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弄巧成拙
「二哥……二哥……二哥,你究竟有沒有聽我在說話?」少女見自己手舞足蹈了半天卻始終得不到兄長的回應,不禁伸手推了推兄長的手臂,並揚高了聲音急切的喚了幾聲。
陷入沉思中的錦衣公子被少女的一陣搖晃給拉回了神,他凝了凝眉回過眸看向拽著自己手臂的少女笑道:「在聽,在聽。」
執念究竟有多可怕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為了一個虛無的人竟然能毀了自己的一輩子,最後甚至還搭上了自己的命,他不知道這究竟值不值得,至少在他看來這一切是那麼荒誕又匪夷所思。
畢竟那也只是個傳說……
「二哥,你說那桃庄莊主和那紅衣女子真是兄妹嗎?」少女兩手托著下巴,一雙水汪汪的大眼透著興奮,嬌俏的臉上是一副八卦的神情,「他們兩人長得一點都不像啊!」
是啊!那紅衣女子的容貌恐怕的確是世間少有,謝家那位入了宮的女兒已是美得驚為天人,而這紅衣女子撇開她那張艷麗無雙的嬌顏,光是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慵懶的妖嬈之氣,一舉手一投足間便能勾去了人的魂魄。
「卿月……」錦衣男公子再次出神的喃喃自語,這麼縹緲的名字怎會適合那張妖魅的容顏。
聽見自家二哥嘴裡吐出紅衣女子的閨名,少女吃驚的瞠大了雙眼,隨後遲疑的問道:「二哥……你……不會也看上那紅衣女子了吧?」
「不會。」聽見少女的問話,錦衣公子回過神伸出食指輕點了下她的額頭,俊逸的臉上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淺笑,「這女子美得太過,非尋常人家能容得下,若一朝入宮,恐能顛覆朝綱。」
「倒是她身旁的白衣女子,美得剛剛好,清清雅雅、不嬌不艷,一顰一笑間卻透著貴氣,這才是大家閨秀之范。」見少女越聽越迷茫,一雙盯著他的大眼裝著滿滿的困惑,錦衣公子也不多做解釋,輕輕一笑執起杯子一口喝盡,隨後起身邊朝外走去邊招呼道:「走吧!回去了!」
少女依然維持著雙手托腮的動作,愣愣的看著自己的兄長揭開帘子跨了出去,半晌之後才反應遲鈍的從兄長剛才的話中回過味來,卻見兄長早已下了樓去。
「二哥,等等我。」她噌的一下跳了起來,快步追了上去,待追上了兄長后,她一把撲過去抱住了兄長的手臂,邊蹦邊朝兄長眨著眼睛,「原來兄長是看上了白衣女子啊——」
「瘋丫頭!」錦衣公子寵溺一笑,卻不曾反駁。
出了天香樓,兩人一路逗笑的朝城南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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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日風濯塵一行六人回到桃庄,風濯塵便一直揣著一顆忐忑的心,那日茶樓里謝諭的一言一行還歷歷在目,他原本以為以謝諭急躁的性子第二日便會迫不及待的「殺」上門來。
誰知接連兩三天,一切卻風平浪靜的讓他更是不安,倒是卿月好吃好喝好睡的過著天下太平的日子。因此,這兩三天內他沒少被卿月調侃嘲笑,連飛煙都忍不住笑他是杞人憂天。
而去城內探風的墨夜回來,表示謝諭自那日之後依舊每日里吃喝玩樂、調戲調戲府內的丫鬟,絲毫沒有欲來桃庄的意思,至此他才總算是安下心來。
倒是沐夜汐這幾日,有事沒事總喜歡纏著卿月……
見卿月與飛煙在桃林比試切磋,他便硬是擠了進去,結果才幾招就被卿月給打趴在地上;見卿月獨自在書閣看書,他試圖偷偷靠近嚇她一跳,結果還沒等他靠近就被卿月用本書卷給砸中了腦袋;而用膳的時候,他每次都故意與卿月夾一樣的菜,或是故意想要絆倒她,結果同樣的吃虧的依然是他自己。
幾次三番下來,其他人是熱鬧看得十分過癮,沐夜汐則是被卿月整得咬牙切齒,大呼卿月為妖女,卻渾然忘了自己才是那個始作俑者。
因此這一日,沐夜汐得知卿月被風濯塵拉進了書房議事,於是他靈機一動,一路施展輕功悄聲無息的靠近了書房,為了不被那個警覺度特別高的妖女發現,他特意斂起了容易暴露自己的龍氣,隱了身形躲在書房外的一棵茂盛的狐尾松上。
