
喝了口茶,郁菲菲緩了緩心神,然後道:
「大姐,接下來我們比棋藝吧」
「好,我隔壁的屋裡有副棋盤」
「那我們現在就過去吧」
「嗯」
郁蔓蔓帶著幾人,走到平日里夫子教學的屋裡,坐在窗邊棋盤前的圓凳上,看向郁菲菲道:
「二妹要白棋還是黑棋?」
「剛剛兩次都是我先,這次就大姐你先吧」
「好」
見郁菲菲這樣說了,郁蔓蔓便手持白子,率先置於棋盤。
郁菲菲坐下后,也手持黑子,與郁蔓蔓專心對弈起來。
郁落落和幾個婢女立於一旁,靜靜觀棋。雙方橫馬跳卒,車攻炮轟,你來我往,難解難分,從午間到傍晚,從未時到酉時三刻。
郁菲菲黛眉緊蹙,額頭遍布細密的汗珠,在幾乎被白棋全面包圍的棋盤中,捏著黑棋艱難落子。反觀郁蔓蔓,神情依舊,清冷淡然,落子如飛,彷彿這真的只是一場尋常對弈罷了。
落下最後一子,全面斷了黑子的後路,郁菲菲放下手中最後的一顆棋,面色慘白的從座位上站起來,看著清冷淡然的郁蔓蔓啞然道:
「大姐,我輸了」
「切磋而已,二妹不必太過在意」
見郁蔓蔓拿自己一開始說的話給自己添堵,郁菲菲眼裡閃過一絲怨恨。沒想到眼前的人,再也不是當初任人捏圓搓扁的草包,幾番下來,自己都在她手上討不到一分好,不由的對郁蔓蔓油然而生出濃濃的忌憚。
郁蔓蔓看向窗外,天此時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星光和玉枝早已將四周點上了燭光,王媽從外面走進來,對郁蔓蔓恭敬道:
「小姐,可是要傳膳了?廚房已經熱了兩遍了」
聞言,郁蔓蔓看向面色陰鬱的郁菲菲,問道:
「二妹還要比嗎?」
「天色已晚,就不再比了,改天有時間再和大姐好好切磋」
「也好,那兩位妹妹吃完飯再走吧」
郁菲菲從座位上站起來,看著郁蔓蔓這張絕艷傾城的臉,心裡滿滿的都是嫉妒,如果自己再留下,恐怕會吃不下飯。不禁強笑道:
「不用了,大姐,估計芳華院里早已備好了我的飯菜,我就不在你這打擾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強留了,我這裡離芳華院甚遠,二妹回去小心些吧」
「好,三妹跟我一起走嗎?」
應完郁蔓蔓,郁菲菲看向一直站著不語的郁落落道。
「二姐姐,我站了一個下午,腿都酸了,肚子又餓,就先在大姐姐這裡吃完飯再回去了」
「那隨你吧,我先走了」
「二姐姐慢走」
郁菲菲撩開珠簾,頭也不回大步走了出去,蘭香見狀,匆匆給郁蔓蔓和郁落落行了禮,然後跑到郁蔓蔓的屋裡,將焦尾琴帶上后就去追前面的郁菲菲。
見兩人都走了,郁落落才揉揉腿,一瘸一拐的走到郁蔓蔓面前,笑著道:
「大姐,你好厲害,今天竟然都贏了」
郁蔓蔓看著郁落落,輕輕一笑:
「只是僥倖而已,二妹棋技不錯,不然也不會下到現在」
「二姐可是有名的才女,自然非等閑之輩可比,不過大姐姐你才學一月有餘,就能將二姐姐贏了,真是太厲害了,我看你才應該是真正的第一才女」
「別胡說了,都說了只是僥倖」
郁蔓蔓從棋盤前站起,對著門邊的王媽道:
「去傳膳吧,三小姐也要在這裡用膳,記得多拿一副碗筷」
「是,小姐」
郁落落一瘸一拐的跟在郁蔓蔓身後回到主屋,郁蔓蔓回頭見郁落落皺著眉頭走路,不禁道:
「你這怎麼站成這樣?」
「還不是看你跟二姐姐下棋,你們下了足足三個時辰,我就站了三個時辰,現在腿彎處痛死了,感覺不是自己的腿了」郁落落嘟著嘴道,表情委屈。
郁蔓蔓見郁落落不像平日里大家閨秀的模樣,和辰光一樣盡顯小女兒姿態,不禁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那邊有椅子,你不知道叫玉枝拿過來給你坐?」
「我看的入神,忘了」郁落落摸著腦袋,紅著臉說道。
郁蔓蔓不禁笑的更開心了,郁落落看著郁蔓蔓笑的樣子,獃獃的開口:
「大姐姐,你笑起來真好看」
「你這意思就是我不笑就不好看了?」
見郁落落獃獃的,郁蔓蔓忍不住開起玩笑。
郁落落搖搖頭,然後鄭重道:
「你不笑也好看,只是你笑起來少了分清冷,多了絲隨意,很美,是我見過的笑起來最美的女子」
「三妹妹嘴這麼甜,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郁蔓蔓故作靦腆,把郁落落逗得開懷大笑。
王媽和辰光端著飯菜進來,見素來清冷的郁蔓蔓笑的如此開心,心裡也不禁開心,對郁落落也發自內心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