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強援
眾人在嘆服郭女王的決斷時,甄姬卻有些擔心其這麼亂殺人會不會受到什麼責罰?要知道曹軍的軍紀可是很嚴明的,仗著自己是曹操的兒媳婦就殺人,罪加一等。
然而郭女王卻道:「要是不能把我夫君救出來,到最後也就是個死。他那個弟弟不是省油的燈。如果能將人接回來,這點罪責倒也算不得什麼……」
一句話,讓甄姬頓覺背後有些發涼。這公侯之家,兄弟爭位,果然殘酷無情。相比而言,自己以前被劉夫人對待的是是非非,倒也算不得什麼了。
想起劉夫人來,甄姬頓時往鄴城方向看去。之前她從曹府被救出來的時候,這位劉夫人處於另外一個屋子,因此沒能一起救出來。不過因為是袁紹的遺孀,她所受的待遇倒也不差。
至於袁熙信中一直在問的袁福老人的下落,甄姬和貂蟬也沒想好怎麼說。這位老人其實早就死了,在曹操攻入袁府的那一天,老人勉力組織家丁奮力抵抗,被曹軍輕易地亂刀殺死,屍骨最後也草草處理掉了。眾人怕袁熙傷心,沒有在信件中點明。
眾人一路向北行,有了郭女王這過關的文書,這一路倒也走得通暢。沿著易水一直到了易京,卻想不到這時候已經成了曹軍的地盤。
袁熙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郭女王出去打聽了一圈回來,這才知道,曹軍主力已經北上,現在已經連冀縣都打下來了。可是,隨後的事情出乎他們意料。袁熙率著主力竟然是步步後退,一直退到了漁陽城,竟然將一馬平川的幽州南部都讓了出來。
甄姬一聽到這個消息,剛剛因為從鄴城脫身的輕鬆心情又陡然懸了起來。自己夫君已經被逼到了死角了嗎?
郭女王心情也沒有好多少,袁熙被逼到哪裡無所謂,關鍵別將自己夫君也拐走啊。現在天蒼蒼野茫茫,到底去哪裡尋曹丕呢?
兩人一合計,現在貿然到漁陽前線,那是肯定不現實的。且不說途中亂兵,就算是被曹軍逮住,也不會容兩人脫身。最後討論決定,現在易京留下來,觀察一下再說。
要說袁熙被「逼」到了漁陽,那肯定言過其實。至少,如今百姓軍的主力還在,只是被切割成了數塊。一部分跟著袁熙到了漁陽,卻都是田予的騎兵加上一部分精銳主力。而大部分則留在了幽州境內,藏身在了一個個城寨中,躲到了大山裡面。在嚴酷的環境下,等待著曹軍露出破綻。
遼闊的草原上,藍藍的天空下,袁熙和呂方兩個人對著一張方方的棋盤沉思。上面黑白縱橫十九路,一枚枚粗糙的石子映襯著日光。
周圍一片寧靜,馬兒在吃草,戰士也悠閑地磨著刀。
一縷縷早春的寒風略過,袁熙緊了緊衣襟,對著棋盤道:「這下棋和布陣一樣,一子落下,便要從全局角度去思考效果。」
對面的呂方是最早跟著袁熙的人,但也從來沒有和自家二公子下過這種棋。雖然這時候也有圍棋,但十九路似乎讓棋盤更大了,棋子也更多了。
據說袁熙是在逃亡路上臨機一動想出來的消磨時間的遊戲,可以想見,這所謂的逃亡,是多麼悠閑。而那時的呂方,則緊張地睡不著覺,哪裡像袁熙這麼鎮定。
這時候一邊下棋,呂方也一邊不安地問道:「你說,烏桓人會來幫我們打仗嗎?」
袁熙道:「會吧。」
「會吧?」呂方頓時抬起頭來,道:「原來連二公子也不確定啊。」
袁熙道:「我又不是神仙。這麼久沒見面了,雖然名義上是我義兄,但我哪裡知道對方的想法。人心隔肚皮,你又不是不知道。」
