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吐血昏厥
第17章吐血昏厥
王鈺調整好情緒,先發制人道:「劉梟,即使祝家有諸多的罪證,祝文也犯下了太多的過錯。但祝家的其他人是無辜的,他們不該遭到如此不公的對待。你一紙命令,他們便流離失所,無家可歸了。」
「昏聵之言!」
劉梟一句話就駁斥回去。
眼神中,儘是不屑。
原本,劉梟認為王鈺是孔融弟子,是儒家名士,估摸著還有些節操。
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劉梟眼神銳利,反擊道:「祝家的子嗣,都吸食著百姓的民脂民膏,從無半點悔意。本官處置祝家,何錯之有?」
「至於祝家無辜之人,本官牽連了嗎?該誅殺的誅殺了,該下獄的下獄,該遣散的遣散了,何錯之有?」
「倒是你王鈺,假惺惺的讓本官給祝家一個交代,恐怕是要給你王家一個交代吧。」
「王鈺啊,世人都知道你是孔融弟子,是孔門傳人,都認為你道德高尚,是謙謙君子,為人正派,但是在本官看來,你浪得虛名。」
「簡直是昏聵老賊。」
「本官乃是朝廷命官,你不過是一介布衣。你可以質疑本官的決定,可以上書請求重審,但帶著一群人到縣衙逼迫本官,這是公然逼官,你是要造反嗎?」
劉梟呵斥道:「你王鈺,就是一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
王鈺臉色大變。
這一頂帽子,他是絕不會接受的。
一旦承受了劉梟扣下來的這頂帽子,消息傳出去,他多年積攢的名聲就徹底毀了。
涉及到自身的名聲,王鈺的眼神也變得凶厲無比,再無之前的柔和平靜。
這已經關乎生死了。
到王鈺的這把年紀,他最在乎的就是個人名望。如果在半截身子都入土的情況下,還被人扣下一頂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帽子,他以後死了都不能瞑目。
所以,王鈺必須反擊。
王鈺面色鐵青,呵斥道:「劉縣令,你的話太過了。如果你說不出合理的理由,老夫拼著一死,也要到臨淄找齊王評理,找齊國的國相評理。」
劉梟絲毫不懼威脅,強勢回答道:「本官之所以敢下論斷,自然有一定的道理。」
王鈺冷冷道:「老夫洗耳恭聽!」
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劉梟接下來的每一句話,王鈺都要仔細的斟酌,再毫不留情的批駁回去,讓劉梟啞口無言。然後,他會光明正大的讓劉梟無地自容。
此時已經是白熱化交鋒。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劉梟神態從容鎮定,侃侃而談道:「本官說你不忠,是你上不忠於君王。」
「目無君王之輩,卻大談國法,簡直笑話。你王鈺的眼中,如果有天子,如果還有國法,心中但凡有一絲為國謀划的念頭,就不會糾集了王瑾和廣縣一幫人到縣衙來鬧事。」
「本官行事秉正,自是不懼。」
「可退一步想,如果本官所做之事有所欠妥呢?」
「你王鈺今天的舉動,就會讓本官在廣縣威信盡失,再無法治理好廣縣。一個失去了威望,被你王鈺掃盡顏面的縣令,還如何立足廣縣?屆時,廣縣的一眾佐吏各自為政,不聽號令,最終受害的無疑是廣縣的萬千百姓。」
「你既然憂心國事,憂心百姓,想要勸諫本官,為什麼不單獨到縣衙拜謁?以你王鈺的身份,在廣縣哪裡去不得,要見本官更是輕而易舉。」
「你心中有疑惑,私底下提出來,本官自當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如此一來,既全了你的愛國之心,也全了本官的顏面。」
「唉……」
劉梟嘆息一聲,說道:「可惜,你只想著自己耀武揚威,只想著一己之利,只想著王家的利益,根本考慮過萬千百姓?沒有忠君之心。本官說你不忠於天子,不忠於黎民百姓,何錯之有?」
王鈺咕咚咽了口唾沫。
他眼神驚駭。
劉梟這小子年紀輕輕,但一張嘴賊厲害,太會扣帽子了。在王鈺看來,劉梟的話完全是詭辯,是故意給他扣帽子,他根本就沒往這麼方面想。
但經由劉梟一說,他卻難以反駁。
事實就是如此。
他有更好的勸諫方式,但最終,卻選擇了帶著人到縣衙問罪的方式,結果把事情鬧大了。
事實上,這是王瑾安排的。
但王瑾是他的兒子,便等於是他安排的。
被兒子坑了!
