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再遇綁架
擺弄著畫具,夏安年不由又想到傍晚許致言的單方面「寫生」約定。
怎麼就有他這樣的人,完全的自主又自信,可以那樣不容拒絕的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但是,這樣一來,就與他之前的決定愈加背離。
「叮鈴鈴!叮鈴鈴!"客廳里的座機又想起來。
爸爸有什麼事情忘了嗎,夏安年放下手中的畫筆,趕忙跑過去接起電話。
「喂!爸,怎麼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電話那邊卻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透過話筒,夏安年的耳朵也不由有些震動。
「許致言?」夏安年遲疑著問道。
「是我是我!你竟然聽出來了!」許致言的聲音里都透著愉悅。
「你怎麼……」
「我怎麼有你家電話?哈哈,那天我不是去辦公室幫老班輸咱班的數據嗎,正好看見了你家電話,當時留意了一下也沒特別記,沒想到現在還記得,嘿嘿!」
「你有……有什麼,事情嗎?」
「有啊!明天不是約好出去你教我寫生嗎,我怕你忘了,打電話提醒你下,你一定記得啊,明天早上我去你家樓下找你!」
「我……我……」夏安年不去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許致言大聲打斷了。
「說好了啊!我剛在回家的路上又買了些工具,真期待明天的寫生!你晚上早點休息吧!明天見!」
「我……我……」
「對了!這是我的手機號,你有什麼事情隨時聯繫我啊!再見!晚安!」
說完許致言心滿意足的掛了電話。
夏安年有些無奈的拿著電話,他拒絕的話根本來不及說出口,許致言就又一次愉快的決定了。
他沒辦法的搖了搖頭,轉身走到廚房,麻利的炒了簡單的家常菜。
一個人吃完飯,洗了碗筷,把剩下的菜蓋上保鮮膜放到冰箱的冷藏室里。
沒有安靜的心情再畫畫,夏安年匆忙收拾好東西,躺回自己的當人床.上。
窗外的點點星光從沒拉簾的窗子以近來,可見明天又是個天朗氣清的好天氣。
夏安年在胡思亂想中漸漸進入睡眠。
很多時候,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就是這麼奇怪,忽好忽壞,忽遠忽近,是縹緲的風,又是朦朧的霧。誰又說得准呢,人們在乎的不過是切身真實的感受。
夏安年早起,毫不意外的看到了樓下正準備喊他的許致言。
怕他大喊大叫擾人清夢,露個臉,匆忙拿上工具下樓。
「早上好!」明朗少年健康的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勾起的嘴角都是愉悅。
「早……早上好。」
夏安年臉上還帶著剛起的迷糊和蒼白,呆愣愣的揉了揉眼睛,朦朦朧朧的看見許致言更燦爛的笑容。
小鳥在前面帶路,風兒吹向我們。
許致言鞍前馬後的支上畫架,搭好畫板,擺好兩個簡易馬扎,忙來忙去,不亦樂乎。
夏安年安靜的站在旁邊,頗有些手足無措。
「完工!」許致年鋪排好,拉過他坐在直對著畫板的小馬紮上,自己又心滿意足的坐在旁邊。
像幼稚園滿懷好奇的小朋友一樣,他手肘支在膝蓋上,雙手撐著下巴。
夏安年餘光瞟到他專註的眼神,手腳更加無處安放。他默默深吸了口氣,強自鎮定下來,只不斷在心理暗示旁邊坐著的是向自己學習的小學生。
然而,試過的人都知道。
上台表演前,即使你告訴自己一百遍下面的觀眾都是蘿蔔白菜,上了台後,該緊張的依然緊張,該躁動的依然躁動。
自我安慰罷了。
由此,夏安年的耳根不受控制的爬上了紅霞,他哪裡還坐得住,連忙選了直面著的一棵蒼天大樹作為物象,看好比例,迅速下筆。
樹榦粗直,樹枝遒勁有力,木製炭筆在米白色的素描紙上沙沙作響,夏安年沉浸在描繪中早已忘了旁邊的虎視眈眈,是的,虎視眈眈。
說來他真不算個好老師,不僅在教導的時候沒有言語上的引導和規範,連學生走神都不知道。
而心心念念著要學習畫畫的學生呢?
許致言確實一心一意的在上課,專註的對象是——畫板……前面的老師。
他看著金色的陽光從他們身後林立樹木的縫隙穿透,輕輕拂過夏安年的髮絲,晒成溫暖的淺棕色,在畫板上留下毛茸茸的投影。
不知從哪兒溜來的微風吹過,交錯的樹葉唱和著。
許致言著了魔似的伸出手撫下擋住夏安年左眼的細發,那清澈乾淨的眸子帶著疑問瞧過來,他恨不得知錯不改,再犯一次去吻上那裡的微光。
但是,此刻,天朗氣清,惠風和暢。
許致言哪裡願意打破讓人沉醉的氛圍,他不錯眼的看著夏安年,眼珠子像是要奪眶而出不由自主的吻上去。
夏安年卻突然反應過來,微微後撤了腦袋。
「我……我餓……餓了。」霎時紅了臉蛋。
「我……我去買!」情之所至嗎?許致言不知怎的突的也害了羞,火燒屁股似的「嘩啦」一下站起來,碰倒了身後的小馬扎。
夏安年回頭看著風一樣的少年,眼裡燦若星河。
「夏!安!年!」飛奔的少年卻突然頓住,「等!我!回!來!」
那是怎樣的一幅畫面呢?
一身清爽的少年回身站灰白色的甬道上,兩旁排列著高大挺直的白楊樹,翠綠色的葉子忽閃忽閃,在璀璨的陽光下,反著耀眼的金色。
那少年說,等我回來。
可命運啊,卻不安分的緊,時不時地就要粉墨登場,演一出大鬧天宮,攪上個稀巴爛。
剛下舞蹈課的張嵐拐出綜合樓恰巧看見兩人「噁心的曖昧」,見許致言一溜煙的離開,毫無掙扎的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沒有腦子的追求者不缺那幾個,何樂而不為呢?
張嵐捏著手機揚起嘴角,一個詭異的微笑。
又是這樣。
被綁了手腳的夏安年蜷縮在黑暗裡。
灰塵和難聞的潮濕味兒順著地面滾進鼻腔,被封了嘴,夏安年只得悶在胸腔里咳嗽兩聲,顫抖的身體帶動了身上的傷口,眼角生理性的憋出了眼淚。
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