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名將為何不死於沙場
桓謙顯然沒有料到胡人大軍會如此不濟,不過他總算在張弛之前達到了梁州關。
梁州關的守將叫做陸勝,他本是實實在在的本地之人,在胡人沒有攻陷漢中之前,他也是一個本地的將軍,著實有些軍事才能。
可是胡人打過來之後,其他將領早就已經棄城而逃,陸勝獨力難支,最後終於兵敗被俘。
攻陷漢中之後,胡人雖然沒有殺盡俘虜,可也對他沒有什麼好的待遇,在異族的欺壓之下,他帶著昔日的部下被驅策到了梁州關來服勞役。
張弛收復漢中之後,幸虧有史可安舉薦,張弛才知道有了這麼一個人才,因為漢中初定,也正是用人之時,張弛便讓他就近做了梁州關的守將。
此時他當然也聽聞了張弛大軍前線吃緊的消息,可是他卻不敢貿然出擊。
梁州關是梁州與秦州交界之關,地理位置十分重要,雖然他手上也有不少士兵,可他並不知道張弛大軍的確切位置,如果貿然出擊而使梁州關有失的話,那可才是大事。
所以他也只是派出了數批人馬到前面去探聽消息,只等一探聽到張弛大軍的具體動向,他便親自點兵,出關接應。
還在他站在城頭向遠處張望的時候,忽然有兵士來報,說荊州人馬來了,說要出城接應北伐軍大都督,共挫胡人。
陸勝一聽大喜過望,連忙親自下城來出關迎接。
陸勝只不過是一名尋常將官,平時也並不在張弛身邊,對於各處軍閥之間的權利爭鬥,他自然也都不甚瞭然。就像有的時候,人不處在那個特定的位置上,根本就不會了解其中的內幕一樣,更何況是在這個根本就不存在輿論的時代。陸勝見荊州兵馬強援到來,只剩下滿心歡喜了,他只知道胡人乃是全國公敵,他又怎麼知道大敵當前,而軍閥之間竟有這麼許多的權利爭鬥?
荊州兵馬的統帥,自然就是桓謙,此時笑呵呵的正在城關之前,而他的身後,就是來自荊州的人馬。
桓謙說話倒是好聽的緊,見陸勝出城來迎,笑著說道:「前次胡人犯邊,我奉荊州南郡公桓玄之命,領兵入蜀,助蜀中驅逐胡兵,本來胡人已敗,我也正要撤兵,卻聽聞北伐軍在梁州關外身陷重圍,所以還望將軍借道,讓我大軍出關去助北伐軍一臂之力。」
「末將替梁州軍民人等多謝將軍救危解難!」陸勝抱拳說道。
他說的可是心裡話,說的發自肺腑。
不過桓謙說的卻是假話,但似乎一樣的發自肺腑:「家國大義,這本就是我份內之事,義不容辭,義不容辭。」
陸勝自然求之不得,連忙迎桓謙入關,洞開城門,讓荊州兵馬出關。
不過這時陸勝就察覺出有一絲不對勁了。
荊州兵馬前軍入城,卻並非是出城,而是在城中集結,而後軍也是不斷的湧入城中。
「將軍,何不讓入關的兵將直接出關,在關外另行集結?」陸勝狐疑的問道。
話音剛落,陸勝就見桓謙身後眾將目光中似有殺機,赫然間恍然大悟:「莫非你以借道為名,而要圖謀我梁州關為實?」
陸勝猜的不錯,只可惜他雖然看出了問題可卻已經遲了,還不等他「速關城門」出口,桓謙旁邊已經閃出兩名將領,不容分說將陸勝擒住,桓謙身後大將楚雄飛緊跟著踏步上前,拔出腰刀,只一刀就**了陸勝的心窩。
可憐陸勝當初沒有死在與胡人征戰的沙場上,卻喪命在了國人之手。
其實陸勝死的並不冤枉,別說是他一個守關的小將,在中國源遠流長的歷史上,就算那些名垂千古的絕代名將,就像岳飛死於風波亭一樣,何嘗不是都死在了國人爭權奪利的爭鬥之中?讓名將死於疆場,坦白說,那已經是名將之福了。
正午之時,桓謙進駐了梁州關,而等到了日落之時,張弛來到城下,當然叫不開城門。
退路被截斷,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三桐最是著急,叫道:「難道胡人圍困我們於略陽之時,已經趁機奪下了梁州關?」
「你看城上依然是晉軍旗幟,如果是胡人之前已經奪下了梁州關,此時應該早已經換了旗幟。」張弛搖了搖頭,說道:「況且如果是胡人奪了梁州關,早就已經一輪箭雨射了過來,豈容我們在城下叫城?」
「對啊。」三桐摸著腦袋苦思不解:「那又是為何叫門不開?」
