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欺詐根源的狂徒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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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這個計劃已經可以放棄了。」跟在兩人身後，夏洛特聽到伊格爾對陸斯恩說，「我們嘗試了這麼多次，最完美的還是希爾維亞。現在我覺得問題的關鍵不在於克隆人體，而在於靈魂。」

「我知道，但關鍵是該如何接引艾麗妮的靈魂呢？」陸斯恩點點頭，他的聲音低沉，明顯情緒低落，「你我都已經隱隱感覺到了根源之渦的存在，它雖然無知無覺、無念無想，但就像人體的免疫系統一樣視我等為威脅。艾麗妮……她的靈魂會不會已被根源之渦吞噬？」

伊格爾停下腳步沉默，似在思考如何啟齒，陸斯恩轉頭看向他，黑色瞳孔中沒有期待，只有屬於絕望者的鬱結。

「……複製靈魂。」伊格爾像是吐出最後一口氣，「複製艾麗妮的靈魂，你覺得如何？」

跟在兩人身後的夏洛特暗想，這主意可不怎麼樣。

但出乎意料的是，在聽到伊格爾的提案后，陸斯恩那眼中僅有的光芒又黯淡了數分。他並未像夏洛特預料的那樣贊同，而是搖了搖頭，「複製的靈魂還是她嗎？伊格爾，你覺得組成一個人的本質是什麼？難道不是靈魂嗎？」

「我當然知道，你聽我說完。我的意思是說，複製一個靈魂，然後利用這個靈魂和艾麗妮之間的聯繫來尋找艾麗妮的靈魂源頭，哪怕她在根源之渦，利用你的權能和我的力量未嘗沒有可能將她救出來。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

陸斯恩那黑色瞳孔宛如一口深井，這一次，深井中燃起了希望的火花，「你的意思是說……利用複製的靈魂作為誘餌，欺詐根源之渦將艾麗妮的靈魂替換出來？」

聽到這裡，夏洛特忍不住為伊格爾的奇思妙想拍案叫絕。既然根源之渦無法違逆，那好，就換一種方式去欺詐它，讓它誤以為自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祭品。

哪怕早已知道這兩位的研究最終失敗，但此時此刻聽到這裡，夏洛特依然覺得這是唯一可能成功的方式。

不，會不會其實這兩位早已成功，只不過替換出的艾麗妮靈魂出現了偏差，未曾出現在此時失去生機的肉身之上，反而延遲數千年之久出現在未來的斐雯麗身上？

夏洛特振奮不已，不僅僅是因為這段記憶讓他覺得越來越接近某個秘密的核心，也是因為他們的思路給了夏洛特極大的靈感。這份靈感讓他意識到拯救斐雯麗的關鍵之處在於欺詐根源，而非對抗。

他由衷地感謝能夠看到這一幕場景，渾身的肌肉都為之緊張到顫抖，一種名為興奮的情緒在全身蔓延，直到一聲呵斥才將他從這種狀態中驚醒。

「誰在那裡！」

呵斥來自伊格爾，一瞬間，夏洛特還以為他已經察覺到自己存在，但很快他就意識到窺聽者另有其人。

這兒是希爾維亞的意識領域，既然能讓夏洛特聽到這段對話，那窺聽者是誰已經不言而喻。

果不其然，走廊前方的一扇木門被小心翼翼的推開，一名留著黑色短髮的少年摸著後腦勺，嘿嘿傻笑著看向兩人。在他身後跟著一名年約十歲的女孩，女孩金髮披肩，臉蛋上還帶著可愛的嬰兒肥，只是表情冷漠、目光如同冰湖般透徹。

是少年時期克勞迪恩和童年的希爾維亞！

伊格爾的表情瞬間柔和，反而是陸斯恩顯得表情僵硬，前者走過去拍了拍兩人的腦袋，輕聲呵斥道，「這麼晚了還不睡覺，帶著妹妹在這胡鬧嗎？快去睡覺。」

克勞迪恩誇張地立正行禮，「是！伊格爾伯伯！」說罷，他又看向陸斯恩，但後者卻只是僵硬地點了點頭，而克勞迪恩的表情也垮了下來，輕輕喊了聲『父親』，便拉著希爾維亞離開。

