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白衣
?蘇婉靈揮動雷火花鞭,花鞭如一條怪蟒,凌空劈向麻臉僧,出擊之時風聲大作。
麻臉僧喝道:「金剛伏魔杵!」經幢飛到麻臉僧身前,飛速旋轉,化作一隻金盤,花鞭鞭梢與經幢一觸,登時劇烈顫動,一股勁力沿著花鞭傳來,蘇婉靈手臂一震,趕緊撤回花鞭。
經幢轉向麻臉僧,麻臉僧左手托住,雙目金光一閃即逝,推動經幢擊向蘇婉靈。他這一撞實有開碑裂石之力,蘇婉靈正待躲閃,八隻鈴鐺陡然騰起,封住了蘇婉靈躲閃的各個方位。
陸小遠見蘇婉靈情勢危急,集中全身力氣往左邊兩隻金鈴上撲去,企圖為蘇婉靈撞開一隻空隙。卻不料八隻金鈴鐺上附有密宗真氣「金剛禪大般若」,陸小遠雙手還未截住兩隻鈴鐺,鈴鐺金光大作,將陸小遠震開。
二人以為此番必然難逃一死,卻在這時,一道凌冽的白芒閃過,急速擊在經幢上,同時兩隻鈴鐺被白芒割落,經幢方向歪斜,麻臉僧把持不住,被經幢帶出好遠。
陸小遠和蘇婉靈退後幾步,見身前多了一名白衣客:人如玉劍如龍,此人二十多歲,細眉重目,鼻直口方,洵洵儒雅,一襲白衣勝雪,手中似是一柄長劍,被麻布層層包裹,麻布上隱隱有青氣透出,看不到劍的全貌,只露出白玉般的劍柄。
白衣客側頭對陸小遠和蘇婉靈道:「二位快走,在下拖延一會,自然能脫身。」陸小遠和蘇婉靈不約而同退後幾步,卻未走開。他二人心思相同,倘若白衣客鬥不過對方這些人,便要上前相助,決不能將白衣客丟在險境,先行逃命。
麻臉僧是當今明王宗宗主諦凡拉瓦親傳三弟子之末,法號摩訶薩,他的黃金經幢是諦凡拉瓦親自為其煉製,雖然算不上絕世神兵,也是神威不小的玄階兵器,不想今日竟被一柄看不到全貌的玉劍斬落經幢上兩隻鈴鐺,實在是他的不世奇辱。當下喝道:「結力!」
身後眾番僧站成一列,各出雙手抵住前面人的背心,最前面的番僧雙手抵住摩訶薩背心,摩訶薩叫道:「發功!」二十多名番僧一齊調動周身真氣,向前輸送,很快送到摩訶薩身上。
摩訶薩雙手「丑」「寅」「午」依次結印,這次他雙手之上出現的是火焰符印,口念三昧耶真言,喝道:「怒炎焚世訣!」雙掌齊齊推出,一道凌厲無儔的巨大火焰狂吼怒嘯著奔向白衣客。
天下武者之中,玄位和聖位高手能氣凝於兵,將自身真氣與兵器的威力結合。而仙位和神位高手則能御氣破體,不用兵器法寶也能將氣勁發出傷敵,地位和天位高手則能較為隨心所欲地運行真氣,達到神而明之、無所不至的境界。
摩訶薩不過聖位修為,蘇婉靈真氣修為還不到玄位,他倆一個憑藉集合眾人之力,一個憑藉配飾之助,都能御氣破體,遠程進攻。
白衣客素知明王宗的真氣功法與別的門派不同,能將多道明王宗真氣合成一道,亦能眾人真氣合而為一。這道烈焰是集摩訶薩與明王宗二十多人的真氣合力發出,自不能與之硬拼。當下躍起,落地時右腳腳尖在地面輕輕一點,地面碎裂,一道岩柱突起,左腿橫切,岩柱滑出,撞在巨型烈焰的右翼,雖然岩柱被烈焰擊碎,烈焰方向卻也稍有偏轉。
如法炮製幾次,巨型烈焰的方向由前沖改為右進,撞到了旁邊桑耶寺的寺牆上,「喀拉拉」一聲巨響,寺牆坍塌,灰塵飛揚,桑耶寺的火勢加劇不少。
白衣客似乎知曉蘇婉靈和陸小遠的心思,又道:「二位,速速離去吧,不必擔心在下。」
陸小遠見他實在有過人之能,和蘇婉靈道一聲謝,回到客棧取了各自東西,向南城奔去。
快到南城,路旁民房內忽然衝出一人,攔住了二人去路。陸小遠和蘇婉靈只道敵人來襲,暗自戒備。
卻聽這人笑道:「二位好大的本事,把個武威帝都鬧得天翻地覆。」夜間雖暗,陸小遠和蘇婉靈也聽出來此人正是燕十二,想到兩人刺殺余立舟卻瞞著他,此刻被他截住,不免有些尷尬。
尚未說話,燕十二加快語速道:「現在天武衛早已下令各城門封鎖,嚴禁進出,二位去南門不亞於自投羅網。西北鳳儀門守城官王繇是燕某的好朋友。」說罷掏出一塊黑黝黝的令牌交給陸小遠,續道:「二位速去鳳儀門,把令牌給那王繇看,再告訴他「燕十二請王將軍通融」,他自會放你們出城,事不宜遲,二位,後會有期。」不待二人答覆,又飛速閃進那間民居。
