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城主寶座
「打劫啦，打劫啦……」德蘭登的這些人顯然是想用這種方式混淆視聽，高叫著打劫的口號從四面八方往城主府衝過來。
就在他們湧進城主府的一刻，龍吟般的怒嘯直衝雲霄，隨著嘯聲響起，一股恐怖至極的精神衝擊由城主府中湧出來，讓在場的大多數人腦中一片空白。
他們暈頭轉向地還沒明白髮生了什麼，一個身著聖廟白袍的男子全身光華閃動地出現在屋頂：「大膽匪徒，居然襲擊聖廟使者！」
這些人，尤其是策動此事的幾個首領都是臉色大變。
殺一個失勢的貴族和襲擊聖廟使者可是兩碼事，由於精神進化者的稀少與重要，帝國向來對聖廟祭師實行最嚴厲的保護措施，襲擊精神進化者是被定性為只比謀反與叛亂低上一級的重罪，只要沾上，都會窮追猛打，不死不休。
德蘭登雖然是帝國放棄管理的地區，但依然是帝國控制範圍之內，今天這事如果傳出去，只怕帝國士兵第二天就會殺來，在場的這些人又沒有什麼依靠的勢力，多半都得死無葬身之地。
他們手下也是瞬間士氣全無。精神進化者在普通人心中地位崇高，從來是又敬又畏，真要命令他們向姜法成揮刀，只怕命令一下這些人就先亂了陣腳。
就在他們有些人遲疑不決，考慮退走，有些人殺機更盛，打算滅口時，布恩斯加粗豪的聲音如悶雷般響了起來：「姜法成大人，在下布恩斯加，探知今晚會有劫匪襲擊，特來保護。」
這些人並不知道布恩斯加和姜法成已經達成了協議。
聽他這麼說，還當是布恩斯加第一時間猜出了姜法成的身份，並做出了最正確的反應。
要知道，「襲擊聖廟使者」這件事已經定性了，要想殺人滅口，眼前這麼多人，又實在是一個無法完成的任務，布恩斯加這種劃清界限的辦法在他們看來絕對是聰明不過。
有他帶頭，又有好幾個首領大叫著向姜法成表忠心。
作為此事的發起者，聽著爭先恐後的叫聲，洛恩斯臉色雪白。
如此說之前還有橫下一條心的想法，眼前他已經毫無辦法。剛才的情況好比他們坐上了一條快要沉沒的船，本來他是想指揮人手堵住漏洞，可布恩斯加卻找到了一批救生圈，大家紛紛抱著救生圈往下跳，哪還有人想著挽救這條船。
而且，現在的情況還變成，如果不趕緊拿著救生圈跳下去，就得同船陪葬了。
沒想到他處心積慮想出的計劃居然會以這種形勢破產，又想到他們這麼做等於是把生殺之權白送到姜法成手裡，對布恩斯加和其他人的短視行為不由一陣痛恨：你們肯定會後悔的。
心裡又痛又恨，他嘴裡卻不得不趕緊附和上眾人：「姜法成大人，洛恩斯前來保護。」
都是聰明人，都知道，再撐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就在在場這些人基本都表過忠心，布恩斯加又叫了起來：「克米倫，你不滿瑪尼絲大人收回城主府，派人假扮匪徒前來行刺，人臟並獲，現在還有什麼好說？」
克米倫剛才也已經搶著表過忠心了，聽布恩斯加這麼說，並不知道這是他和姜法成的事先計劃，還以為他是公報私仇，不由又驚又怒地大叫：「你不要血口噴人……」
姜法成的聲音就在這時冰冷響起：「克米倫，原來是你！」
克米倫惶然道：「大人，這是布恩斯加誣陷小人，其他人可以給我作證。」
就在他指望其他人幫他出面澄清時，他卻發現，居然沒有一個人開口。
他也不傻子，立即明白過來。
眼前事情鬧這麼大，不可能所有人都安全上岸，肯定得有人頂下「匪徒」這個罪名，作為與瑪尼絲有舊怨的......