王鈺的內心,生出了這般想法。
劉梟一擊得勢,繼續說道:「本官曾翻閱縣誌,看到你王家歷代的情況。王家歷代都是讀書人,家風甚嚴。你王鈺的曾祖,曾擔任青州刺史,替天子牧守一方,令青州百姓安寧。」
「你的祖父曾擔任琅琊國相,輔佐琅琊王,治理百姓,卓有成效。」
「你的父親沒有入仕,卻師從名家,是名揚青州的大儒。」
「王家歷代,可謂家風高亮。」
「然而到你王鈺這一代,看看膝下的子嗣吧。王瑾為了一己之私,和祝文勾結,為祝家提供各種便利,通過祝家榨取百姓的利益。」
「你的嫡孫王朋,欺男霸女,橫行霸道,肆無忌憚在廣縣的搶奪財物。在廣縣內,王朋便是一大禍害,令百姓深惡痛恨。」
「兒、孫皆如此,這都是你的錯,你對得起歷代王家的先祖嗎?」
「王家傳下來的家風,又到哪裡去了?為什麼如今,百姓提及王家,都紛紛搖頭。王家的風評如此差,原因在哪裡呢?」
「本官看,這原因就在你王鈺的身上。你持身不正,令膝下的子嗣橫行霸道。」
「這都是你王鈺造成的。」
劉梟語氣愈發嚴厲,呵斥道:「本官說你不孝祖宗,有何不妥?」
蹬!蹬!
王鈺被說得面色鐵青,連連後退了兩步。他布滿褶子的老臉上,神情不斷的變化,眼眸深處竟是浮現出一抹忌憚和畏懼了。
劉梟的準備太充分了。
算算時間,劉梟才初到廣縣,就把王家的消息打探得如此清楚,分明是早有準備。
或者說,劉梟等著他的。
王鈺的胸腔起複不定,呼吸都急促了起來,一時間腦中思緒紛紛,竟是有些慌亂。
劉梟卻沒有停下,繼續說道:「本官說你不仁不義,是因為你執掌王家期間,毫無建樹。廣縣遭到賊匪攻打,萬千百姓陷入危機的時候,你可曾援助?」
「沒有,你躲了起來。」
「廣縣遭災,百姓窮苦不堪,活不下去的時候,你也沒有救助百姓。」
「你還是躲了起來。」
「常言道,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王家已非昔日的王家,今日的王家,財富頗豐,有足夠的力量和能力助無辜百姓,但王家卻冷眼視之。」
「這是標榜仁義,標榜道德高尚的王鈺該做的嗎?」
劉梟搖了搖頭,嘆息道:「你王鈺師從孔融,學成歸來卻只顧自身,沒有兼濟天下之心,沒有扶危救困之心,對得起一身所學嗎?依本官看,你不僅不仁不義,甚至是薄情寡恩。」
「夠了!」
王鈺大吼一聲。
他被劉梟說得一無是處,胸腔中儘是怒火。他瞪大眸子,渾濁的眼中透著濃郁怒火,咬牙切齒道:「你一介小兒,有什麼資格評判老夫。」
劉梟道:「本官如何不能評判?」
「你不夠資格。」
王鈺大袖一拂,斷然道。
劉梟卻是笑著搖頭,回答道:「天下事,天下人說。你王鈺沽名釣譽,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不僅本官能說,萬千百姓都能說。如此厚顏無恥,薄情寡恩之人,本官簡直不願和你站在一起。」
王鈺聽得怒火上涌。
他胸腔不停的起伏,怒火攻心,一口氣血便沖了上來。
「噗!」
王鈺喉頭一甜,張嘴噴出了鮮血。
他眼睛一閉,清瘦的身體驟然就癱軟了下去,竟是搖搖欲墜要往地上倒下。
「爹!」
王瑾見狀,心中慌了神,但還是一個箭步上前,攙扶著王鈺。
王鈺是王家的頂樑柱。
如果王鈺倒下了,王家就危險了。
周麟站在人群中,看到王鈺吐血昏倒的一幕,心中也暗道劉梟厲害。一番詭辯的言論,竟然生生罵暈了王鈺。
劉梟把王家眾人的神態看在眼中,心中冷笑,他沒有打算放過王鈺和王瑾。
對敵人,劉梟不會心軟。
對敵人的心軟,會讓敵人喘息休整,最終便會轉化為對自己的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