呂方道:「而且胡人的心腸更加歹毒,不可不防。」他緊張地看了看周圍的騎兵,有趙雲,田予在他放心不少。
但緊接著他看到樓靜舒,便有點啞然了,顯然,剛剛說的話,沒有考慮到樓靜舒的立場。
樓靜舒顯然也聽到了他的評價,腰間彎刀一亮,威脅道:「小心點……」
對於這個女子,呂方還是有些謹慎的。雖然跟著他們以後,一直不顯山不漏水,誰也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但無論是護衛,還是袁熙交代的一些其它事情,卻也不折不扣去做了。如今,在呂方眼裡,倒也沒有將她視為胡人。
他們還在下棋,突然地面震顫起來,這棋盤上的棋子便有了動靜。
袁熙將棋盤一抹,收起了棋子,道:「來了。」
兩人連忙站起身來,周圍的戰士也紛紛上了馬。他們這五百人訓練有素,對付烏桓人還是不怕的。
遠處黑壓壓的便有大批人馬接近,隨後從人群中奔出幾騎來。
「哈哈哈……」其中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兄弟,哥哥可想死你了。」
來人正是好久不見的烏桓單于蹋頓,這個壯漢這時候迎著風而來,兩鬢卻見了白髮,一身毛皮裝束,倒也顯得豪邁。
說實話,這個蹋頓,上回給袁熙的印象還是不錯的。但是如今時移世易,自己這袁氏次子的身份也早已經昨日黃花,而被曹**到了這個份上,不得已來求助烏桓人,天曉得他會怎麼對待自己。
袁熙道:「兄弟我是來投奔兄長了。」
蹋頓正在下馬,聽到這話,突然一停頓,道:「怎麼回事?」
袁熙道:「被曹操打得逃到這裡來了。」
「曹操?」蹋頓這傢伙顯然是不太關心河北的戰事,居然後知后覺。
兩人一陣寒暄,終於讓這個酋頭弄清楚了狀況。
「我說呢,怎麼這幾個月的馬匹交易也少了。」蹋頓一陣唏噓。自從袁熙掌握了幽州北部,和烏桓人也達成了協議。烏桓人牧馬,袁熙買馬,然後利益互換。在此條件下,烏桓人的生計改善了許多。然而幽州打起來以後,這個鏈條便斷了。
袁熙道:「如今兄弟我是不得不來找老哥幫忙了,怎麼樣?派出你麾下的勇士,我們就在這個草原上,打敗曹操。」
蹋頓苦笑道:「我這裡問題很大。」
「怎麼回事?」
蹋頓看了袁熙身邊的樓靜舒,這時候一堆人圍坐在一起,只有樓靜舒,忠實地守衛在旁,面無表情,好像真的就是一名護衛而已。即便看到了自己的兄長和同族人,也沒有露出什麼其他表情。
蹋頓道:「還不是樓班,這小子現在和我分庭抗禮,我們部落一半的人馬都在他手上。原本我打算將單于之位讓給他,我來投奔你。想不到你這邊又……」
他嘆了口氣,內外交困,用於形容他現在一點都沒錯。
沒想到袁熙道:「這算什麼事?走,我們一起殺上白狼山,將這對孤兒寡母殺了,不就行了?」
旁邊的呂方一聽,頓時一驚,當著人家的面說要殺人家的准單于,二公子這還真是大膽。而且樓班是誰啊,那可是樓靜舒的親弟弟啊。
沒想到蹋頓和樓靜舒都沒什麼表示,對於他們這些烏桓人而言,強者生存,敗者削弱,那是很自然的事情,倒也沒有將袁熙歷經戰陣后的殺伐看在眼裡。只是蹋頓為難道:「樓班是老單于的兒子,我於心不忍。」
袁熙道:「那你將你的人都帶出來跟我走,以後和那母子劃清界限。」
蹋頓道:「這倒不是不行。」
隨後他看向樓靜舒道:「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