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狗的爭端 上
秋日的一個下午,通往海邊的海狗大街上,一匹撒奇瑞矮種馬無精打採的拖動著一輛小貨車朝前行去,這匹馬有些上了年紀,從身上馬毛多處脫落的疤痕就能看的出來,就像某些人年齡到了會禿了腦殼,馬也一樣,但幾率不大。
這匹馬恰恰就碰上了這極小的幾率,看起來就夠可憐了,愛馬人士絕不會忍心坐在它那瘦骨嶙峋的脊背上,但恰恰就有個小夥子缺乏這份同情心,他就騎乘在這匹可憐的馬身上,為了舒適,他還特意的在屁股底下墊了一塊破舊的毯子充當馬鞍。
他的手中捧著一本黑封面的書,看起來頗有些年頭,因為那羊皮封面幾乎已經零碎了,但偏偏書脊的部分還很完整,仔細辨認,會發現那裡有這本書的名字,赫然是――《魔法自學手冊》。
他是如此認真的投入到閱讀中,從這一點上來看,至少這個小夥子有著值得稱讚的好學態度,假如他手中那本書的名字不是太過離譜的話。
魔法自學……真有這捷徑,魔法師恐怕早就不值錢了。
在小貨車上還坐著另一個小夥子,起初他是跟隨在貨車旁步行,但是,當他看到他的同伴已經老實不客氣的坐在了那匹馬身上,並愜意的開始閱讀了之後,他也就覺得自己不應繼續愚蠢的步行下去。
這個小夥子微胖,本來應該充滿和氣的一張臉,卻因為一雙眼睛而遭受到了破壞,他的那雙眼睛長的實在是不討人喜歡,安放在那張胖臉上無論如何都不會比安放在一隻老鼠的臉上合適。
就因為這雙眼睛,無論這張臉怎樣變動,那表情看起來都很像是一個奸詐小人的模樣。這雙眼睛有著如此不利的特徵,主人卻不加收斂,他就用這雙眼睛游目四顧,時常光顧沿途女士們身上的凸凹之處。
他有時會看向那騎在馬身上的同伴一眼,每當這時,他臉上的表情就是一種極度的鄙視,而當他看到捧在同伴手中的那本書時,背地裡的嘲笑意味更是展露無疑。
恰在此時,在街道的前方,一位溜狗的先生碰上了另一位溜狗先生,兩位先生雖然不想惹是生非,但那兩隻狗的脾氣都不太好,相互唁叫了幾聲之後,就從對方的狗語里得到了莫大的挑釁,這一下子可好,那兩隻狗先後都掙脫了主人手中狗鏈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躥出了老遠,看它們追跑的方向,似乎是赤足修道院的方向,那裡一貫受到決鬥者的青睞。
兩位先生一開始面面相覷,隨後,其中的一位先生先開口咒罵了這麼一句。
「真是一條該死的狗!」
另一位先生就不滿意了,他覺得這辱罵已經捎帶上了他,碰上這倒霉事,他還覺得他更有咒罵的權利。
「您的狗也好不到哪去,先生!您看它簡直像瘋了一樣!」
第一個開口咒罵的先生實際上咒罵的是屬於自己的那條狗,但是,在聽到對方這一句話之後,他根本就不解釋,而是直接叉起了腰,將咒罵的話題從狗的身上正式涉及到了人的身上。
這爭吵聲驚動了那位馬背上讀書的小夥子,他抬起了頭,那雙本來就很有神的眼睛就更加的明亮,宛如被某種火焰突然點燃了一樣。
「噢!奧斯科,你可千萬別管這兩位先生的事,這不干我們的事,我們還要去海堤那裡……」
坐在貨車上的那位小夥子在看到馬背上的那位小夥子的表情時,就知道一件糟糕的事又要發生,此時他的表情已經再不是不屑的表情,而變成了一種膽怯而又懼怕的表情,恰恰詮釋著另一個角色。
