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烏目四面
說時遲那時快,一把刀照著白長生的臉面直劈過來!
白長生此刻面無血色,體若篩糠,整個人都放棄了反抗,閉目等死。
只聽一聲悶嚎尖叫,白長生只覺得要玩完了。但過了片刻,卻發現自己依然站在這裡?摸了摸腦袋,還自溫熱。
難道沒死?
直到這時候才敢睜開一絲眼角去瞧,這一瞧自己都是懵的!只見文顏趴在地上,面朝地磚,全身劇烈顫抖,而胸前染血成河,自衣襟處流了一尺多長!
這是怎麼回事?
白長生胸膛起伏不定,大口喘著活人氣強行鎮定心神。連連后逃幾步,左右看了看才敢確定,這文顏顫抖過後,寂靜無言,已經不可能再起來行兇作惡了,也方才知道他是要死了,不過怎麼流了這麼多血?
試探著,又不確定,白長生將文顏給掀了起來:只看到文顏的那把刀直直捅進了自己心窩,血水自心脈處流淌出來。
髒了半口棺槨,染了活人心緒。
而此刻再去細看,只見一個小紙人,惟妙惟肖,畫龍點睛的模樣,就擋在文顏的右腳處。而在上面,那之前放置小紙人的匣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開了!?
難道說這是被那小紙人絆了腿腳,揮刀向天身形不穩,跌倒時候正巧扎進了自己心窩裡···
自絕身亡?!還是蹊蹺慘死?
白長生一陣茫然,二世為人,趕緊來回摸了摸全身,這才知道不是做夢,自己沒死!嚇得不輕,看著文顏屍骨血流,那紙人一臉詭異的表情,白長生這才開始后怕:
事情結束了才是最可怕的,后怕嘛。
白長生心說要是沒這個小紙人,自己今天指不定會多慘。不過話說回來,那小紙人怎麼自己出來了?文顏死的也太慘了!還說什麼約了人來抬棺,分明就是胡說八道,就是來這套話的!
還在恍惚中,只見那小紙人自燃了!
噼里啪啦一陣,給白長生的感覺好像是火葬著冤魂怨鬼,在掙扎慘叫。綠色的火光透出一陣惡臭,而隨著紙人焚燒殆盡,那白三石的善香也跟著燒了起來!兩朵綠光在棺材鋪里糾纏不清,地上躺著一具死屍,這情景是有多可怕。
白長生倒是知道,善香乃受熱自燃,不過還是有些惶恐。又看到小紙人焚燒后,好像露出了裡面有個小東西!之前以為全是稻草做芯,現在可有些納悶了,這就將那東西撿了起來:
只看到小紙人灰燼里露出一小塊白色的骨骼,四張面孔作身,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遺骸雕刻而成。十分細小,卻看得清四張面孔喜怒哀樂,各具特色的表情。
烏目四面的鬼臉!
白長生驚覺,他怎麼能不認識這個東西?這是小時候,白三石和他講鬼怪故事來練膽之時,那故事裡常常出現的邪門玩意!
居然是真的!
白長生十分驚訝,就覺得一股透底的涼氣兒自腳下升起:
在老父親的故事裡,這烏目四面的鬼臉,是以人骨雕琢,淬血煉化。分四面,代表著東南西北,天地人鬼,喜怒哀樂這三種象徵。而每一面的鬼臉都是持有者的一劫,情緒所化,鬼臉所表。
每遇一劫都可持此物擋掉!
換句話來說,這邪門玩意是用來擋災辟邪的!但是只能四次,分別代表:樂極生悲、怒髮衝冠、哀嚎遍野、喜極而泣!每一面都只能擋一次災禍,白長生想到這裡,趕緊轉動這個鬼臉玩意兒,到了怒髮衝冠那一面:
只看到那一面的鬼臉完好無損,白長生有些納悶,這是為何?難不成是假的?還是老爹當初純粹就是逗我玩?說著,又連連翻動,直到哀嚎遍野那一面鬼臉。
啪!
這個小鬼臉掉在了地上,白長生面如死灰。只見那一面哀嚎遍野的鬼臉,現在已經焦黑破損成了一團,十分模糊,不必其他三面鬼臉那麼清晰巧妙···
原來是真的···
越想越后怕,但是知道了這玩意的厲害。白長生又趕緊給揣在懷裡,心說且先不管這是因緣巧合還是怎麼,反正老爹顯靈助我了,這烏目四面的鬼臉,到死我也得留著。
不是怒髮衝冠,這文顏本來就不怒,那放聲痛哭不就代表著哀嚎遍野的慘叫嗎?唉,是自己會錯了意,文顏看來也是有冤屈難伸。
又想起了什麼,白長生都沒來得及管地上死了的文顏,今夜實在一團亂麻。急匆匆翻找儲物匣,自裡面取出之前那張寫滿了活人八術的信紙。
如果小紙人是真的,這張紙上寫的肯定也不假!
看了看這白紙上的文章,白長生想起了之前第一次見到時,上邊好像寫了橫死怨人的超渡之法,也是活人八術之一。眼下情況危急,若真如此靈驗,那文顏正當此列!
可得好好看看,一邊胡思亂想,白長生慌忙去看上面的記錄。直到現在還不知道這些東西是何人贈與,不會真是那紙人預料到了自己有一場劫難,這就上門幫襯自己來的?
不知道,不過看這紙上之乎者也,嗚呼哀哉。白長生看也看不太懂,只覺得十分拗口,就跟著一邊念一邊想,算是逐步翻譯:
「大野無風,天機無我,人道無途,地府無門,然仿徨凄兮···」
白長生越念越急,只覺得門外一陣陰風呼嘯而至,大雨傾盆。咔嚓一道驚雷,嚇得自己差點沒叫出聲來,這雨下的太是時候了。
雨擊房梁,豆落傾盆,夜風嘶吼,雷公憤世。白長生上下看看,驚恐不安。繼續念著那張白紙上關於超度之法的記載,想是找出點什麼對策。
沒注意到,那身後文顏的死屍,悄悄動了一下···
自文顏嘴裡,發出嗚嗚的哀聲低語,慢慢地,又伸出了一隻手···
白長生念到最後才發現,這個橫死之人的超度之法,要以紙人做衣包裹,后在紙屍上刻畫出此人平生作孽有福之事,左右分列。再以銅錢松香作引,焚燒在子丑相交之月下,念符咒超渡。以郎人相伴同燒,才得超渡。然此法限用在女屍身上,男屍要念另行一法···
啥!?
限用女屍!老子都念完了!
「我去你大爺的!什麼玩意,老子念完了你最後告訴我限用女屍,這玩意還分男女?」
白長生跳起來罵街,就沒見過這麼胡扯的東西,一邊念一邊猜,也沒注意到結尾,咒語說了好幾句,念到最後才發現這麼個烏龍。憤怒之餘將這張信紙扔了出去,氣得跳腳。
不過一回身的功夫,就又哆哆嗦嗦撿了起來!
那之前死在屋裡的文顏,怎麼不見了?!
「到底死沒死啊···要不要這麼玩我!」
白長生顫聲說著,抓著那把木棍防身。門外大雨傾盆落,風打四野,驚雷明滅之際,這房間只剩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