看到他們之間的關係，夏洛特差點以為伊格爾才是那個慈父，而非陸斯恩。但很快他就知道陸斯恩並非不愛克勞迪恩，只是出於愧疚而與他相處僵硬。因為當克勞迪恩拉著希爾維亞往夏洛特這邊過來時，他看到陸斯恩轉過頭，臉上的表情變得柔和、雙眼也透出了寵溺。

這時，克勞迪恩拉著希爾維亞從夏洛特身邊擦身而過，就在夏洛特在思考下一步是跟著陸斯恩還是該怎麼辦時，一個細節引起了夏洛特的注意。

他注意到希爾維亞在經過他身邊時一直抬著頭打量自己，他很快意識到希爾維亞能夠察覺到自己的存在，便決定不再跟著陸斯恩和伊格爾，轉身跟在克勞迪恩和希爾維亞身後。

克勞迪恩帶著希爾維亞一路穿行在城堡，一路上滔滔不絕地說著今天的樂趣，似乎想要讓希爾維亞開心一笑。他的作為明顯無用，因為直到來到希爾維亞的卧室前，他都只能得到希爾維亞幾句冷淡的『嗯、哦、好的』之類的語氣回應。

他也不惱，還是笑嘻嘻地打著招呼道別，「那妹妹，我也回去睡覺了，明天見！」

希爾維亞幾乎是勉強自己上下稍微擺動腦袋作為回應，在進入卧房前，她又偏過頭，一雙冰湖般的雙瞳直愣愣地看著緊跟在身邊的夏洛特。

她的動作讓克勞迪恩沒話找話道，「怎麼啦？還不想睡嗎？那要不要我帶你去鐘塔看星星？」

希爾維亞證實了心中猜想，伸出手指向夏洛特，難得地朝克勞迪恩說了一句完整的話，「你看不到他嗎？」

夏洛特心臟猛地一縮，希爾維亞確實可以看到他。他也不出聲，想要看看在希爾維亞指證出他的存在後，是否能夠影響到克勞迪恩和守衛卧房的兩名衛兵。

但很快，克勞迪恩就揉了揉眼睛，兩名衛兵也困惑地打量四周。

克勞迪恩很快呲牙笑道，「想不到妹妹你也學會開玩笑了啊！」

希爾維亞似乎輕微地嘆了口氣，又問衛兵，「你們也看不到嗎？」

「……公主，這兒並無旁人啊。」衛兵搖頭，「不過也許是有膽大包天的施法者潛入了城堡，要不要我去報告衛隊長？」

「哇！不會吧！」克勞迪恩誇張地叫到，「我去告訴伊格爾伯伯和父皇！讓他們把這個混球抓住！」

果然，在指證出自己的存在後，夏洛特仍然只能被希爾維亞感知。他安靜地站在那裡，想要看看接下來希爾維亞如何處理。

「不必了。」比預想的要冷靜得多，希爾維亞搖搖頭，「我想我只是看花了眼而已。」

「真的不用嗎？」克勞迪恩反覆追問，而衛兵們看上去卻像鬆了口氣，看得出來，在這座城堡中或許只有克勞迪恩真正關心希爾維亞。

「不用了。」希爾維亞搖了搖頭推開門，「晚安，克勞迪恩。」

「啊！」克勞迪恩誇張地在原地蹦跳，那副模樣像死了小時候的夏洛特，「你們聽到我妹妹跟我說什麼了嗎？！她在跟我說晚安哎！哇——」

夏洛特莞爾一笑，他留意到希爾維亞進入卧房后將木門留下了一人寬的門縫，似乎在邀請自己進入。於是他果斷閃身進入門后，果不其然，希爾維亞正在門后踮著腳把著門把，看到夏洛特進來后才緩緩關上門，將克勞迪恩的喧囂留在了門外。

她用冰藍色的瞳孔安靜地打量著夏洛特，過了有足足十來秒，才冷靜地問道，「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