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桃庄傳聞
謝諭離去后沒多久,小二才畏畏縮縮的提著一壺好茶上來,他一副驚恐未定的表情掃過風濯塵等人,最後視線還是落在了卿月那張妖魅的臉上,猶豫了片刻后才小心翼翼的壓低了聲音擔憂的提醒道:「這謝家少爺是陌城出了名的地痞霸王,幾位……還是多小心的為好。」
風濯塵微微一愣,隨後朝著小二揚起一抹溫暖的淺笑:「謝小二哥提醒。」
「幾位稍等,一會兒就上菜了。」小二替他們每人斟了杯茶后又不自覺的偷偷瞄了一眼卿月,結果又被一臉怒色的沐夜汐給狠狠瞪了一眼,立刻慌張的垂下了頭迅速轉身離開。
店小二的提醒讓風濯塵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憂慮,王城如今還封著,飛煙的記憶也不知何時才能恢復,那個……至今仍然下落不明,這桃庄他們恐怕還得住上一段日子。
庄內已經有一對讓他頭疼又費神的母子,若非必要他並不想再惹些麻煩的人物回來,只是……他無奈的掃了卿月一眼,只見她懶懶的倚在窗欄上眼神迷濛似乎正在發獃,無意識的撥弄著手中的杯子,他悠悠嘆了口氣后收回視線,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沐夜汐見風濯塵和鳳鳴兩人皆皺著眉,不屑的扯了嘴角一副無所畏懼的表情:「不過就是一介凡人而已,我堂堂九天龍天龍族還會怕他不成?」
「恩,那你去幹掉他吧!」卿月一臉鄙夷的瞥了沐夜汐一眼。
「這……」沐夜汐猶豫了一下后,悻悻然的撇了撇嘴,卻還是死鴨子嘴硬,「本將軍才不屑與區區凡人計較呢!」
卿月斟了一杯茶慢慢喝完后才淡淡的勾唇一笑:「還不算笨得太徹底。」
一聽卿月居然罵自己笨,沐夜汐不依的跳了起來:「你夠了啊,我哪裡笨了?」
話音才落他就聽見一陣嗤笑聲,眼眸一轉便看見凰舞掩唇笑得十分開心,在看風濯塵和鳳鳴兩人,雖不若凰舞那般毫不掩飾,但他們嘴角上揚微微抽著,顯然是在極力壓抑著。
「你們……」沐夜汐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卻又礙於公眾場合不好發作,只得一臉怨念的瞪著他們。
飛煙好笑的看著身旁的夜汐,往嘴裡又塞了一顆糖蓮子吃得津津有味,被夜汐憤憤的瞪了一眼后她笑著坐回卿月的身邊,極自然的靠著卿月遞了粒糖蓮子給她:「你就別逗他了。」
卿月淡淡的瞥了一眼靠著她的飛煙,眼瞼微斂,遮了她此刻的心思。
就眾人嘻嘻哈哈的逗趣時,小二已經迅速的上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好菜,誘人的香味惹得他們個個迫不及待的大快朵頤起來。
……
酒足飯飽后貪玩的凰舞提議再去城裡的戲班子看戲去,於是抗議無效的風濯塵和鳳鳴只得默默哀嚎的跟著他們。
走在最後的卿月慢慢的踱著步子,一雙斜挑的鳳眼不經意的掃過二樓一間雅間,正巧見到雅間的竹簾一動。
「卿月?」走在卿月身前的鳳鳴,一回頭就見她停下了腳步,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卻什麼也沒發現,於是疑惑的看著她。
「沒事。」再掃了一眼那間不再有動靜的雅間,卿月回過眸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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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間內粉雕玉琢的少女驚魂未定的坐回了位子上,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眨出了一臉的無辜:「她也太敏感了吧!」
對坐的錦衣公子聞言輕笑道:「你這愛聽牆角的毛病怎麼就是改不了呢?」
「二哥——」少女不依的嘟著著嘴故作委屈的嬌斥,「難道二哥就對那幾人沒興趣?」
興趣?自然是有的。
錦衣公子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嘴角勾著一抹淡淡的笑。
其實半個月前他便已得到消息,城外無崖谷內的桃庄突然住進了一大撥的人,聲勢排場十分浩大,由此可見主人的身份必定不一般。
「桃庄……」手指無意識的摩擦著杯子,錦衣公子不自覺的凝眉低喃。
說起這桃庄也怪是神秘的,有人說桃庄是座鬼庄,因此才一直無人居住;有人說桃莊主人得罪了人被滅門,所以才荒廢了;更有人說桃庄是神仙下凡時聚會的場所,因為凡人才無法靠近……總之,幾百年來關於桃庄的傳聞一直不曾斷過。
當然,想要查明真相的人很多,只是那些去無崖谷一探究竟的人,一個個不是不得入谷無方而無功而返,便是再也沒有走出來過,這無疑替神秘的桃庄又添了一份詭異的色彩。
事實究竟如何,也已無從考究,但他年幼時曾聽曾祖父提起過,他的太叔公年輕時曾在無意中闖進了無崖谷,兜兜轉轉間竟被他摸進了桃庄。
讓他驚訝的是桃庄果然如世人所說的全莊上下找不到一個人影,只是雖然是座空庄,庄內的一磚一瓦卻乾淨得不染纖塵。庄內百花爭艷,美得仿若人間仙境,他頓時生出一種就想這樣在這裡生活下去的想法。
也是在那一天,他在桃庄遇上了此生唯一的執念……
當他一路探尋到桃庄內的桃林,正驚嘆於滿林的桃花在微風下搖曳出一陣妖嬈時,林中一抹紅衣如血緊緊抓住了他的視線。
那人一身紅衣盤腿坐在一棵桃樹下,膝上一把泛著淡青色光芒的琴在她輕巧熟練的動作下,發出悅耳動聽的聲音,一頭如墨的長發隨意的散在身後,幾縷髮絲垂在臉旁模糊了她的容顏。
就這樣遠遠的望著他便已覺驚艷,那看似慵懶隨意的動作卻緊緊的抓住了他的視線,僅僅一個側面已妖嬈得讓他窒息。他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誰知腳下一動那人便已警覺。
只見那人右手一揮,那把琴便化作一道青光消失不見,就在他想要為自己的唐突道歉時,那抹紅色的身影也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他迅速沖了過去,卻是徒然,桃樹下除了地上有被壓過的痕迹,再尋不著任何線索。
神仙!這是他當時腦子裡閃過的唯一念頭,否則如何解釋憑空消失的人和琴呢?
為了再見到那抹紅色的身影,他獨自在桃莊裡生活了整整三個月,可是除滿庄的寂靜和偶爾來棲息的飛鳥,他再也沒有見到那個讓他牽腸掛肚的妖嬈身影。
於是,無奈之下他只得含著遺憾離開了桃庄,只是他再找不到他入谷的那條山路,因此他在無崖谷內兜兜轉轉了十來天才算出了谷。
縱然他回到了家中,心中卻始終放不下那抹紅色的身影,之後的幾年他瞞著家人不斷的往無崖谷跑,卻是再也找不到入谷的山路了。懷著滿腹的遺憾,他每日里最喜歡做的事便是在屋內作畫,整副整副都是那抹在桃林下撫琴的紅色身影。
許是心中終日鬱結不舒,又許是對那抹紅色身影思念成狂,年紀輕輕的他已是油盡燈枯,臨終前他摸著曾祖父年幼的小腦袋嘆道:「長相思,催心肝……若你能有幸見到她,告訴她……今生能見她一次已是我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