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沐老將軍
飛煙焦慮的聲音傳進了花廳,卿月凝眉朝迴廊處望去,就見飛煙施著輕功一路朝她奔來,臉色的神色十分慌張。再朝後看了看,她身後不遠處白芍氣喘吁吁的跟著一路跑了過來,一張素雅的小臉跑的紅彤彤的。
卿月不禁微微搖了搖頭笑了起來,這麼大的人了,還是堂堂九天龍族的龍神,卻還像個孩子一樣莽莽撞撞的。
突然卿月眼神一凜,迅速運氣真氣,右手在貴妃椅上用力一拍,稍一借力整個身子便一躍而起朝飛煙的方向撲了過去。
「呀——」衝進花廳的飛煙沒留心腳下的台階,結果被狠狠絆了一下整個人朝前撲倒了去,飛煙嚇得不及反應只能驚呼出聲,緊緊閉上雙眼等待重重的一摔。
結果她撲是撲倒了下去,可是意料中的疼痛並沒有出現,掌下的柔然讓她知道是有人接住了她,讓她免於同地面來的親密接觸。飛煙微微張開疑惑的雙眼,觸眼所及的便是一片妖艷的紅色,她緩緩抬眸正巧與卿月那雙勾魂的鳳眼對個正著。
卿月的眼中閃過一抹擔憂,飛煙愣愣的盯著卿月的鳳眼,腦中似乎有什麼劃過,可惜消失的太快讓她根本來不及抓住。
察覺到兩人間的尷尬,卿月迅速扶正了飛煙的身子后鬆開了攬著她的手,重新自若的躺回她的貴妃椅上去了,並且撇了撇嘴帶著一絲嘲諷的嘆道:「龍神醒來后,怎麼記憶沒了,連手腳也不靈活了?」
聞言飛煙雙頰頓時染上兩抹羞紅,她微微垂著頭有些不好意思的扭捏起來,隨即想到她來此的目的猛又抬起頭:「卿月,棠長老派了人來,說是夜汐闖了禍被他爹關在龍族宗廟裡,說是要動用族規。」
挑了挑眉,卿月一臉淡漠的看著身旁的飛煙,那條笨泥鰍哪天不闖禍?就他那種衝動好勝又不計後果的莽撞性子,沐老將軍能忍到現在才爆發才是個奇迹呢!
卿月翻了個身,臉上絲毫沒有一絲同情,聲音也淡淡的:「是該給他一些教訓了。」
「卿月,我也知道你還在惱著夜汐,夜汐平時做事不顧後果的確該罰,可是若是真動了族規……」卿月翻了身子擺明了不願管,飛煙急的又繞去她的面前,蹲下身子一臉擔憂,「恐怕……夜汐會被打回原形的。」
打回原形?這麼嚴重?聽到這卿月總算是正眼看著蹲在她面前的飛煙,一張如花的嬌顏此刻緊皺著眉,臉上的神色慌張又擔憂,心中一動她微微蹙起了眉,這場景似曾相識啊:「即便如此,又與我何干?找風濯塵去。」
「他剛帶了九樺和鳳鳴出庄去了。」飛煙大眼眨啊眨的,眼底已經有水霧浮現,「卿月,你陪我回一次龍族好不好?」
「不好。」就知道她找自己沒好事,卿月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她才不要多管閑事。
「卿月……」一滴晶瑩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飛煙一臉哀求的看著卿月,「求你了……」
又來這一套?
卿月坐起身頭疼的抬手捏了捏眉心,為什麼她就是這麼倒霉非要被她纏上?沒好氣的瞪著可憐兮兮望著她的飛煙,半晌之後她終是無奈的嘆了口氣:「走吧!」
聞言飛煙頓時破涕為笑,開心的一躍而起,雙腿卻因為長時間蹲著而發麻,於是她腳下一顫身子又歪了,幸而卿月反應迅速,伸出一手穩穩的扶正了她的身子。
「謝謝。」飛煙不好意思的朝卿月道謝,自己最近好像的確有些四肢不協調啊。
無力的垂下肩,卿月頭大的看著一臉討好的飛煙,不禁哀悼自己悲催的命運,心底更是流過一陣悲戚。
上天何其殘忍,為何非要讓她陷在這樣兩難的局面里,為難自己,又為難了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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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個逆子,究竟說不說?」
九天龍族的宗廟裡,一陣中氣十足的咆哮聲傳了出來,聲音洪亮得連屋子都不禁跟著一震,嚇走了屋檐上歇息的鳥兒。
卿月才抬腳準備朝里走便覺得腳下一顫,她忙不迭的伸手扶著門框穩住身子,接著滿臉黑線的瞥了眼朝她身後躲了躲的飛煙,有沒有搞錯,這到底是誰的地盤啊!嘆了口氣她終是無奈的邁出了步子跨了進去。
一踏入內堂,迎面看到的便是九天龍族歷代龍神和長老的神位,原本這樣聖潔的地方因是莊嚴的讓人肅然起敬,然而掃了眼跪在堂中央的沐夜汐,以及那個滿臉怒容還在咆哮的龍族前任戰將沐流雲。
無論沐流雲如何怒罵責罰,沐夜汐始終低垂著頭咬著牙一言不發,他越是這副視死如歸的模樣,沐流雲越是氣不打一處來:「你還是不說嗎?你……你……我打死你個逆子。」
沐流雲手中一根金色的棍子揮得呼呼作響,始終在一旁不敢出聲勸阻的沐夫人珞嬣絞著手絹滿臉淚水,夜汐這次的禍闖得太大,她說服不了夫君,也不忍看愛子百年道行就這樣被夫君打散,因此眼看沐流雲一棍子就要朝沐夜汐打了過去,她急火攻心竟昏厥了過去。
「嬣夫人……」飛煙一見情況不妙,立刻沖了過去扶住了軟下身子的珞嬣。
而跪在地上的沐夜汐,自知躲不過這一棍,因此也不害怕,只是下意識的閉上了眼,悠悠嘆了口氣。
他不怪父親大人如此震怒,也不後悔自己就此散盡百年道行,只可惜他見不到她最後一面了。
也不知道飛煙有沒有照他叮囑的去做,也不知道如墨的「艷雪冰露」效果究竟如何?
