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烏鴉和鬼兵
一「能站在這個位置跟我說話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我信任的，另一種會被殺。」
韓非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自信滿滿：「也許現在我還來不及成為第一種人，但我相信，你不會殺我。」
衛庄自顧自地晃著酒杯，不置可否：「是嗎？」
韓非笑得更開心了，從寬大的袖子里拿出了日前用碧海珊瑚樽交換來的盒子，「因為這個。」
其實，這個盒子就是一個考驗。現在衛庄承認，他有資格和自己對話了。
房內，兩人相對而坐，桌上放著的是那隻盒子。
「這是紫女姑娘在潛龍堂給我的禮物，盒中所藏的水消金正是破解鬼兵劫餉一案的關鍵線索，但這份禮物卻另有一位真正的主人，因為此盒是運用縱橫之理製成的，是鬼谷派的東西」
此時，衛庄嘴角微微翹起，這是知己的味道。
韓非霍然起身，倒背著雙手，一臉的唏噓：「天下寥寥，蒼生塗塗，諸子百家，唯我縱橫。又有誰能想到，在這小小的紫蘭軒內，竟然隱藏著衛庄兄這樣的鬼谷傳人。」
另一邊楚南也是嘆息不已，一怒而諸侯懼，安居則天下息，每一次鬼谷傳人顯示都將掀起驚天駭浪。
其中最為人熟知的恐怕就是蘇秦和張儀了，一個合縱，一個連橫；一個佩六國相印聯合關東六國懾服強秦，一個遠交近攻，玩弄諸侯於股掌，席捲巴蜀漢中。
以天下為棋盤，以諸國為棋子，其恐怖程度可見一斑。
「衛庄兄潛龍於淵多年，今時回歸韓國，又會給韓國帶來什麼呢？」
「哦，你心裡不清楚嗎？你一邊接受了紫女不知底細的禮物，一邊又接受了張良風險未卜的推薦，看來你早有選擇。」
韓非就像俞伯牙遇到了鍾子期，目光灼灼盯著對方：「但要做成這件事，還需要你的幫助。」
衛庄忽視了對方那灼熱的視線，「可是我已經幫過你一次了。」旋即，衛庄站起身來，再次望向了遠方，那是王宮的方向，「接下來，該輪到你向我證明，你值得我幫。」
「很好，看來我們打成了共識。」
就在韓非領著不明所以的楚南離開后，衛庄掂起了放在桌上的盒子，輕輕撥弄三兩下，盒子打開了，裡面是一個精巧的捲軸，展開一看，只有兩個大字——五蠹。
。。。。。。
「公子走好，明日再來。」
看著已經搖搖晃晃的韓非，楚南趕緊扶助了他，該死的，難道這才是他要帶我來的理由？
沒錯，這傢伙又喝多了。在與傳說中的鬼谷弟子達成合作意向後，韓非的心情那是格外的舒暢，心情一舒暢嘴上就沒摟住。
楚南一手挑著燈籠，一手扶著那一攤爛泥，慢慢地往回走。
沒過多久，楚南察覺到了異常，太安靜了，這周圍實在是太安靜了。雖然此時已是深夜，但這可是新鄭城內最繁華的地段，這種情況實在太反常了，除非，有人「清場」了。
哎，麻煩啊。
此時韓非好像也察覺到異常，嘴裡哼著的俚曲小調也停了下來。
一陣清風拂過，地面傳來輕微的顫動，就像是，萬馬奔騰。
下一瞬間，對面街道上真的衝過來數十騎兵，但駭人的是，他們都是飄著的。
得，這次想走都走不了了。只是不知道，對方是想殺人滅口，還是僅僅為了給韓非一個教訓。
數不盡的黑霧在街道上凝聚、翻滾，然後將兩人包裹在這狹小的空間，一時間，兩人就想從人間穿越到了地獄。
就在這時，一道利箭擦著楚南的耳邊飛過，正中不遠處的一座門樓。
艹，是真傢伙。
再一抬頭，數十鐵騎已然到了眼前，打頭的那位正張著一張弓。
不對，很不對，楚南雙眼一闔，然後調動全身的靈壓，等再次睜眼，發現此身正置於街道之上，周圍哪有什麼鬼兵，全是飄灑的黑色羽毛，以及數十隻烏鴉。
這場景讓楚南想到一位故人——宇智波鼬。
真是高明的幻術，那麼說的話，射箭的另有其人，而且就藏在這附近。
就在楚南興緻勃勃尋找幕後黑手的時候，飄灑的羽毛帶著絲絲殺機朝著二人絞殺而來。楚南看著是羽毛，而落在韓非眼裡則是手持利劍的鬼兵。
就在楚南準備活動活動手腳的時候，一道血紅的軟劍從兩人眼前劃過，剎那間將近身的三隻鬼兵腰斬。
救兵到了。
果然，紫衣紫發紫眼影的紫女姑娘到了，只是那手裡的軟劍好熟悉呀。
對了，就不就是衛庄送給紅蓮公主的赤煉劍嗎？
既然這劍最後落到了紅蓮手裡，也就說這位紫女，撲街了？還是說，赤煉劍還帶量產的？
就在楚南胡思亂想的時候，韓非和紫女已經「調上情」了。
「果然是紫女姑娘趕來救我，我就知道你關心我。」
紫女鏈劍一甩，鋒利的劍身就像一條盤旋的赤龍，將兩人護在一起：「都火燒眉毛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而一邊的楚南則感覺到世界深深地惡意，為毛不把我也圈起來？
「那個紫女姑娘，你覺得把我一個人留在外邊會不會不太好？」
「呵呵，楚公子怎麼會是一個人，旁邊不是有這麼多人在嗎？」
「.......」
我就知道，這些傢伙就沒一個省油的，還有韓非這傢伙，不就是想試探我嗎，我偏不遂你們的意。
就在三人以為鬼兵會發動下一波襲擊時，周圍漆黑的霧氣突然散了，月光再次灑滿街道，與其一起消失的還有那些影影幢幢的鬼影。
除了地上留下的黑羽，一切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看這此刻仍貼身站在一起的兩人，楚南揶揄不已：「嘖嘖嘖，兩位的感情真是好啊，我這個外人還是不要礙眼了。」
韓非嘿嘿一笑，裝起了傻。紫女就像是沒聽到一樣，素手一甩，收起了赤煉劍。
看著兩人的反應，楚南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鬱悶的很。
楚南不甘心，再次撩撥道：「紫女姑娘真是好身手啊，連鬼兵都被嚇得不戰而逃，不知道紫女姑娘師承何處啊？」
紫女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語氣，「窺探我的過去，是很危險的。」
擦，又是這個調調，簡直有讀古龍的既視感。
另一邊，韓非也收起了那玩世不恭的做派，臉上難得露出凝重之色：「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很難讓人相信鬼兵竟然會化作烏鴉消失無形。」
紫女盯著地上的黑羽，一臉玩味：「似乎每次鬼兵出現，都少不了烏鴉這個重要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