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求援

飛快地來到瑪尼絲的城主府大廳，他看到瑪尼絲正眉頭深鎖坐在居中椅子上，布恩斯加、洛恩斯以及德蘭登的其他首領滿滿坐了一屋子。

他們中的空地上還站了個特別顯眼，又粗又壯的高個子，個頭比普通人高出一大截不說，身材甚至比布恩斯加還要魁梧幾分，那身灰色勁裝被他強勁的肌肉頂得老高，顯示強壯的輪廓，最吸引姜法成注意的是，這人臉上戴了個彩繪的面具，樣子古怪至極。

姜法成心中一緊，忙問瑪尼絲：「出什麼事了？」

瑪尼絲撇了眼站在中間的高個男子：「這位先生向我們報訊，有一隊五千人的蠻族士兵正悄悄往德蘭登這邊繞過來。」

眾人一陣騷動。

五千人！姜法成也是一驚。

難怪瑪尼絲會急匆匆地把他叫來。

雖然他和那些手下都能以一敵百，但一個打一百個和十個打一千個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別說成建制的軍隊形成的綿綿不斷的衝擊，就是一人發支箭，五千支利箭攢射下，誰也不敢保證一定活得下來。

見他將視線投來，那戴著面具的高個子忙說：「我也是無意中發現的。」

這人聲音有些十分沙啞，似乎是嗓子受過傷一般。

自從掌握了精神力后，他的記憶力方面有了非常大的提高，基本是見過一面的東西都不會忘記，他自問有這嗓音和體型的人他應該是從未見過，但不知為什麼，卻有種熟悉的感覺，而且，還隱隱覺得對方對他有些敵意。

是不是他過敏了？他暗中皺了下眉頭。

邊上，布恩斯加接上口：「我已經派手下過去察探過，確實發現一隊五千人左右的蠻族士兵正往德蘭登過來，很可能是克米倫是說動了蠻族。」

眾人又是一陣騷動。

瑪尼絲提高聲音：「諸位，事情大家已經清楚了，我叫大家來，就是希望大家一起商量個辦法。」

「五千啊！我們趕緊跑吧。」第一個發言的人這麼說。

不怪他怕，蠻族對帝國人向來極其仇視，德蘭登歷史上，伴隨蠻族破城的總是血洗。

他的話立即引來不少響應。

「跑？」洛恩斯冷笑，「先不說跑到哪去，就算跑，你們捨得下德蘭登的一切？」

這些人基本是靠著德蘭登起家的，家業都在德蘭登，要是跑掉，立即會變得一無所有。

「這些蠻族既然是克米倫引來的，那我們能不能想辦法聯繫他……」

這蠢話還沒說完，便被一個人迎頭打斷：「聯繫個屁！當初他可是被我們聯手趕出去的？現在他肯定來回來報復，怎麼會和我們談？再說了，你以為他是什麼人啊？不過是蠻族扯上了點關係而已。蠻族可是出動了五千士兵，退不退兵他怎麼可能做決定。」

說的人看似大罵之前那人愚蠢，罵的同時卻不住對著之前那人使眼色，之前那人看到他嘴巴不住朝瑪尼絲努，臉龐刷地白了。

這人終於意識到，他提的主意其實等於是向蠻族投誠，按帝國法律，絕對是抄家滅門的大罪，更何況，克米倫真要答應他的提議，前提肯定是解決瑪尼絲。

當著瑪尼絲說這種話，完全是自尋死路。明白對方其實是一片好意，之前那人心驚膽戰地低下頭，老老實實不敢開口。

瑪尼絲雖然有些惱怒，但也知道眼前需要所有人齊心協力，便沒追究這事。

最後，還是洛恩斯想了個主意：「我們要不和磐石城求助吧。」

這個辦法倒是不錯，眾人紛紛點頭。

以前德蘭登被蠻族擊破都是因為突然襲擊，這次他們還沒行動就被發現了蹤跡，時間足夠。如今的磐石城這邊，又正好又駐紮著「鐵拳軍團」和「金獅軍團」，他們本來是為報復蠻族「襲擊......