陸小遠和蘇婉靈雖然一句話沒來得及說,聽他說了這麼一大通,卻也明白了大概,二人認定他義薄雲天,不會陷害朋友,便回頭前往鳳儀門。
此時白衣客正在桑耶寺外酣斗,把大隊天武衛吸引了去,因此街道上天武衛不多。陸小遠和蘇婉靈一路暢通,到得鳳儀門,果然城門緊鎖,幾十名官兵將城門圍得水泄不通,幾十把火燭照得城門如白晝一般。還有十幾人被鎖在城牆邊,料想是這段時間要出城的客商,卻被士兵扣住。
陸小遠上前求見守城長官王繇,待王繇出來后,陸小遠把令牌交給他,又轉述了燕十二交代的話。王繇端詳他二人一陣,低頭沉吟片刻,下令士兵打開城門,放二人出城去了。
白衣客挪移開摩訶薩集眾人之力發出的強力一擊,不待眾僧回過神來,凝氣於劍,劍身周圍凝聚了一層水汽,晶瑩夢幻的寒冰長劍奔騰而出,矯若游龍,摩訶薩和身後首當其衝的幾名弟子或運氣抵擋,或躲閃,卻都被玉劍刺傷。
卻聽得身後一人冷笑道:「天外玉龍,你是帝會派正氣堂的弟子。」白衣客向後一縱,回頭看去,見一大隊天武衛不知何時已攔住自己去路。為首一人頭戴錦冠,鷹鼻鼠須,正是天武衛首領衛道柱。
摩訶薩見衛道柱帶領天武衛到來,見到了救星,高聲叫道:「衛首領,我們前後夾擊,這亂臣賊子一定逃不了的!」
白衣客瞥一眼摩訶薩,玉劍「嗡嗡」顫了兩下。摩訶薩還以為他又要進攻,這玉劍威力極大,以自己的修為絕對抵擋不住,「啊喲」一聲,退到桑耶寺寺門處。顯然,張恆真要動手,他就立刻躲到寺中。
衛道柱對摩訶薩的醜態只當沒看見,冷笑道:「你是正氣堂的人,怎麼,正氣堂要跟武威帝國為敵么?」他心思機敏,見多識廣,自身武道修為雖然不高,統率的天武衛中卻是人才濟濟,
白衣客道:「帝會派正氣堂自來奉行俠義道,帝會掌門聽說近來明王宗番僧在帝都露面,怕他們陰謀危害武林正道,特意派在下探聽消息。今日在此見這番僧為難兩名少年,實在看不過眼,便出手教訓這幾個番僧。至於衛大人和天武衛都是國之棟樑,我正氣堂怎敢冒犯,還望衛大人通融,放在下離開。」
衛道柱道:」余御醫是你殺的不是?「
白衣客面露訝色:「余御醫?可是毒手華佗余立舟么?「
「不是他還能是誰!」
白衣客緩緩搖頭,說道:」不是在下殺的。余立舟多行不義,我早想除掉此人,既然有俠義英雄替天行道,也免了在下動手。「
衛道柱冷笑道:「原來如此。」身不動,腿不移,突然疾馳向白衣客,白衣客劍氣斬出,衛道柱身體一倒,幾乎貼地,雙腳卻仍在向前移動,劍氣飛過,身體重新直立。
白衣客再次發動劍氣,斬向衛道柱雙腳,衛道柱如殭屍一般向左前方平移三尺,避開劍氣,往右前方移動,片刻之間到了白衣客面前。身法迅捷如風,詭異如魅,又似冰場溜冰。
二人幾乎貼身,白衣客的玉劍反而周轉不便,退後一步掛劍於腰,衛道柱手爪抓到面前,白衣客右掌護住胸口,掌心朝外,凝聚空氣中的水汽,聚成一隻足球大的汽球。
衛道柱手爪紫氣一閃,抓進汽球。開始所受阻力不大,越往中心阻力漸漸增大,還沒穿透汽球,便被汽球的反彈之力震到一丈外。
白衣客心道:「他這身法飄忽鬼魅,我帝會派的怪岩腿法也以出其不意著稱,倒要跟他比試一下,看看是誰更怪,更厲害。」見衛道柱急速飄來,雙腿連環踢出,身形也是飄忽無定,身後煙塵四起。衛道柱和白衣客如同兩隻幽魂,飛你來我往,頃刻間場上人影無數,大片煙塵中時不時有紫氣閃動。在旁觀戰的天武衛和明王宗眾人看得眼花繚亂,分不清有幾個白衣客,有幾個衛道柱。
突然白衣客眼前一花,衛道柱到了自己身前,卻是背朝自己。心裡清楚的很:自己和衛道柱各自以快捷詭異的身法進退攻守,到最後快的不可思議,都已分辨不清自己和對手的所在。卻不能慢下來,否則會被對手乘虛而入,只能保持最快速度。
衛道柱將破綻露在自己面前,實屬僥倖。機不可失,當下使出了怪岩腿法中的「五老上天都」。
怪岩腿法是帝會派四絕技之一,「五老上天都」是其中一式,接連五次腳踢,第一踢躲不過,接下來的四踢也無法躲閃。白衣客一腳踢在衛道柱腰間,衛道柱飛起,跟著向上一躍,白衣翻飛,第二腳踢出,衛道柱又升高几尺,白影一閃,第三腳踢出,卻踢了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