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明兒一起去放花燈吧
慕容隱根本沒有想到,她竟然還能站起來,因此根本就沒有警惕力。
她轉身,雖躲過了,裸露在袖口外面的手腕卻被劃了一道長痕。
慕容隱後知後覺,驀然控制住了她的手,簪子應聲而落,繼而她一個用力,劉若止往後倒去。
她躺在地上,感覺自己真的沒有起來的力氣了。
慕容隱往她身邊走過去,拽起她的衣領,她被提起來,被迫看著慕容隱的眼睛。
「劉夫人,你還是省省力氣給你那個叛國的兄長求情吧!」她聲音很低,壓著劉若止的耳朵,可是吐出的每一個字句都那麼的冷血。
劉若止卻只覺得一陣陣兒的可笑。
「你有什麼好嘚瑟的,當初我位高權重的時候,你可什麼都不敢去做的。如今我也只當你是條狗而已,主上面前一個下賤的狗。」
慕容隱紅唇微勾,她血眸閃著微弱的黯黑,「是么?嬪妾愚鈍,只知道笑道最後的人才是贏家。」
她猛一下再次把劉若止的身子像麻袋一樣扔了出去,劉若止應聲倒地,嘴巴里緩緩流出一道血珠。
「你……若是有機會,我一定要你死……」劉若止已經快要說不出話來了,她一隻手捂著胸口,另一隻手指著慕容隱的鼻樑。
遠處的幾個妃嬪都快嚇破膽了,原來那個所謂的瓔美人竟然如此之狠,剛剛實在是嚇壞人了。
不可以貌取人就是如此了,不過她們暗暗想到,宮裡人都知道主上最在意的就是這個瓔美人,所以她恃寵而驕,換做別人,這些都是慣有的事情。
「遊戲已經結束了。」慕容隱冷冷一言,抬腳步入覽書房。
汪公公候在門口,關懷的看著慕容隱的手腕,「美人沒事嗎?要不要請個太醫看看。」
慕容隱目光往自己手上看了過去,本來就已經流血了,剛剛又經過那樣一番搏鬥,現在傷口更為裂開。
泛著疼……
不過這些都是小事而已。
「不用了,」慕容隱淡淡說道,把袖口往手腕上拉了拉,蓋住了傷口。
「美人請進。」
慕容隱剛剛進寢殿,就看見劉楚熙雙手環胸,站在她面前,慕容隱差點嚇死。
她拍了拍胸脯,「嚇死我。」
劉楚熙沒有理她,而是徑自拉住她另一隻沒有受傷的手腕往裡面走。
慕容隱原來是掙脫了兩下的,可是他的勁兒比自己的大,慕容隱只好作罷了。
透過他涼意縱生的後背,慕容隱感覺有一台冰箱在自己面前一般。若是夏天就算了,還能起到避暑的作用……可是現在寒冬臘月的……
搞什麼……
劉楚熙從一個盒子里拿了個白色的小瓶子,他攥著自己的手很緊,卻冰涼冰涼的,鉗著她,另她感覺心底發怵。
劉楚熙塗了一些葯放在自己手指上,然後繼而均勻塗抹在慕容隱受傷的手腕處。
「嘶!」慕容隱暗暗翻了個白眼,主上就是主上,不食人間煙火。下手沒輕沒重的,反正是不知道自己有多疼。
劉楚熙抬眼看了她一下,才發覺自己剛剛做的過了,他動作開始盡量放輕,慕容隱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失態。
劉楚熙上完葯,又幫她包紮好了,才放過慕容隱,她垂下那條手臂,唇勾了勾,「主上剛剛看見了?」
「嗯!」劉楚熙應了一下,算是回答她了。
「剛剛你怎麼不過去幫臣妾,等臣妾進了寢殿才包紮?」
慕容隱表面刨根問底,心裡卻是心知肚明的,他不就是對劉若止心虛么。
劉楚熙沒有吭聲,他只是默默盯著慕容隱,眼眸平靜如水。
「所以啊!女人多了就是麻煩,那麼多女人圍著主上一個人轉,主上要處理的瑣事也要多上許多倍呢!」
她聳聳肩膀,無奈說道。
「那是曾經了。」
劉楚熙對別人解釋最多的,就是她,曾經他是有許多女人,可是現在不是了。
劉楚熙知道慕容隱不是不信,只是不敢繼續再信。
她轉過身,走到門前,透過薄薄的窗紙往外看。
劉若止還在跪,她跪死好了。俗話說過,上天對待每個人都是公平的,她風光了二十多年,也該換個人了。
慕容隱紅唇諷刺的微勾,她重新轉過身,應著劉楚熙的目光走到他身邊。
「主上打算怎麼處置?」
劉楚熙眉心擰著,這件事情,她問自己,確定不是別有用心的么。
「你覺得我怎麼處置好呢?」劉楚熙反問她,他幽深的眼睛令人看不出有什麼破綻。
他在等她處置么!怎麼可能呢?