帝都」而來，這可是帝國四大軍團中的兩大，只要他們肯派人來，這五千蠻族士兵絕對是肉包子打狗，有來無回。

都同意求援這個辦法，在派什麼人去的問題上，大家不約而同地把視線投到姜法成身上。

他是聖廟白袍祭師，即使是帝國四大軍團的軍團長，也應該給他幾分面子，讓他求援當然是最佳人選。

姜法成當下聳了聳肩：「好吧，我去。」

快馬加鞭，三天的路，他用了一天多一點就跑完。

磐石城是一個由巨石和古建築材料澆築成的巨大要塞，遠遠望去，顯得格外巍峨厚重，要塞上，滿布站哨的士兵，還有巡邏隊警惕地來回走動。

由於姜法成走的是從德蘭登方向來的走道，不是磐石城平日開啟的內門方向，見到他這一人一馬遠遠奔來，城牆上的哨兵立即警惕地盯住他，大喝一聲：「誰？來這幹什麼？」

隨著他的喝問，附近的兩台守城巨弩立即對準了他。

看了眼兩指粗細、銀光閃閃的金屬弩箭，姜法成下意識地身體發緊，忙說：「我有要事求見沙爾文森將軍（鐵拳軍團軍團長）。」

說著，他放緩了馬速度。

此時他已逐漸走近，哨兵看清了他身上的白袍，辯出他的身份，頓時臉色一變：「大人請稍等。」

他很快就找來了他們的小隊長。

在小隊長指揮下，一台小型升降台放下來，上坐著剛才那個哨兵。

在確認姜法成身份后，小隊長就用升降台把姜法成接了上去。

派人向上級報告的同時，這個小隊長安排兩個士兵引著他往城區內走。

走到中途，一個長相溫雅、穿著貴族服裝的中年男子迎上來，身後還跟著個一身中級戎裝的小鬍子軍官。

這個小鬍子姜法成認得，當初他闖進塞隆侯爵設計的陷阱時，就是這人擲出的一刀差點要了他的小命。

看他恭敬地跟在這個中年貴族身後，姜法成大概猜出這個貴族的身份。

「塞隆大人！」果然，兩個士兵行禮時的稱呼和他想的一模一樣。

「這就從德蘭登趕來求援的姜法成閣下？」

他嘴裡在問，眼睛卻沒看他問的兩個士兵，只一直盯在姜法成臉上，分明是早就知道這事的模樣。顯然，眼前這場「偶遇」絕非「偶然」。

不等兩個士兵回話，他沖姜法成冷笑：「姜法成大人不是奉命調查蠻族情況嗎？什麼時候變成德蘭登的特使了？」

這才是他趕來的目的吧，姜法成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塞隆大人本來不是駐守聖光城的嗎？如今不也跑到磐石城來了？」

被「發配邊疆」可是整個「金獅軍團」最大的恥辱，這話正捅到塞隆的傷口上，他的臉頓時漲得通紅，怒道：「你……」

馬上他壓住怒氣，哼了一聲：「聽說你們發現了蠻族的軍事行動，不知道這是不是蠻族的調虎離山之計，我們需要調查清楚再決定派不派兵。」

軍情緊急，真等調查清楚，蠻族早就殺到德蘭登了。

當然明白塞隆的威脅之意，姜法成只是「驚訝」地看了他一眼：「閣下什麼時候成了磐石城最高長官，派不派兵已經能一言而決。」

塞隆這才意識到失言，說了以他身份不該說的話，頓時表情一變，抿住嘴再不說話。

這次來是有求於沙爾文森，姜法成也不希望還沒見到人就先鬧起來，見塞隆吃癟住口，便不再多說。

接下來，在兩個士兵的指引下，姜法成繼續往裡走，塞隆也跟了上來。

很快，他們來到了要塞最高長官，「鐵拳軍團」的軍團長沙爾文森的府第外。

兩個士兵上前通報，塞隆明顯對這很熟，直接走入府里。

在姜法成等待的時間裡，他登堂入室......

