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血戰
胡人總攻的號角之聲在夜風之中吹起。
按照丁逸之的陣法布陣,其實面對胡人的時候,騎兵的衝突優勢並不大。
而姚碩德帶兵多年,深有經驗,又怎麼能讓騎兵冒著箭雨衝鋒?所以他下令,將軍中裝盛糧草的車輛改裝成了戰車,上面裝滿火油和硫磺等易燃之物,數百輛戰車立刻成為了數百個滾動的火球,一齊沖向了梁州關下張弛的部隊。
胡兵先是藏身在火車之後,讓晉人弓箭手齊射下的傷亡,等到火車衝散了晉人大軍的陣勢,騎兵這才策馬揚鞭,滾滾而來。
火焰映紅了所有人的眼睛,同時也刺激著胡人的軍隊。
冷兵器時代,步兵對抗騎兵唯一能夠倚仗的就是陣勢,如果陣勢被衝垮,那可就只有敗亡一途。
「三軍穩住陣勢!」杜希名帶馬衝上了前線,一輛火車正被胡兵推了過來,藉助著地勢的落差,奇怪無比,直奔杜希名眼前而來。
杜希名眼疾手快,只一槍就刺在了滾滾而來的車輪之中,雙臂猛然發力向上一挑,那輪火車竟然被直接挑翻在地。
車輪已經朝上了,當然發揮不出衝突陣腳的作用。
不過這種火車可不是一輛兩輛,而是眼前遍地都是。
杜希名在陣前帶馬如飛,左突又擋,一桿長槍不知挑翻了多少量火車,縱使是他武力卓絕,也此時也已經感覺有一絲力疲。
這時一個不察,身側又有一輛火車直接撞了過來,正撞在杜希名坐下那匹馬的馬腹之上。
戰馬嘶鳴倒地,而倒地之後還被撞出了七八步之遠,把杜希名也直接摔撲在了地上。
還不等杜希名翻身爬起,一輛火車已經奇快無比的向他衝來,眼看著就要在他的身上碾過。
「不要傷了杜將軍!」三桐原本就在杜希名附近,剛剛看到了杜希名戰馬被撞的那一幕時,就大喝一聲,縱馬要上前援救,卻被一名胡兵一刀砍中了馬腿,戰馬跪地,而三桐因為慣性,徑直的被甩了出去,剛好落在了杜希名身前。
此時三桐滿眼充血,而在眼前戰車衝過來的那一瞬間,火焰將他的眼睛映照的更加鮮紅,只聽三桐大喝一聲,爬將起來,一個弓步,然後雙拳抱在胸口,竟以他的血肉之軀,擋住了火車的衝壓。
三桐雖然力大無窮,可是這一撞,也讓他腹內翻滾,一口鮮血噴射而出。
不過三桐收了內傷,依然進全力,一雙手掌抱緊火車,「啊!」的一聲大喝,將火車掀翻在地。
火車雖然擋住了,也救了杜希名一命,可是三桐的身上卻瞬間著起了火來。杜希名連忙回身要走,可此時火車後面的胡兵已經衝上前來。
此時杜希名也已經爬了起來,抓起身邊的長槍,就上前來助三桐,一槍架住數柄砍向三桐的長刀,然後又是長槍橫掃,已經割破了眼前幾名胡人的咽喉。
胡人生性好鬥,倒是不少不怕死的兵,雖然杜希名神勇,可依然直撲上來,杜希名長槍一抖,就磕飛了身邊一個兵士手中的兵刃。
那名胡兵沒有了兵刃,可以殺起了血性,哪裡還顧得自己,飛身上前,一把抱住了正在地上打滾的三桐。
三桐在地上打滾,當然是想撲滅了身上的大火,可是現在忽然被抱住,翻滾不得,兩人瞬間被燒成了一團火人。
「快救三桐!」杜希名大喝一聲,身邊已經衝上來數十名將,對這抱住三桐的那名胡兵一頓猛砍,可是那名胡兵卻死不放手,最後竟將他**砍成數段,才將三桐拖了出來,而此時因為三桐抵住了火車,胸腹受傷,胸骨恐怕都要斷了幾根,再加上被火一燒,早已經奄奄一息了。
「快將陸將軍抬到陣后!」杜希名口中的陸將軍當然就是指三桐,三桐的全名,可是叫做陸三桐。
這一邊有杜希名秦搏三桐護衛,情況還好,而在另一邊,胡人的火車已經沖開了外圍陣勢。
火光之中一抹白光掠過,正是張弛騎在白雪身上,飛快的賓士了過來。
胡兵推著火車直向張弛撞去,眼看著來到了白雪身前,可是卻沒有撞到。
白雪凌空飛起,這一躍,竟然躍到了胡人身後,而張弛掉轉馬頭,揮舞著他不知從何處撿起來的一桿長矛,居高臨下胡亂就捅。
張弛可沒學過什麼功夫,馬上功夫也是稀鬆平常,可好在他坐下有一匹寶馬,神速無比,這一番亂捅,還真讓他殺了好幾名胡兵。
張弛還正殺的過癮,忽聽一聲嬌吒:「公子!小心身後。」
張弛猛然間回過頭來,竟然見到對方騎兵已經緊跟著火車而殺到了眼前。當先一人騎在馬上,正刺向張弛的後背。
眼看著一矛就要入肉,卻在張弛身邊忽然閃過了一抹寒光,然後眼前的胡人就忽然身子一歪,徑直摔下馬去。
張弛仔細一看,見那名胡兵喉嚨上,正插著一把寶劍,正是暗刃之劍。
暗刃手中並沒有長柄武器,只是雖然一柄長劍護身,剛剛他雖然就跟在張弛身後,可白雪神速,暗刃坐下的馬當然追不上,落下了點距離,而等到張弛遇到危險的時候,她要飛身上前已經來不及了。
匆忙之間才拔出長劍投擲了出去,正中胡人咽喉。
張弛雖然得救,可是暗刃卻慘了。
暗刃一身的武功,有八成是在劍上,現在她手中無劍,況且又是在亂軍之中,能有什麼辦法?
