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三章 移花接木
正午的陽光,透過雕花的側窗,照射在皇帝鐵青的臉上。
那修整乾淨清秀的鬍鬚,發出猛烈的顫抖,猛然朝著桌子拍去,怒喝道:「到底是何人,有如此膽子,敢在朕的京城之中,殺朕諫官,滅朕臣府?」
隨著一聲沉悶的聲音,那拇指上墨翠精雕的扳指怦然一身碎響,無數的碎片落到地上,在陽光的照射之下,那顆顆碎玉,發出晶瑩透亮的深綠。
太監撲通一聲跪地,道:「皇上,有郊府朝官來報,說是見司馬府火光通天,眾人前去之時,那司馬府早已經化成一堆灰燼了。」
司馬府原本便是諫官之府,故而離京城甚遠。加之諫官之身的特殊,周邊既無王朝相府,更無庶民居住。更因諫官之府為權重之府,平日往來之人甚少。無論是朝官還是百姓,無不敬而遠之。正值嚴冬之時,加之清晨大火,等周邊眾人發現火光衝天之時,為時已晚。冬天萬勿皆枯,氣候乾燥。司馬府上又無一活口呼救,不到三個時辰的時間,那權威之府便只剩道道誠磚實牆。府上之人,隨著
實木花窗床鋪,化成灰燼。數名文武朝官顧不上衣著儀容,急急地跑了過來,朝著皇帝跪下,顫聲道:「皇上,先帝有令,諫官之隕,天理不容。如此逆天之行,竟在皇城腳下發生。若是不查出兇手,恐怕難以給數世忠良的司馬大人
,給天下百姓一個交代吶。」
那司馬府日前才在府上被人投毒,被殘殺了獨子。現如今之下,竟然舉府被滅。如此可見,這朝中奸妄之身,果然已經迫不及待,想乘亂謀事。
皇帝閉上眼睛,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沉聲道:「王統領,你府上離司馬府不遠,可曾發現可疑之相?」
王統領抱拳,道:「回皇上,下官聞火聲趕往司馬府之時,見屬統領趕車從司馬府的方向趕回皇宮。」
皇帝吃驚地道:「你,你說什麼?事發之時,屬龍語從司馬府上出來的么?」
王統領道:「下官並未見屬統領從司馬府上出來,只是火發之時,憑屬統領與司馬府大人的關係,應往司馬府趕才對。」沉思一下,道:「下官似乎看見,屬統領嘴角帶血,好像受傷不輕。」
皇帝雙目圓瞪,厲聲道:「屬龍語日前還在皇宮之地卧床養傷,如何能出得宮去?」
皇帝的話聲剛落,忽地聽到一個沙啞無力的聲音傳來,道:「皇上,臣確實出宮前往司馬府去了。」
眾人回頭,只見屬龍語一步三搖地朝著御書房走來。眾官連忙憋住呼吸,緊張地閃身讓出一道。屬龍語的臉上,帶著蒼白的死灰。嘴角邊上,依然有未乾的血痕。吃力地走到皇帝面前,跪地道:「屬下醒來之時,聽聞司馬府上司馬鐮大人被害之事,擔心司馬大人承受不住打擊,便前往司馬府上前去探
望了。」
皇帝牙齒一咬,逼視著屬龍語,道:「屬龍語,你這身傷何來?那司馬府上火發之時,你人在何處?」
屬龍語臉色一變,雙目中帶著無比的驚恐,無力地道:「皇上,臣至司馬府上,與司馬大人寒磣幾句,眼見司馬大人怨氣深重,便告辭回府了。因臣身傷嚴重,一路馬車顛簸,導致舊癆複發。」吃力地咽下一口氣,慘聲道:「屬下回府之後才聽聞司馬府上失火之事,便動身前來了。」說著,無力地抬起手,朝著皇帝道:「皇上,臣一生忠於武學。數次走火入魔不說,從進宮之後,傷傷成癆,此時休
要說能縱火傷人,就是急步而行,都會傷至臟器。」只見那手臂之上,突起的經脈帶著深黑之色,猶如早已經枯竭死去的屍體一般。屬龍語怎麼也沒有想到,原本以為已經能運功自如。何曾想,那一陣真氣運動之後,渾身的經脈竟然神速壞死。整個身體如
同中毒一般,慢慢地失去了知覺。那四肢上的脈絡之中,血液已經無法運行。
身後的太醫急步走到屬龍語的面前,伸手摸著屬龍語的脈門,臉色一變,顫聲道:「皇上,屬統領早已經失去了行動之人。此時還能走動,已屬奇迹。」
皇帝緊緊地咬著牙齒,冷聲道:「你至司馬府上,可曾與司馬大人發生衝突?」屬龍語搖頭道:「司馬大人於臣兄妹有恩,屬某縱是頑固之人,也斷然不會與司馬大人生出怨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臉上帶著無比的絕望,慘然一笑,道:「臣便是聽聞司馬府上日前遭遇不測,屬芳又不
在宮中,所以才會拚命嚮往,便是想前去慰問。」
皇帝無奈的長嘆一聲,朝著眾官,道:「你等速速吩咐下去,調動所有武將和諫院之力,三日之內,給朕將兇手找出來。」眾官領命,急急而去。
屬龍語咬著牙齒想站起,無奈四肢早已經失去了知覺。顫抖的身子跪在地上,發出陣陣顫抖。
皇帝朝著太醫,道:「你將屬龍語送往統領府,抓緊時給他施針問葯。在兇手未能尋出之前,他也逃脫不了干係。」
屬龍語無力地道:「皇上,屬某恐怕命已至此,還有一事懇求皇上。」
皇帝眉頭緊皺,沉聲道:「你說。」
屬龍語的雙目中,帶著無比的絕望黯淡之色,吃力地道:「只希望日後皇上能善待屬芳,念在她驅敵平亂有功的份上,日後在朝中多加照顧。」
皇帝點了點頭,正色道:「你放心便是,誰是忠是奸,朕心中自有定數。只要是對我大宋江山忠心之人,朕必將以命護之。」
屬龍語點了點頭,輕地吐出一口氣,道:「還有,希望皇上能查出謀害司馬大人的兇手,也算給司馬府一個交代。」
皇帝的雙目之中,閃過一抹殺氣,厲聲道:「滅我諫官之府,縱是你不說,朕也要動用所有的力量,將兇手找出來。」
屬龍語閉上眼睛,輕聲道:「如此,屬某替司馬大人謝謝皇上了。」他知道,司馬府之人已經死了。眼下只要自己一死,那訛傳之事自然便煙消雲散。只要不因自己連累了冷府,便威脅不到夜芳菲的安危。忽然,門外傳來一個清脆平穩的聲音,道:「他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