，徑直來到沙爾文森的大廳。

這裡已經坐了兩個人，除了沙爾文森外，還有「金獅軍團」軍團長哥爾亞倫。

見來的是塞隆，哥爾亞倫椅子上沖他點了點頭，沙爾文森則笑著打了個招呼：「塞隆將軍來得正好，我正和哥爾亞倫大人討論該怎麼展開針對蠻族的下一步行動呢。」

塞隆微笑：「我也正是為這事而來。」

沙爾文森大喜：「你有什麼好建議？」

哥爾亞倫則是頗有些驚訝地「哦」了一聲。

塞隆當然不希望哥爾亞倫懷疑他是故意有好主意不說，特地留到現在來討好沙爾文森，馬上說：「這個主意我也是剛剛想到。姜法成不是來了嗎？他是代德蘭登來向我們求援的，說有五千蠻族士兵正要去攻打德蘭登。」

「姜法成？」沙爾文森皺起眉，「是誰？五千蠻兵？」

就在這時，下人跑進來通報：「大人，外面有個叫姜法成的白袍祭師前來求見。」

見沙爾文森還把視線投在他臉上，塞隆說：「大人不會不知道帝都最近名頭最響的白袍祭師是誰吧？」

「就是這個姜法成？」沙爾文森一驚。

「不錯！」塞隆嘿嘿冷笑，「與奧馬伽爾大人作對，害得大人痛失補給的就是他。」

沙爾文森立即板起了臉，沖通報的手下說：「讓他在外面等著。」

哥爾亞倫對姜法成的仇恨程度肯定不比沙爾文森少，當然不會幫忙說項。

兩人又把視線投到塞隆身上，看他有什麼好主意。

塞隆先把蠻族打德蘭登城主意的事說了遍，又清了清嗓子：「兩位大人之所以一直頂著壓力不出兵，主要是正面攻擊蠻族經營多年的雷神要塞把握不大，但蠻族這次出兵五千，我們卻沒發現任何的蛛絲馬跡，這說明，這五千士兵並不是直接從雷神要塞派出去的，而是由後方調集。現在，蠻族後方必定空虛，如果我們能派出一支奇兵，悄悄潛入，肯定能攪得他們後方大亂，只要雷神要塞的蠻族忍不住派兵圍剿，就是我們的可趁之機了。」

沙爾文森就在這時加了一句：「這樣，我們還可以理直氣壯地拒絕姜法成。」

三人對視一眼，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姜法成並不知道，他這行的成敗已經在他見到沙爾文森之前就決定了。

他只是一直等，等到幾乎要發脾氣時，才有下人客客氣氣地把他帶了進去。

他到大廳時，沙爾文森正將兩人送出來，一個人是塞隆侯爵，另外一個姜法成從服裝上猜出他是「金獅軍團」軍團長哥爾亞倫。

目送兩人遠去，沙爾文森這才隨意對姜法成說：「請坐。」

他自己也在主位上坐下，接著說：「剛才正在討論軍務，讓閣下久等了，不知閣下急著見我有什麼事？」

如何感覺不到沙爾文森客氣表像下的輕視，姜法成忍著氣道：「我這也是軍情緊急。五千蠻族正繞道奔襲德蘭登，還請大人立即出兵救援。」

沙爾文森平淡地應了一聲：「嗯，我知道了。」

姜法成急道：「那大人什麼時候出兵？」

沙爾文森驚訝地看著他：「我什麼時候答應出兵了？」

看姜法成又驚又怒地站起來，他又溫和地一笑：「就算我是『鐵拳軍團』軍團長，出不出兵也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現在帝國邊境的形勢非常緊張，我們必須考慮清楚，以免中了蠻族的誘敵之計。而且，我們還得從全局來考慮整個戰場，具體出不出兵，或者什麼時間出兵，都得從長計議。」

接下來，沙爾文森就用這種客客氣氣的態度和姜法成說話，雖然姜法成很清楚這說的都是推脫之辭，但卻根本找不到發作的理由，對方擺的可全都是大道理呢！

眼看沙......

爾文森是不打算出兵了，姜法成也就懶得羅嗦，冷著臉站起來：「大人是不打算出兵了？」

以沙爾文森的身份，何曾被人這樣當面質問過，他立即拉下臉來：「送客！」

一個下人立即客氣卻堅定地站到姜法成身邊。

懷一肚子憤懣，姜法成被「請」了出來。

不過，在這之前他就考慮過可能出現的種種情況，其中也包括求援被拒，所以除了有些憤怒外，倒不是說特別失望。

求人不如求己！他咬了咬牙。看來，要想渡過眼前的難關，要麼就是捨棄剛在德蘭登打下的局面，要麼就是利用好手上的里奧克這些人，用這張無人知道的底牌，打蠻族一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