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求助

一頓飯，吃得索然無味，葉秋也吃不下多少，剩下一大半的剩菜剩飯，看得幾個室友又是擔心不已。

對於葉秋來說，現在唯一的好消息，恐怕就是家裡那邊沒有了消息，他以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所以這兩天完全進入了複習狀態。

最後一科考試對於他來說難度不大，正好這一門課他一直都有認真聽講，所以知道複習的點在哪裡。

不過，顯然葉秋還是高興得太早了，就在這一天晚上，他又接到了葉紹豐的電話，他走到走廊上，接通了電話。

「小秋，你跟你媽說了沒有？」葉紹豐的話很直接，聽在葉秋的耳中是如此的刺耳。

「沒有，我能跟媽怎麼說？還是你跟她說去吧。」

「我跟她說不通，你勸勸她，讓她不要死守著那塊地，那地她也用不了，守著只會看著長草而已。」

「我跟她說也沒用啊，而且我這大半年都沒回家，家裡的事情我也不知道，隔這麼遠我可管不了你們的事，這件事你們先好好去商量著解決吧。」

葉紹豐停頓了一下，語氣轉冷道：「我沒有辦法跟你媽說話，反正你打個電話給她，跟她說說。」

「爸！」葉秋忍著心頭的怒火，深深吸了一口氣，「你們這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我這兩天還要考試呢，沒心思摻和你們的事情，而且在我看來，與其想著賣地，你還是想想辦法把債給還了吧。」

「還還還，要是能還我還用想著賣地嗎？」葉紹豐聽著葉秋的話，突然就激動了起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你一個讀書人，讀這麼多年書怎麼還跟你媽一個村婦一樣沒見識，就不能用你的腦子想一想，現在把地賣了，對全家都好，要不然你們就守著一塊荒地過日子嗎？」

沒想到葉紹豐突然變得激動，竟然會說出這種話，葉秋一直壓制著的情緒現在也壓不下去了，冷笑道：「對全家有好處？那是對你一個人有好處吧？爸，這地是全家人的，不可能為了你一個人賭博欠債就把地賣了的，別說媽不會答應，我也不會答應的。」

深深吸了一口氣，在葉紹豐說話之前，葉秋已經緊接著說了下去：「媽是一直生活在農村的沒錯，可是她比你有堅持，她不會搖擺不定，更不會在這種事情上犯錯誤，爸，你自己做錯了事，到最後不同意賣地的，反而是我們的錯了嗎？」

葉紹豐那邊停頓了兩秒鐘的時間，然後便氣急敗壞地喊道：「不賣就不賣，我也不管了，反正這錢我也還不上了，到時候要死就死吧，你們就守著那塊荒地過日子去吧！！」

說完，葉紹豐便掛了電話。

葉秋胸腔起伏了幾下，看著自己的手機發起了呆，這就是他的父親，那個曾經口口聲聲承諾會好好賺錢養家，不會再賭博的父親，如今一聲聲一句句的話語，狠狠地刺痛了他的心。

心頭無名火起，葉秋眼中也出現了一絲狠意，什麼事情都沒有交代清楚，僅僅說了一句他賭輸了錢，就這樣想賣這塊地，他是想也別想，這其中還有許多疑惑，在這些事情弄得清楚明白之前，這塊地絕對不能就讓他賣了出去。

想到這裡，葉秋撥通了他爺爺葉錠雲的號碼。

「爺爺，是我，我是小秋。」

「小秋啊，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大半年也不見你給我打打電話……」

「不，爺爺，我還沒回去，我有事情想跟你說，你現在有時間嗎？」

「還沒回來啊……我現在沒什麼事，你說吧。」

「爺爺，我不知道我爸是怎麼回事，他打電話來給我，說他賭錢賭輸了欠下了很多錢，現在要賣家裡那塊地去還債，不然他就要跑路了，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你幫我勸勸他吧。」