張弛眾人在城下當然猜不出來,此時梁州關已經被桓謙所佔,任憑城下大軍不斷叫城,可城上的兵將卻彷彿不聽不聞,毫無動靜。
此時桓謙就在城上,望著關下數萬大軍微笑不語,他想的很清楚,我既不出關與你交戰,也不讓你入關,借胡人之手將張弛這根眼中釘肉中刺拔除。
張弛在關下望了望眼前雄關如鐵,又回頭看了看身後的落日黃沙,心中憂慮。
雖然他不知道梁州關發生了什麼變故,可是向前無路,而身後還有胡人大軍,若是這麼耽擱下去,恐怕不是辦法。
姚碩德那一支軍隊雖然已經被含香和孫如柏殺得四散而逃,可畢竟那只是胡人大軍中的一支,姚碩德也沒有擒住,再調集胡人大軍追趕上來,只是時間問題。
如果胡人趕上來,到那時自己可就被胡人大軍和梁州關夾在了中間,進退不得,那就有死無生了。
可雖然問題看得清楚,要想解決卻並不容易,進退維谷,簡直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
月上中天的時候,胡人大軍果然殺到。
姚碩德連番在張弛手中吃了大虧,現在的確是不敢冒進,見張弛大軍列陣涼州城下,一將問道:「將軍,晉軍將兵將駐紮關下,這是何道理?」
其實連姚碩德也蒙了,哪本兵法上也沒有說過這個道理啊。可是姚碩德卻不敢貿然攻擊,這個張弛常常會使出一些新招,就好像當初以桐油塗蝙蝠放火,噴洒巴豆的這種事情,天下又有幾個人能想得出來?
搞不好現在就又是張弛的什麼詭計。
姚碩德左思右想,覺得還是行事穩妥些一點比較好。
所以他先命弓箭手掩護,騎兵佯攻,衝突之後便又迅速退了回來靜觀其變,如是幾次,姚碩德才終於看明白了幾分情況,哈哈大笑說道:「我還以為這次又是張弛的詭計,現在看來並非如此,這一次恐怕他插翅難逃了。」
「將軍是如何知道這並非晉人詭計?」姚碩德身邊一名將領不解的問道。
「我命人數次佯攻的用意就在此處,我軍佯攻數次,可梁州關上毫無動靜,想必這次又是他們自己人之間爭權奪利所致。」
在姚碩德眼中,晉人內部之間相互爭權奪利也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其實要說五胡亂華以來,晉朝也有不少次北伐的人,其中也不乏一些千古留名。
比如說當年曾在渡江時中流擊水,說過不滅胡人誓不過江這種慷慨之聲的祖逖,只是可惜,這些人大多並非是因為戰場之上打不過胡人,往往是因為自己人拉了後腿罷了。
有這種朝廷,朝廷中有這麼許多派系之爭,門閥之爭,北伐又怎麼能夠成功?
此時姚碩德已經看出來了,這一次想必又是如此,張弛雖然戰場上厲害,可是必定有人不願意讓他的勢力過大,所以斷了他的後路。
雖然連自己也被利用其中,可是這樣的被利用姚碩德還是滿心歡喜的,下令三軍列陣衝鋒。
萬千胡人狂呼吶喊,戰鼓震天,直奔著梁州關下張弛大軍的列陣衝殺了過來。
張弛曾經說過,不止是二十一世紀,到了古代,也依然是人才最貴,而到了現在,終於發揮出了人才的重要性。
杜希名、秦搏、孫如柏、三桐、含香、倉鼠、道玄,這些人無一不是以一當百的猛將,而有暗刃在身邊,也可以更大限度的保證張弛的安全。
張弛雖然不會武功,可卻又一匹天下無雙的寶馬,況且細算起來,張弛也經歷了不少次戰場廝殺,此時生死存亡之際,他又怎麼會坐視旁觀?
其實此時張弛的心中,更多的是一股悲涼的感覺。
他不否認這個時代有很多讓他也肅然起敬的熱血男兒,這些男兒,都是中華民族的脊樑,如果沒有這些人,恐怕五胡早就已經瓜分了江南僅剩的大好河山。
可熱血男兒雖然不少,同樣有更多的人,卻是心中只懷私心私利,在這些人的眼中,他們看不到天下生靈塗炭,看不到江山支離破碎,看不到百姓骨肉分離!他們看到的,只有權勢。
熱血男兒戰死沙場並不悲涼,可他們卻又是為誰而戰?
無數健兒為保天下蒼生埋骨沙場,可卻只不過是某些人爭權奪利的棋子罷了,張弛不是為了他自己感覺悲涼,而是為這個時代感覺悲涼!
「MD,我和你們拼了。」張弛難得的爆出了一句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