「臣妾不敢妄議朝政。」
「我准你一次。」劉楚熙最討厭慕容隱這麼說,她總是故意拿著她是自己的妾的語氣同他說話,她是在故意劃清界限,還是諷刺他多情。
他對劉若止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愧疚感的,可是那個不是愛,他知道。
「咳咳!」慕容隱有些尷尬,她把掃在臉頰上的頭髮別在耳後,幽幽答到。
「畢竟這次她們一家族犯得是大忌,府上的人既然全部貶為庶人了。主上作為天子,天子犯法且與庶人同罪,又何況是區區一個劉若止呢?」
她說的話沒有瑕疵,劉楚熙甚至不知道她是從什麼時候也開始變得有心機起來的。
「還有呢?」他輕輕說道,卻依舊拿著那副淡眸凝視著她的眼睛,慕容隱歪著頭,也同樣看著他。
「剩下的主上定奪就好了,臣妾一介女子,剛剛說的話已經是大忌了,又怎麼敢繼續妄言呢?」
「我知道,」劉楚熙收回目光,藏在他睫毛下的眼睛閃過一絲失神。
慕容隱無奈笑了下,只是剛剛只顧著說話了,現在她才注意到劉楚熙蒼白的神色和沒有血色的薄唇。
他的身子真的不好了么!可是平時明明生龍活虎的,慕容隱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去想這些。
可是她竟還是有些忍不住問道,「主上最近好好吃藥了么?」
慕容隱挺想扇自己一巴掌的,有時候她嘴巴老是不聽自己使喚。
劉楚熙突然唇角揚了揚,心情不自覺的有些好了,他還以為這個女人真的不管自己了。
「吃藥了,就是不見好,明兒就是元宵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去放花燈吧!」
劉楚熙忍住咳嗽,一句話說了那麼多,他挺想和她一起去放花燈的。
在她還拿著慕容隱身份的時候,他就想了,只是一直沒有機會。
明兒定是要去的,無論如何。
「呃……」慕容隱在思索,去還是不去呢?
她心裡是抵制的。
「宮宴以後,就在百花園亭子里,到時候我會找人擺上花燈的。」最後,他微微收起笑意,眉頭愧疚的皺起,「我還沒有好好陪你過過節。」
慕容隱心裡一怔,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好啊!那明日臣妾會等著主上的。」
就當她再答應劉楚熙一件事情,當初的庄庄事情,彼此都需要時間來治癒二人的傷疤。
只是三年後,她重新歸來,劉楚熙也因那時候的事情沾染了咳疾,她亦是心裡沒有結痂。
「不用你等,你只需要準時到就好了。」劉楚熙沖她寵溺的笑了笑。
慕容隱嘴角略微抽動了下,她看上去很像那種不守時的人嗎?
寢殿的門被慕容隱輕輕推開了,她看見劉若止依舊跪在地上,挺直著腰桿望著燙金的覽書房三個大字。
雪鳶剛剛被帶下去了,主上的旨意:和劉夫人親密的宮女一律處死。
她沒有攔,雪鳶的死和她有什麼關係,她這一生,從頭到尾在乎的就只有那一個男人。
在主上親臨將軍府和兄長議事的時候,她就站在一旁。
那時候北國傳聞將軍的妹妹是個刁蠻任性的女人,雖是美若天仙,心腸卻是出了名兒的毒。
她承認,自己就是那樣的人。
可是那日他沖自己微微一笑,她被驚到了,不是因為他高高在上的身份所嚇,而是那一瞥,那一瞬,她的心竟然跳的那麼快。
「這是臣的妹妹,特別不懂規矩,主上莫要怪罪。」
劉若止嘟唇,望著那個王者一般的男人,「臣女若止扣見主上,臣女並非不懂規矩,只是臣女對待好看的東西都愛多看兩眼。主上長的如此俊郎,臣女多看兩眼並非有錯。」
他淡然一笑,「我剛剛亦是多看了令千金兩眼,還望令千金莫要怪罪我剛剛的失禮。」
那日,她好像真的愛上他了,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如同烙印深深刻在她的心底。
他不知道,自己曾經做過誓言的:這一生既是要活,就要活的轟轟烈烈,不論是誰,她也斷然不會做妾室。
否則……她對待的那個人這一生也不會愛自己。
靈驗了……
一滴淚順著她潔白的臉頰流了下來。
吧嗒吧嗒……
她怎麼會覺得帝王會對自己有真心呢?
現在想想,他當日所言也不過是想把自己禁錮在他身邊的一種手段罷了。
她哥哥是朝中大臣,他的左膀右臂,他當然會讓自己進宮。
自始至終,她只不過是個可憐的棋子罷了。
慕容隱繞過她準備走,劉若止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主上對我的處置是什麼?」
慕容隱頓了下腳步,聲音充斥著一股恨意連連的味道,「你問我做什麼,你應該聽他親口告訴你。」
有時候,這種事情還是劉楚熙說出來對她的打擊才是最為大的。
「他不是最寵你嗎?你剛剛去了那麼久,應該什麼都知道了吧。」她的聲音微弱,慕容隱廢了些力氣才聽懂她說的什麼。
「寵愛寵愛,寵和愛不能混為一談。」她淡笑,緊接著頭也不回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