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邊關不保
這皇上躺的四平八穩的,一動不動,御書房中誰都比皇上更想獲知八百里加急到底是什麼內容!
曹公公尖著嗓子又喊了一聲,門外似乎來了別人。
「曹公公,皇上似乎不願意見人。」這是毛六在作答。
「皇上這有幾天不見人了,御書房裡頭是不吃不喝,可怎麼使得。」曹公公一邊唉聲嘆氣的,一邊念叨著,「八百里加急,皇上不是一直在等的就是這個。」
「御書房房門不開,誰敢進去?」毛六的嗓音更低,生怕裡頭的人聽見一樣。
戴綿山先冷笑了下,誰敢進去,這是生怕進來惹惱了皇上,直接定個大罪名,扔進天牢都是小事。他有些不明白,既然找到皇上,人雖然未醒,至少是好端端的,為什麼顧長明沒有把御書房的門打開,同外面的人道明情況。
難道說,顧長明還是不願意把親生父親的罪行公之於眾,想要走迂迴的路線?
想到此處,戴綿山看向顧長明的眼神透著古怪,都說父子連心,這邊他的想法,果子一眼看穿到底,他是一心幫著顧長明的,哪裡容得別人臆想,哪怕這人是自己親爹。
「這會兒要是把皇上昏迷不醒的消息透露出去,人心惶惶的,而且你知道誰又是和顧武鐸一夥兒的?回頭正好撞在槍口上就得不償失了。」戴果子分析的格外順理成章,旁邊的柳竹雪都詫異回看,難得他如此耐心,而且句句在理。
「是,除了我們幾人,怕是誰都有這個嫌疑。」小葫蘆在曲景山死後,在隊伍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不過他是皇上安排在齊坤門的暗子,反而可以洗脫與九霄鼓之間的干係。
「連我們也不能避嫌。」顧長明很乾脆的指著自己道,「顧武鐸是我的父親,若是說心中沒有分毫的偏袒,那不是真話。然而,這個時候打開御書房的門,把這樣的皇上展示在諸人面前,結果是什麼,我不敢說。」
「那你爹幾時會回來?」小鳳凰反問道。方才曹公公的話,大家聽得很明白,皇上在御書房三兩天不曾露面,顧武鐸總不能真讓他不吃不喝的。眼下八百里加急到了,這顧武鐸應該差不多時間出現了。
顧長明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在御書房直接動手肯定不是上上之策,沒等他想出好法子,顧武鐸的聲音在門外出現了。
「皇上還沒有消氣?」顧武鐸的嗓音低沉,問得一本正經的。
「原來是顧大人也在此處,那就好說話了。顧大人請入得御書房,讓皇上看一看這邊關送來的八百里加急。」曹公公很是信任顧武鐸,邊說邊把手中的軍報遞了過去。
隔著一道門,顧長明眼睛晶亮,父親原來繞了個圈子出去,是等著最重要的情報。
真是奇了怪了,難道說父親真沒有在裕景將軍身邊安插眼線,又或者是將軍的行事為人太得人心,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也好,我送進去就是了。」顧武鐸的話音剛落,聽得曹公公輕聲嗤笑,那笑聲分明是針對毛六的膽小怕事,隨後曹公公離開。
毛六臉色尷尬到了極點:「皇上叮囑過不許打擾的。」
「並非是所有的人,所有的事。」若非太清楚顧武鐸心中衡量,真把此人當成是皇上的絕對左膀右臂,無論何時何地,都是不卑不亢的態度。
顧長明聽聞父親要進來,立刻看向小鳳凰。小鳳凰一時之間慌亂了手腳,顧武鐸要進來,他們難道從來處再原路退出去,似乎也來不及啊。
沒有多餘的解釋,顧長明把諸人全部趕到皇上的床榻旁邊,示意小鳳凰關閉上機關。顧武鐸要的是那封軍報,他賭的就是父親沒有功夫來查看昏迷不醒的皇上又是什麼情況。
機關合閉,諸人盡量控制住呼吸,在聽到顧武鐸有節奏的敲門,隨即推門而入的檔口,一下子心跳加速了。
顧武鐸沒有刻意收斂腳步聲,而且似乎在自言自語道:「皇上,這是邊關裕景將軍處送來的加急。」
根本不會有人應答的情況之下,顧武鐸沉默片刻,聲調一變道:「皇上,不是草民要擅闖進來,是軍報實在過於要緊。皇上莫要動怒,且將軍報放置在此處,草民立時離開。」
戴果子給顧長明飛了個白眼,你爹還真有一手,只聽他抑揚頓挫的兩句話,似乎是皇上因為他的擅闖而動怒,而他的分寸拿捏得極好,在皇上下令定罪之前,匆匆離開了御書房,並且順利將軍報給留下了。
換而言之,顧武鐸趁著說話的這一小會兒功夫,把軍報上所寫的,全部都看在眼底。為什麼,雖然看不見他的神情面容,戴果子依然能夠從他的聲調轉換中,聽出一絲喜悅之情,難道說裕景將軍那邊當真出了事!