他，當然是最好的選擇。
想清楚這點，他不由憤怒地大叫：「你們這些混蛋，別想撇下老子。」
他沖姜法成大叫：「大人，這些人都是我同夥……哎喲！」
憤怒地，他破口大罵：「蘭里斯，老子平日對你不薄，你居然偷襲……」
話說到這裡，又是一聲哎喲，然後他的聲音沉寂下去，與此同時，在那個方向響起了劇烈的喊殺聲。
眼前這情況，明顯是不甘心當替罪羊的克米倫想拉眾人陪葬，惹來了眾人聯手打擊。
這些情況，姜法成早就預料到了，他冷笑沖那個方向大叫：「今天這事，完全是克米倫一人搞出來的，與他人無關，你們齊心協力，把他的腦袋獻給我。」
如果說之前還有些擔心姜法成秋後算帳，等聽到這個保證后，這些人頓時鬆了口氣，即使剛才手下還留有餘地的首領也趕緊催促手下全力攻擊。
姜法成既然當眾保證，又把這事說成是克米倫一人所為，只要克米倫死掉，那這事就絕不會再影響到他們。
克米倫畢竟是德蘭登實力最強的人，即使各方聯手，他也抵擋了極長時間，甚至最後還在眾人圍捕下逃出了德蘭登。
順應「民心」，姜法成第二天就和瑪尼絲一起發布命令，細敘克米倫與北方蠻族勾結的「罪狀」，以及魚肉鄉里、組織犯罪等種種惡行，要求大家為民除害，一旦見到，格殺勿論——這裡面，尤其是最後這四個字，絕對是「民心所向」。
至於克米倫的勢力，姜法成以表揚有功人士的理由，將最肥的部分分給了「首先表達忠心和揭露克米倫陰謀」的布恩斯加。
不滿和鄙夷布恩斯加的人有不少，不過，姜法成此時強勢空降，又有克米倫外逃，布恩斯加當日的表現也擺在那裡，這些人心中有什麼想法也只敢私底下嘟囔幾句。
也因為有這些顧忌，當姜法成接下來召集這些人談事時，這些人表現得都非常配合。
作為德蘭登最大的本地勢力，克米倫一伙人已經灰飛煙滅，也讓瑪尼絲行使城主權少了最大阻力，至於洛恩斯這些商人，逐利的本質讓他不可能做出虧本買賣，在表示對洛恩斯的商會只徵收象徵性的商稅，並考慮對某些地下交易給予合法身份后，洛恩斯便選擇了支持瑪尼絲當城主。
當然，瑪尼絲行使城主權絕對會與德蘭登的某些勢力起衝突，也會傷害到一些勢力的切身利益，不過，克米倫被滅，布恩斯加和洛恩斯站到瑪尼絲這邊，瑪尼絲成為德蘭登五十三年來的又一任城主已經是大勢所趨，還有敢反對的，絕對是自尋死路，姜法成不介意用他們的鮮血來殺雞給猴看。
事情到這個時候，反而是姜法成有點怨念了。之前考慮了那麼多，費了無數腦筋，結果解決起來卻這麼簡單，讓他禁不住產生用錯力或者說殺雞用牛刀之感。
其實也是他太小看了他自己，聖廟是什麼地方，那可是曾經能與幾代帝王抗衡的勢力，即使在如今，在帝國也具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力，在民眾心中更是必須仰視的存在，如果他直接表露身份跟著瑪尼絲過來，肯定不會有那麼多人敢於對抗瑪尼絲。當然，這些都是馬後炮了。
如今情況基本平穩，瑪尼絲坐定了德蘭登城主位置，手下的行政班子和城衛隊也開始有條不紊地組建——這些是瑪尼絲的強項，姜法成也插不上什麼手。他便把精力花到了對那個類似「激勵術」的精神術的研究上。
在這段時間，城主府還有了一個熟客，那就是暗中幫過他們幾次的法藍。
當初是要對付瑪尼絲，洛恩斯才會對法藍下了禁足令，現在不同了，他巴不得法藍和......
瑪尼絲等人的關係越熟越好。
這件事上，唯一感覺到不適應的就是姜法成了。
每當看到法藍兩眼星星亂冒地對著他，瑪尼絲還在邊上神秘微笑時，他就禁不住全身陣陣惡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