如果可以的話，葉秋並不想去驚動葉錠雲，不僅僅是因為如今葉錠雲年事已高，但更主要的原因卻還是因為葉錠雲跟他母親許蓮的關係並不好，甚至可以說是惡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他曾經試過從中協調，可是一點兒用處也沒有，一直夾在他們中間，讓他十分難做。

「……這是怎麼一回事？」葉錠雲聽到這話的時候也愣了好一會兒，自己這大兒子三天兩頭地往他這裡跑，可是這事兒他還真是不知道。

「我也完全不知道怎麼一回事，他突然就打電話給我，說要我勸我媽把地給他賣了，他賭輸了勸了一屁股債，還借了高利貸，說他還不下去就要自個兒跑路了，我沒想到一個當父親的居然會對兒子說這種話，我就是沒了主意才找你的。」

葉錠雲也一下發了愁，靜默了一會兒才問道：「那你想讓我怎麼辦？」

從葉錠雲的語氣中，他似乎並不想管這攤子事兒，只是葉秋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只得斟酌著道：「爺爺，我爸那性子你也是知道的，他口口聲聲保證不會再賭博，可是哪一次真的實現過？像這樣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之前就賣了一塊地，現在又賣，那以後豈不是連房子都要讓他給輸出去了，那我們一家子住哪兒？我們全家人也不知道勸過他多少次了，可是都沒有用，現在就只有你都有辦法了。」

「我能有什麼辦法？要是勸他有用，還會有今天這樣的事兒？他都這麼大了，我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樣去罵他打他吧？」

「爺爺，我現在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他明明輸了錢，可是卻完全不悔改，他自己賭博沒有節制，輸了錢卻要全家人給他買單，而他什麼都沒有說，也什麼都沒有保證，這種事情我接受不了，可是不管我怎麼問，他也不會老老實實回答我，只有你出面了，都有可能讓他說實話啊，他到底欠了多少錢，怎麼欠的錢，他還完這些錢后打算怎麼辦，這些他不說清楚，我根本沒有辦法安心。」

葉秋說的這幾句話，像是一下子讓葉錠雲有了方向了，他的語氣也變得強硬了許多，哼了聲道：「那衰仔都這麼一把年紀了，還鬧出這種事兒來，我肯定也不會輕易饒恕了他，我這兩天就找他過來談談，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怎麼搞的！」

看著終於說通了葉錠雲，葉秋微微鬆了一口氣，道：「那爺爺，你看看這兩天能不能找他談談，把事情問清楚，畢竟這種事情宜早不宜遲，他那態度很有問題了，竟然已經想著要自個兒逃了，現在是連家也不要了。」

聽出葉秋語氣中的急切，葉錠雲連連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現在就打電話，讓他馬上過來。」

葉秋一顆始終懸著的心，才稍微落回了一點兒，可是他卻沒有辦法安心，就算是葉錠雲出面了，他依然還是擔心不已，葉錠雲真的能夠幫助他們一家解決這個問題嗎？

恐怕很難，或許正如葉錠雲所說的，葉紹豐已經一把年紀了，不是以前那個可以任由他打罵的孩子，就算葉紹豐面對他不敢還口也不敢還手，可是他也沒有辦法對他辱罵甚至拳打腳踢，那樣實在太沒面子了，加上葉錠雲年紀已大，確實已經強勢不起來。

葉秋點燃了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之後，緊接著又想到，自己父親雖然碌碌無為，可是人卻很世故，很小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給家裡幫忙，所以能言善辯，很擅長跟人打交道，雖然在葉秋看來，他的那種打交道的方式只是一種表面的和諧，但是不得不承認，這人口才好得很，沒理的事情都能說出個理來，爺爺搞得定他嗎？

「不會適得其反吧？」輕輕地吐出了一口煙，葉秋靠著牆坐在走廊上，看著浩渺的星空，心頭又多出了擔憂，但現在他能做的，只能是等待葉錠雲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