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3 愛過我嗎

於影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將她這些年壓在心底的話傾訴出來，而我內心竟然如一潭死水，驚不起絲毫漣漪。不知道為什麼會如此，想必對她這種為了金錢而不顧一切的做法難以苟同。

於影見我無動於衷，嘴角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擦掉眼淚道：「我知道你心裡肯定瞧不起我，覺得我太功利了，是嗎？」

我端起桌子上的飲料抿了一口，道：「這是你的選擇，和我無關。」

她怔在那裡，半天拿起筷子夾了塊茄子送進嘴裡，不停地嚼著，好像怎麼嚼都嚼不爛。沉默片刻道：「這裡做得再美味，也找不回我們在學校時的味道。你呢，還喜歡吃嗎？」

「偶爾吃，不過不經常吃。」

於影長舒了口氣，打起精神努力一笑道：「光說我了，你呢，還是和上次遇到的那個女人嗎？」

我不知該如何回答，點了點頭。

「她挺漂亮的，你們也挺般配。來，以飲料代酒，祝福你們。」

我猶豫了片刻，端起杯與其碰了下。她繼續道：「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結婚的時候一定要告訴我，我要去參加。」

「還不知道什麼時候了，謝了。」

一頓飯吃得味如嚼蠟，怎麼也找不回從前的感覺。在以前，我幻想過無數個與她重逢的場景，那時候想，一定會激動得蹦起來，要麼情緒失控，要麼來個大大的擁抱，或者乾脆直接開房……然而，沒想到的是竟然如此的平靜陌生。是我不夠愛她，還是對這段感情毫無留戀，不得而知。

吃過飯，於影提議到外灘走走。我覺得這可能是最後一次見她了，答應了她的請求。

初冬的外灘依然熱鬧非凡，絡繹不絕的遊客塞了個滿滿當當，完全找不到那種浪漫的感覺。我倆找了處長椅坐下來，陣陣寒風襲來，衣著單薄的她不停地大冷顫，我有些看不下去了，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不經意間的舉動，讓她眼神里流露出無法用語言表達的情感。

我倆並排而坐，不過中間留有一定的距離。她嘗試幾次靠近我，而我本能地向邊上挪開。她突然伸出手挽著我的手臂，眼神朦朧地看著我道：「嫌棄我嗎？」

我推開她的手，心煩意亂地道：「沒有，只是……」

「我和他已經分手了。」

突然蹦出這麼一句，我驚訝地看著她。她很坦然道：「他給不了我前途，我也不想再等了，所以就分了。他害怕我再糾纏他，給了我一套房子，一輛車子，以及500萬元。我全收下了，這是我應得的。」

「那你以後怎麼打算？」

她眼神里寫滿了未知數，望著波光粼粼的黃浦江半天道：「不知道，也許我要離開這裡。」

「這裡不是你一直嚮往的地方嗎？」

她低頭苦笑，整理了頭髮看著我道：「這是我幾年前的想法，那時候就想成為電視劇演得那樣的女中豪傑，職場精英。悲哀的是，除了當過服務員外，一天都沒走進CBD，而是每天出入美容院，商場，各種秀場。那會兒覺得，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慢慢地，覺得這樣的生活越來越無趣，越來越厭煩。當我真正想再次想要工作的時候，才發現什麼都不會了，一切都荒廢了。還能幹什麼，自己都不知道。」

「有一天，就像今天的場景一樣，獨自行走在外灘上，有種想跳下去的衝動。直到我和他分手后，才懂得了什麼叫解脫。你能明白嗎？」

我搖了搖頭，淡淡道：「我的感情經歷沒你那麼豐富，也無法窺探到你的奢華生活。」

她與我對視了許久，道：「徐朗，如果當初我不離開你，我們會有結果嗎？」

我胸口一陣堵得慌，道：「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有如果嗎，沒有如果的事就不要再做無謂的假設了，這樣只會庸人自擾。」

她咬了咬嘴唇，伸開雙臂緊緊地抱住了我。我要推脫，她喃喃地道：「就讓我抱一會兒好嗎？」

我呆如木雞坐在那裡，不知所措。

「徐朗，我真的後悔了，後悔當初那麼狠心離開你。雖然知道我們之間不可能了，但還是想問你，愛過我嗎？」

「我可以拒絕回答嗎？」

她沒有說話，而是趴在我的胸口靜靜地聆聽著。良久道：「你的心告訴我，你愛過我，而是現在都沒忘記我。」

我匆忙推開她起身道：「時間不早了，你也該回去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於影上次一把拉住我，楚淚漣漣道：「別走，好嗎？」

我內心翻江倒海，閉上眼睛冷靜了一會兒，還是掙脫了，回頭道：「於影，不管怎麼說，我們曾經相愛過，我不希望你這樣墮落下去。找一份工作，再找個愛你的人，好好過日子吧。我真誠地祝福你。」

她一臉迷茫站在那裡，道：「如果可能，我們還會在一起嗎？」

我沒有回答，而是轉身離去，很快消失在人群中。走了很遠猛然回頭，看到她還站在那裡，一直凝望著我……

到了路上，正準備攔計程車的時候才發現外套還在她那裡，只好硬著頭皮又返了回去。她依然在原地，看著我道：「是來拿衣服嗎？」

我手插口袋許久道：「如果冷的話，外套可以拿走，我拿一下錢包和車鑰匙。」

她起身將外套還給我，努力微笑道：「你和她分手了？」

我吃驚地道：「你怎麼知道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隨口一問，看來是真的。你要去哪，我送你。」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走。」

誰知她一把從我手中奪過外套，徑直往相反方向走去。我匆忙追上去道：「於影，你到底想幹什麼？」

「你們為什麼分手？」

「這是我的事，我拒絕回答。」

她停止腳步道：「我現在知道了，就想知道為什麼。你要不告訴我，外套我拿走了。」

「這不是無理取鬧嘛。」

衣服到不值錢，關鍵是衣兜里還有錢包和護照，還要車鑰匙。無奈之下，我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