「不,弗萊德,你總是試圖阻撓我去做那些有意義的事,然而,從我樹立了偉大的夢想之後,就誰也不能動搖我鋼鐵一般的意志,這兩位先生毫無疑問正需要一位騎士的幫助,雖然我還未成為一名騎士,但這也是早晚的事,那麼,現在騎士先生就來排憂解難了,跟班弗萊德,你做好準備了嗎?」
從剛才的對話里,我們知道馬背上的小夥子叫做奧斯科,而貨車上的胖小伙叫做弗萊德,在弗萊德剛剛試圖用話語阻撓奧斯科所謂的鋼鐵意志時,已經被奧斯科毫不客氣的打斷,他坐在那匹賣相不怎麼好的馬身上,臉上的表情卻很符合一個騎士的表情,狂熱而又堅決,在這一刻,騎士夢想主導了他。
「難道您在此時就不能當一個魔法師嗎?魔法師可不會去管狗咬狗的事!」
弗萊德這樣的嘟囔了一聲,就跳下了馬車。這一聲抱怨毫無意義,因為奧斯科被哪個角色主導,那衡量的準則完全掌握在他自己的手裡,主動權也不會讓給別人,他又一次的被呼喚成了「跟班弗萊德」,就註定了他又一次要扮演一個即定的角色。
他對此百般不願意,並將這行為認為是很大的一個屈辱,然而,奧斯科既然已被騎士角色主導,他就享有了用毆打來讓跟班服從的權利,比起扮演跟班的屈辱,弗萊德還是更加懼怕奧斯科的拳頭。
他一臉不情願的牽著韁繩,朝那兩位先生行去,奧斯科昂首坐在馬上,神情滿分。只是,那老馬身後還拖著小貨車,實在太煞風景,而他的腰上也缺少一把拍打著小腿的長劍。
「先生們,我看你們需要幫助!」
當奧斯科就這樣一副不倫不類的樣子來到兩位當事人的面前時,這兩位先生漫罵的正激烈,差點就動上了手。當兩位先生因奧斯科的問候而關注了本人時,這兩位先生面孔一呆,即而,其中一位先生似乎聯想到了什麼。
「你是不是霍林格商行的夥計奧斯科?」
那位先生試探著開口問到。
「是的,你們可以稱我為熱心的奧斯科,或是行俠仗義的奧斯科!因此,兩位有什麼麻煩盡可以交給我。」
奧斯科沒想到他在默恩已經如此的有名氣,,臉上更見得意。
然而,那位先生在聽到奧斯科的回答后,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是碰上了奧斯科,要比遭遇了剛才的事還要倒霉一倍,而另一位先生似乎也對奧斯科以往的行為有所耳聞,他臉上的表情也是如出一轍。
「不,我們完全不需要幫助,我們只是碰上一些小事……」
兩位先生突然極有默契的齊聲開口拒絕奧斯科的好意。
「弗萊德,你來為這兩位先生調解一下,千萬不要讓他們因為小事而傷了和氣,我看,這事情的真正起因是那兩隻狗,我就負責去找那兩隻狗!」
奧斯科的熱心在大多數的時候都無視旁人的拒絕,他有著自己的一套衡量準則,來確定對方是否需要他的幫助。他這樣分派了任務之後,就從那匹可憐的老馬身上跳了下來,動手解開了馬與小貨車連接的韁繩,這樣一來,這匹馬在這次事件中也有了演出的機會――一位熱心騎士的坐騎。
「我保證我會帶回這事件的罪魁禍首,它們必須得接受懲戒!」
這是奧斯科在臨出發前的最後一句話,本來在接下來最為符合的景況應該是那匹馬四蹄翻飛,載著他絕塵而去,然而,那匹可憐的老馬無論奧斯科將腿在馬腹上夾的多緊,這匹撒其瑞老馬還是跑不了多快的腳步。
被無視的兩位先生與留下來的弗萊德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