唉!好想念和她鬥嘴的日子……
然而……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父親的棍子落下,沐夜汐疑惑的偏著頭睜開一隻眼睛偷瞄了一下,卻見父親抬著手盛滿怒氣的臉上掛著一絲震驚的瞪著他身後。
他遲疑的睜開了雙眼,正要轉過頭望去,一道熟悉的聲音清清冷冷的在他身後響了起來。
「沐老將軍手下留情。」
原來就在沐流雲一棍子要打下去的時候,卿月動作迅速的移到了他身旁,抬手堪堪攔下了他用儘力氣的一棍子。
沐流雲沒想到九天龍族居然還有如此好本事的人能攔下他,他面露不悅的回眸想要看看究竟是誰那麼大的膽子,連他沐流雲的家事都敢管,結果入眼的便是卿月那張傾國傾城的絕世容顏。
饒是見慣九重天上各色俊男美女的沐流雲,乍見卿月的那一剎心中也是不免一震,如雪般白皙的肌膚,深刻精緻如鐫刻出來的五官,一雙妖魅的鳳眼似要勾人魂魄般深邃,微微上揚的嘴角透著誘人的性感,這女子美得妖嬈魅惑更勝當年的妖后素素。
「你是誰?」沐流雲身子提氣一震,便輕易的掙脫了卿月的手,沉著聲音問道。
一陣強勁的內力直衝卿月而來,她暗暗提氣對抗,並順勢穩住了身子,只是微微甩了甩有些發麻的手臂,抬眸瞧見沐流雲眼中閃過的詫異,她勾了勾唇朝他十分恭敬的笑道:「晚輩罘彝族卿月,失禮之處,還望沐老將軍見諒。」
卿月話音才落,跪在地上的沐夜汐已經跳了起來:「你怎麼來了?」
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卿月絲毫沒有理會他的意思,倒是沐流雲見他起了身,又是一頓勃然大怒的吼道:「誰讓你起來的,你個逆子,給我跪著。」
被罵的沐夜汐扁了扁嘴,耷拉著腦袋悻悻然的又跪了下去,只是不時的偏著頭偷偷打量一旁的卿月,接著他眼角餘光瞥見飛煙扶著已經醒來的母親走了過來。看見母親憔悴的淚顏,沐夜汐心裡一滯,他這麼一鬧傷得最深的就是母親了,他散了百年道行沒什麼大不了,可是母親定然是要傷心欲絕了,他真是個不孝子啊。
「夫君,就饒了汐兒這一次吧!」醒來見愛子還好端端的在自己面前,慶幸之餘珞嬣覺得自己無法再承受一次這樣的打擊,因此滿臉哀戚的在飛煙的攙扶下走了過來,正巧看見了一身紅衣的卿月。
卿月十分得體的朝珞嬣福了福:「沐夫人。」
「你……」珞嬣在瞧見卿月的剎那臉色唰的一白,眼中有掩不住的詫異和震驚,她腳下一軟朝沐流雲的身上靠了過去。
沐流雲一把扶住了珞嬣,並沉著聲音在她耳旁叮嚀道:「夫人,注意,身子。」
珞嬣一下就明白了夫君的意思,因此歉然朝卿月笑了笑,溫和的開口:「讓姑娘見笑了。」
敏銳的卿月自然察覺到珞嬣的不自然,不過她並沒有點破的意思,只是淺笑著搖了搖頭:「是卿月冒昧,還望沐老將軍及夫人見諒。」
「沐老將軍,您就饒了夜汐吧!」飛煙接收到沐夜汐偷偷給她的暗示,於是站到卿月的身邊一同替他求情。
沐流雲狠狠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沐夜汐,才朝飛煙行了禮憤憤的說道:「這個逆子,龍神不必為他求情。」
「不管夜汐闖了什麼禍,飛煙願替他承情,還請沐老將軍給晚輩一個薄面。」
飛煙誠懇的態度讓沐流雲心下為之一動,可是想到沐夜汐居然……他這氣就不打一處來:「龍神可知這逆子做了什麼?他居然偷了龍族一直由將軍府保管的千夜盞,任微臣如何打罵,這逆子硬是不肯開口說出去向。」
聽了沐流雲的話,飛煙微微一愣,她的記憶只有醒來后的幾個月,之前關於龍族、關於罘彝的事她都不記得了,因此她不知道沐流雲說的千夜盞是什麼,但她能從沐流雲的話里聽出這東西的珍貴,因此她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倒是一旁將沐流雲的話聽了個清楚明白的卿月,她心思一動微微斂了斂神,一雙鳳眼半眯的瞧了瞧跪在地上的沐夜汐,見他神色有異慌忙躲開了她的視線,便立時明白了這其中的原委。
她悠悠嘆了口氣,她就說人情債最是難清,罷了,就當是還了他這個情吧!
卿月長長的睫毛抖了抖,態度謙和的朝沐流雲道:「不知沐老將軍可否聽晚輩說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