武功再高,可是到了戰場之上也無大用,以為武功講究小範圍內騰挪施展,可是到了戰場之上皆是快馬長矛,列陣衝來,又能騰挪到哪裡去呢?
眼看著胡兵列陣衝倒,數桿長矛刺來,暗刃在馬上無處可避,只能身子向旁邊一矮,藏身在了馬腹之下。
人是沒有被刺到,可是瞬間戰馬身上就中了十數槍,被辭了十數個血窟窿。
戰馬直接斃命,撲身而倒,而暗刃本就藏身在馬腹之下,到底之後,雙腿直接被已經斃命的戰馬壓住動彈不得。
一名騎兵已經來到了暗刃身旁,俯身一矛就要刺了下來。
暗刃雙腿被壓,手中也沒有了長劍,抵擋不得,眼看性命不保。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忽聽一聲龍吟之聲響徹天際,這一聲龍吟,當然是張弛坐下戰馬白雪的嘶鳴。
張弛一腔怒火不可遏止,借著白雪沖勢,挺著長矛直衝過來,這一槍本來是朝著那名胡兵身上刺的,可是戰馬狂奔張弛也沒有把握好,長矛直接捅在了那名胡兵的臉上。
張弛是沒什麼力氣,可是白雪沖勢奇大,那名胡兵竟被張弛長矛刺進臉面,挑下了戰馬。
張弛費力拔起長矛的時候,那名胡兵面目早已經血肉模糊,就連五官也辨不清了。
「把陣勢收縮,收縮到最小,避免四處受敵!」混亂中秦搏前後奔襲,傳達著命令。
胡人越沖越猛,人數也越來越多,如同洪水一樣涌了過來,只把張弛大軍逼到了梁州關下。
而梁州關上,桓謙正在看著熱鬧,笑容可掬似的說道:「如今胡人果然已經攻到了梁州關下,這次如果蜀中再問,確實是我們守住的梁州關,可又是一件大功。」
眾將點頭附和,而只有道生沉默不語,口中默念佛號。
「看這個樣子,恐怕張弛支撐不了多久了,我也累了,諸將守住城關,我先回去休息休息。」昨夜沒有睡好,連夜奔襲來到了梁州關,桓謙的確有點困了。
城上的桓閥眾將看得熱鬧,可是城中原本的梁州關兵將已經怒不可遏。
眼看著自己兄弟在關外被人廝殺,可是自己卻不出城相救,反而坐視不理,他們怎麼能夠受得了。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終於,有人忍不住了,站上高地,悲憤的高呼說道:「漢中兒郎們!原本我們都是亡國之奴,張都督解救我漢中百姓,驅逐胡人,如今張都督人馬就在關外,與胡人血戰,我們應該不應該開關相救?」
原本的梁州關兵將之所以一直不敢說話,那是因為荊州兵馬數量眾多,現在早已經控制了梁州關,而原本梁州關的守將已經被殺,所以這才無可奈何。
可關外的戰事慘烈無比,他們聽著廝殺之聲,又何嘗不是心頭滴血?現在一聽有人高呼,群情激憤,全都高聲叫道:「開關!開關!迎張都督入關!」
荊州諸將還真沒想到這些士兵盡然有這麼大的膽量,楚雄飛在城關之上早聽見了這一聲高喊,忙下了城樓,怒道:「再有胡言亂語者,軍法無情!」
可是情緒已經被調動了起來,哪有那麼容易壓制的下去?帶頭的那名兵士高聲質問楚雄飛:「你是荊州將領,因何接管我們梁州關?更何況北伐兵馬就在城外與胡人廝殺,你因何不開關放行?」
楚雄飛也不多話,直接跳到他的身前,拔出腰刀,只一刀就割斷了那名士兵的喉嚨,高聲喝道:「胡人就在關外,如若貿然開關,胡人殺進來誰能負責?到時候不知梁州關有失,就連漢中也是難保!若再有胡言亂語不依將令者,斬!」
只是可惜,如今這句話已經震懾不了憤怒的兵士們了,看著那名帶頭的兵士被殺,更加激起了這些兒郎的熱血,眾人紛紛高呼:「漢中本就是張都督收復的,梁州關也是張都督收復的,如今張都督血戰關外,我們怎麼能坐視不理?」
一邊喊著,這些梁州關的兒郎們也開始了騷動。
楚雄飛大怒:「我看你們是敬酒不吃吃罰酒,荊州兵馬聽令,將這些梁州關原屬兵將全部殺光,一個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