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報仇清算
他卻不合時宜的想起了剛剛分別的少年,心下一片瞭然。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夏安年不知在這裡躺了多久,許是有了前兩次被關被綁的經驗,竟然可悲的有些「從容不迫」。
真的好餓,夏安年昏昏暈去。
「安年,安年別怕,我來了,我在這兒,你堅持住啊!」
夏安年迷迷糊糊間好像聽見了兒時媽媽溫柔的安慰,不由往溫暖的懷抱里又蹭了蹭。
「嘶~」活動間卻蹭到了肩膀的傷口,年好看的眉頭皺緊緊了起來。
「怎麼了?哪裡疼?」抱著他的許致年心裡一顫,更加速了腳下的步伐,「你等下,馬上到了,馬上到了。」
他小心翼翼的抱著懷裡瘦弱的少年,抑制不住的顫抖。腦海里又浮現出夏安年被上一次被綁的那個視頻。
脆弱蒼白的少年被無情粗魯的在地上拖拉,空蕩蕩的水泥地上只留下畫板和翻飛的畫紙。
這次,卻有過之無不及。
他想起自己打開破舊的車庫門,看見昏倒在地上虛弱的夏安年那一刻心跳停止的感覺。
原本乾乾淨淨的文弱少年,滿身灰塵,白嫩的臉上都蹭出了傷口,雙手被麻繩綁在身後,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那一瞬他簡直恨慘了自己,恨自己約他出來,恨自己那麼草率的留他獨自在那裡,恨自己轉了這許多地方才找到他。
心裡越來越重的大石頭壓許致言快要喘不過氣來,而懷裡依然昏迷不醒的少年是他奮力堅持的唯一燈火。
很多年之後,許致言已經是公認的能力出眾,卓爾不凡,卻在不為人知的午夜夢回時,常流著冷汗著驚醒,那個放在心尖尖上的少年,在夢裡逐漸化為淡淡的虛影,他哭喊著,追逐著,抓撓著,一無所用,一無所有。
只有在拉著夏安年的手,擁他入懷抱的平靜夜晚,才能睡一個真正的安心覺。
而現在,許致言慌亂的腳步聲是這個沉重的夏日午後唯一的背景音,他擁著他的少年,溫熱的淚水途徑他的嘴角滴落在少年更為蒼白的唇上。
夏安年在車庫被綁架虐.待的消息不脛而走,他再一次成為了校園裡人人好奇卻又唯恐避之不及的「大人物」。
而已經休息在家一個星期沒來學校的當事人卻全然不知。
即使知道了又如何呢,不過是更加的沉默罷了。
年少同齡人的竊竊私語無疑傷人至深,卻又讓人無言以對。
在夏安年休養的這段時間,從醫院到家中,許致言已然成為了他身邊的常客,連夏爸爸都對他「青睞有加」,讓他有時間就過來陪陪內向的夏安年。
由此,許致言在心疼、憤恨的餘韻中又泛起了小小的、不可告人的愉悅。
愛一個人啊,糾結又糾結,反覆又反覆。
一個星期的時間卻可以發生很多事情。
一個星期,小種子可以安靜的探出暖黃色的嫩芽,嗷嗷待哺的小狗崽可以漸漸長出毛髮。而一向體弱的夏安年恢復的也不錯,擦破的傷口開始結痂,踢打留下的青紫淤血開始消散。
心裡的傷口?當然,得益於某人恨不得上天入地無賴的親昵了和「不要臉」的插科打諢,心裡的傷口也有開始了癒合的趨勢。
然而某人卻實實在在的掛了彩,竟然還傷在那張招了無數小女生的俊臉上。
「你……你怎……怎麼了?」某天放學夏安年訝異發現推門進來的許致言臉上竟然掛了傷,不由簇了眉心。
許致言看著他林間小鹿一樣清澈的眼睛哪裡敢說實話,只摸著腦袋不自在的支支吾吾,「打球不小心蹭到了,沒事兒的。」
好在夏安年向來愣愣的慢半拍,也沒發現哪裡不對,只隱約覺得給他補習的許致言今天要興奮許多。
何來的興奮呢?許致言這天幹了件痛快的大事。
他托好友墨言商找關係調出了附近所有路段的錄像,一點一點順著線索終是被他查出了那群喪心病狂傷害夏安年的混蛋。
哪裡能吞下這個悶虧!
許致言毫不猶豫的叫上了玩得來的好哥們,幾人找到那天那幾個打人的小混混,渾身解數胖揍了一頓。
許致言更是獨自將打頭的照著夏安年受傷的部位從頭到尾打了一遍,每次下手都加了大勁。
他揪緊對方的的衣領拉向自己,「為什麼這麼做!誰他媽讓你做的!」難以控制的暴吼。
「張……張嵐…」
許致言有一瞬間的停頓,隨即反應過來,厭惡的皺了皺眉,鬆開幾近昏厥的混混,嫌臟似的狠擦了幾下手。
「別他媽再讓我看見你們!」
還有一個人需要解決,許致言沉著臉離開。
夏日傍晚的校園,知了滋啦滋啦叫的煩躁。
張嵐看著直直走過來的許致言,不由悄悄整了整頭髮,擠出自己最美的笑容。
一步一步,心儀的少年有著世上最讓人心動的氣質,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她已經準備好了打招呼,卻又怕像從前的許多次一樣,少年只是擦肩而過。
那句話怎麼說,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我不是歸人,是過客。
然而,出乎意料,少年穩穩噹噹的停在她的身邊,好看的黑眸泛著隱隱的暗光直直的落在她身上。
耶和華終於聽到我的祈禱了嗎,還是如來佛祖意外的顯了靈。張嵐不由自主的露出甜甜的微笑,已經初現嫵媚的鳳眼裡滿是難以壓抑的愉悅。
「是不是你?」
「啊?」
看著眼前少女滿臉的不解,許致言更覺得她做作噁心,小小年紀就詭計多端。
「我警告你,離夏安年遠一點,他若是再受傷,別怪我不客氣。」
「我……我……」
許致言卻不給她辯駁的機會,「再有一次,我的拳頭可就不顧男女了!你的蛇蠍心腸離夏安年遠點!」說著利落轉頭,只餘一個凌厲的背影。
張嵐垂下眼帘怔怔的杵在原地,夏天的暖風怎的這樣冷,吹得她眼淚都流下來,掛在白嫩的瓜子臉上,讓那些「沒腦子的追求者」看到,不知又是怎樣的憐香惜玉。
然而,甲之蜜糖,乙之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