如星辰般閃耀的黑眸此刻正透著興奮,一眨不眨的盯著書房緊閉著的雕花木門,嘴角因興奮而按捺不住的往上揚著,他已經在這裡守了一個時辰,嘿嘿……這次他可是有備而來,他就不信那個妖女還有本事看穿。
可惜又是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書房的門卻依然沒有一絲打開的跡象,隱在樹上的沐夜汐小心翼翼的揉了揉有些發麻的大腿、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可是眼中的興奮之色卻依然濃烈。
終於,在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后,緊閉著的門終於緩緩打開。率先走出來的自然是一庄之主風濯塵,跟在他身後的是一身儒雅的九樺,隨後其他幾人也跟著出了書房,就在沐夜汐的心都快緊張的從嗓子眼跳出來的時候,一身紅衣的卿月才懶洋洋的出現在他的視線內。
抓著樹桿的手指肚快扒下一層樹皮了,沐夜汐緊張的盯著書房門口那道紅色身影,一雙黑眸眨也不敢眨,深怕一個分心就錯過了偷襲的最好時機。
「啊——」許是老天爺終於聽到了他的祈禱,就在卿月跨過書房門檻后,走在她左側的凰舞突然被拌了一下,為了穩住自己身子,她下意識的拽住了離她最近的卿月的胳膊。結果,卿月一隻腳還沒來得及著地便被凰舞一把給拽了過去,於是在凰舞的驚叫聲中,兩人結伴朝前撲倒了過去。
幸而走在她們身前的幾人反應也不算慢,離凰舞最近的九樺率先長臂一伸,將即將與地面親吻的凰舞給撈了起來,而因為離得稍遠晚了一步的鳳鳴,則悻悻然的止住了欲跨出的右腳,來不及伸出的手悄悄收回了身後,微斂的眼瞼遮住了他此刻有些落寞的神情,只是身後握拳的手不自覺的越收越緊。
而聞聲後轉身的風濯塵則剛好將朝他這裡撲倒過來的卿月接了個滿懷,卿月一頭如黑珍珠般漆黑髮亮的長發散了他滿手,因此他與卿月不可避免的貼近,鼻尖甚至傳來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這是他第二次與卿月如此的貼近,卻依然讓他產生一絲悸動,心裡更是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憐惜之情。
凝了凝神,壓下心頭的那抹悸動,風濯塵溫柔的扶正卿月的身子,卿月抬頭正好與他四目相對,隨後兩人尷尬的各自轉開了眼。
其他幾人則是驚奇的發現向來處變不驚的卿月居然臉頰微紅,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就在眾人準備調侃一番時,卿月突然眼神凌厲的直視右方。
「有埋伏。」卿月一邊沉聲提醒眾人,一邊迅速以腳尖挑起一塊石子,隨後運功朝不遠處的狐尾松踢去。
眾人只聽石子破空而出的聲音,接著「啪」的一聲,石子似乎是與凌空撲來的某個暗器打個正著,雙雙墜在了底上。
然而還不待眾人鬆口氣,第二個「暗器」竟緊隨之前的那枚暗器徑直朝著風濯塵的方向襲來,卿月不及再以石子阻擋,只得迅速回身一把將風濯塵推開。待躲過這第二次的暗襲,卿月才一回頭,第三枚「暗器」堪堪擦著她的臉頰射入身後的草叢中。
這三次的暗襲速度之快,根本讓風濯塵等人措手不及,幸而卿月向來警覺且出手極快,若非如此風濯塵這次斷躲不過一擊,因此他才穩住身形立刻感激又欽佩的回身朝卿月看去,卻不想頓時眼神一滯,整個人如遭雷擊般杵在了當場。
「哈哈哈……妖女,這一次終於讓我報仇了吧!」然而一陣囂張又欠揍的笑聲自那棵狐尾松上傳了出來,接著沐夜汐那道修長的身影從樹上一躍而下,年輕的俊臉上是掩不住的得意之色。
他正要繼續嘲笑卿月幾句,卻發現四周安靜的可怕,原來風濯塵等人根本就沒有理會自己,而是將視線都投在卿月的方向,每個人的表情都似凝結了一般。
於是他有些忐忑得朝前跨了幾步,也跟著眾人朝卿月的方向望去,然而只是這淡淡的一瞥,卻頓時讓他如墜冰窟般渾身發冷,同時身子抑制不住的微微打著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