「皇上怎麼說?」毛六戰戰兢兢的上前問道。
「軍報送到皇上手中,皇上什麼都沒有說。毛大人還是多盡心吧。」顧武鐸留下這句話,再爽利不過的拂袖離開了。
這次不用顧長明提醒,小鳳凰趕緊的把機關打開,顧長明一個箭步衝出來,見軍報果然好生在書桌上擺放著,火漆印被光明正大的撕開,父親盡數查看過了。
「你快些看看上面到底寫著什麼!」戴果子心中有些怯意,明明是觸手可及之物,卻不敢上前去拿。
戴綿山從旁看在眼底,這孩子雖然難得,與顧長明的大氣穩妥相比,依然是差了一大截的。
「果子,我有個好主意。」顧長明拿起軍報,反正火漆印已然不在,他同樣可看,「你模仿皇上有把握嗎?」
戴果子一怔后,立時答道:「沒有問題,別說是隔著一道門了,外頭那些人根本不敢往贗品兩字上去聯想的。」
毛六連推開門的勇氣都沒有,哪裡撿拾到的膽子敢質疑皇上的真偽。
「那你就說,讓毛六帶了親信守在外頭,隨時可以傳召。」顧長明抽出狹長的信箋,確定父親離開后,反而容易施展拳腳了。
戴果子深吸一口氣,從密室中走出,到了離房門最近位置,聲音高低語氣頓時改變:「毛六。」
外頭髮出噗通一聲,似乎是毛六突然受到驚嚇腳底一滑,直接摔了一大跤,又趕緊手忙腳亂的爬了起來。
連戴綿山都只能低頭苦笑,他們這些暗衛對皇上是忠心不二的,但是這些年,過慣了不見天日的生活,反而不能與時俱進,缺少待人接物的基本要領,與外頭八面玲瓏的那些官員實在是不能相提並論了。
「是,微臣在,微臣一直在這裡守著,皇上。」毛六這是又驚喜又驚嚇的,嗓子微微發顫道。
「你不用單獨守著此處,立時點十二名親信過來,武功要好些的,等候在門口,隨時聽從朕的旨意。」戴果子氣定神閑的說完,自己又加了一句道,「朕一聲令下,無論發生什麼,必須要破門而入。」
毛六果然不敢多問原因,一連串的是是是:「皇上是要立時派人過來?」
「立時,不可耽擱。」戴果子把話都說齊全,明白時間不多。這邊顧武鐸看完了軍報,從地底下繞個圈子很快會回到這裡的。他正在為自己的特技洋洋得意,眼角餘光掃到了顧長明的臉色,心裡重重往下一沉,「軍報上寫著什麼!給我看看!」
顧長明臉色發白,把手中的軍報遞過去:「你自己看。」
信箋上,寥寥數語:瘟疫蔓延,無法阻止,邊關即將不保。
戴果子的手指一松,軍報彷彿是秋日離了枝梢的落葉,直往下墜,被旁邊的戴綿山眼明手快的接住,這一看,他的眼神都發愣了。
隨後是小鳳凰和柳竹雪湊過來都看了一眼,小葫蘆最後一個拿到軍報,他不比其他人,不是太明白,瘟疫到底從何而來,但是邊關不保四個字卻是看得再清楚不過了。
「怎麼會這樣?」小鳳凰先按捺不住,把軍報搶過來,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樣,重新往顧長明手裡塞,「怎麼會這樣,師父不是已經去了,他說可以治好的,他說過的,對不對!」
「老溫太醫說的是正確應對的手法,若是所謂的瘟疫蔓延的太多,大夫們的人手畢竟有限,而且類似老溫太醫這樣文武兼備的也不會太多。」顧長明心慌的什麼一樣,這個時候還不能自亂陣腳,必須要冷靜住其他人,「瘟疫蔓延開來的可能性極大。」
「那就是說裕景將軍極其手底下的將士全部保不住了?」戴綿山說出的是最壞的可能性,卻也是最真相的可能性。
顧長明手指穩如磐石的把信箋塞回原來的信封中,戴果子嗷了一聲,差點要撲過來:「你還放回去做什麼,這都什麼時候了,你是不是還要包庇你爹。你想辦法把他拿住啊,拿解藥啊,他有解藥的啊!」
「果子,你別激動,別太激動了,顧大哥也是在想辦法的。」柳竹雪見戴果子要打人的架勢,連忙勸和,「皇上還在這裡昏迷不醒呢,顧大哥不是要包庇誰,他是以大局為重。」
「對,皇上,皇上還在這裡的。」戴果子轉身過去,「皇上不能一直這樣,要讓他醒過來,必須讓他醒過來。只有他可以說出真相,那些官員才能相信的。」
眼見著,戴果子要抓住皇上的肩膀,戴綿山實在忍不住出手把人給撞開:「放肆,你這是要做什麼!」
「喊醒他呀,不是說關在御書房兩三天了,真等他出了大事,你們才肯動一動嗎?」戴果子不是戴綿山的對手,他也不管不顧了,「我是不如你們心思縝密,那麼你們誰來告訴我,瘟疫蔓延開,這麼多人的性命怎麼算,和誰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