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三石顯靈

第3章:三石顯靈

陳名士這一遭可是又驚又懼,低吼一聲,噌地一下跳了起來。向前大邁一步,卻忽然發現腳下攥著自己褲腳的宛如的屍體,也跟著自己出來了。

嗷地一聲驚叫,陳名士趕緊向前跑,想著奪門而出。那腳下攥著自己的死屍也跟著自己向前爬。

衝到了門前,剛要推門,卻又停住了,還是不敢張揚此事。若是此門一開,院內早上洒掃的家丁看見了,這事可就包不住了。

哆嗦成了一個兒,陳名士咬緊了牙齦,頭皮發麻,僵直的脖子艱難回頭去看:

宛如的屍體就在自己腳下,自己不跑了,她也跟著不爬了。

「宛如···莫要害我···當初是我不對,你也不能如此這般冤冤相報啊···」

陳名士哆哆嗦嗦說了這一句,但是宛如的屍體卻沒有一點動靜。不知為何如此詐屍,只覺天旋地轉一般令人驚惶。陳名士嘗試著抬了一下腳。

抓著自己的宛如又動了!

剛一驚地要再逃,才發現不對的地方,屍體不是在抓著自己,而是方才驚懼,未曾看得真切:那乾屍指尖勾在了自己的褲腳上,推屍的時候皮肉緊繃這才覺得是被攥住了褲腳。

噓···

噓了口氣,接二連三的驚嚇,陳名士一身冷汗都快流幹了。輕輕抬手將宛如的屍體撥弄開,想將她塞回床下,卻發現宛如的手中有字。

凝血而成,乾涸入體:

「你為什麼要害我?」

陳名士頭皮都要炸開了,看來宛如當真怨氣不散,這是要申冤啊。那血紅的一行字深深印在了掌中,一打開手掌才看見。想到了什麼,陳名士又壯著膽子將宛如另外一隻手攤開:

「通州不可去!」

五個字,激蕩人心,震地陳名士一陣跌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若是宛如屍身訴冤,也不該如此料事如神啊?

她怎麼知道自己要去通州?

只覺得自己腦袋現在像要炸開一樣,各種胡思亂想的念頭充斥其中,陳名士難以理清思緒,眉頭都擰成一團肉結了。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猛然從背後響起,陳名士正是失神之際,被這麼一驚直覺得心臟都要跳了出來,刺痛過後登時轉身,下意識死死按住房門。剛剛散下的冷汗又布滿了額頭,目呲欲裂咬牙切齒地低吼一聲:

「誰啊!」

「老爺,是我!您怎麼了,剛才聽您叫了一聲,沒事吧?該讓丫鬟來伺候您洗漱了!」

原來是管家劉明。

恐懼到了極致就是憤怒。接二連三的如此驚嚇,甚至連早上起床氣還都沒散開,陳名士一陣邪火陡上心頭,暴喝道:

「滾!別進來,誰也別煩老子!」

平日知書達理柔聲細語的溫和模樣,眼下看去真像一尊殺神,陳名士就這麼大吼一句,將那管家喝退了。

待一切風平浪靜,陳名士回頭,望著屋內自己腳邊的宛如,憤怒愈發不可控制起來:

「誰叫你當初是個青樓女子,如今給我添了這麼多麻煩,斷不能讓你也好過了,我要去通州為官,誰也攔不了!你也不行,給我老實在床下待著!」

再也難以控制情緒,陳名士粗暴地將宛如的屍身揪起來,使勁摺疊,屍骨被力道扭地咯吱咯吱作響。褶皺繃緊的屍身張開了嘴巴,被那力道弄得一張一合。

陳名士一巴掌扇過去,再死死合緊了屍口,胡亂塞在了床下,用個席子給遮擋起來,這才終於算是雲散風消。

坐在床上直喘粗氣,陳名士一身邪火散了幾分。剛坐了不到片刻功夫,又想起了什麼,跺了一下腳,趕緊起身自己穿衣,這就出了房門,直奔家眷住處。

···

東直門內,拐子衚衕。

拐子衚衕,三教九流,插科打諢的地方。盡裡面有個棺材鋪,世代在此經營死人營生,賺白錢度活。之前的掌柜叫白三石,頗有些傳奇,街坊巷裡也都認識。

聽說他是湖南人氏,早年經營風水相面的營生,到了北京同行相斥,又經歷了一些怪事,後轉行就做了棺材鋪的買賣。

白三石晚年瞎了一對眼睛,沒過多久就死了。臨死前未有兒女,倒是認了個義子,取名叫白長生,白長生是個棄嬰,早年京畿之地災荒時在街邊撿來的。

白三石不忍看嬰童早夭,也就留在身邊帶大了,留著打打下手。

等白三石死了,白長生也就子從父業,接手了棺材鋪的生意。自幼跟隨父親,倒是學了不少相面打卦,買賣生意的本事,為人正直,也很機靈。街坊四鄰之前有什麼算命風水也都找其父,現在自然也就認可白長生。

二十來歲,俊秀清雅,白長生獨自一人撐起店鋪買賣,長得精神但是沒有娶妻納妾。大伙兒雖然喜歡這小子,卻都忌諱他的職業,這人生大事也就耽擱下來了。長生為人溫良,倒也不急不慌。

今日也是如此,洒掃完棺材鋪的衛生,就坐在門前,叼著根稻草晒晒太陽。

「張媽來了?來串個門?」

吊眉一掃,眼前有個婦人經過,三十來歲,挽發扎團,是這裡的街坊。白長生自然認識,平時和這個張媽關係不錯,也就開了個玩笑。久在市井,這也是常事。

張媽一聽,登時一個白眼翻了過去,啐了一嘴:

「呸!誰沒事來棺材鋪串門兒,找死啊!一邊玩去。」

說完挎著菜籃子就走了,白長生在後面嘿嘿一笑,又接一句:

「沒事常來玩,有需要的話街坊鄰里的給你打個折。」

張媽一個踉蹌,差點沒摔倒,心說這小子嘴也太損了。回身掏了個菜梗就扔了過去打那白長生。

白長生沒打到,倒是打到了他前面的陳名士!

「幹什麼呢!沒輕沒重的!」

陳名士吹鬍子瞪眼,沖那張媽怒道。張媽一看打錯人了,還是住在東直門的陳名士陳大財主,嚇了一跳,轉身就跑遠了。

這也是知道陳名士平日之間脾氣還好,不然就這麼跑了可要遭災。陳名士也沒計較,也沒心情去計較,轉過身來望著白長生道:

「小子,你這有沒有捆屍繩?」

白長生早就看到了陳名士,鞠了一躬。趕緊起身,但是沒多說話,正了正神色,這就反身回到了棺材鋪。在裡面把門留個一人寬的距離,等陳名士進來。

不請入,不笑顏,不問事,不講價。這是棺材鋪的規矩,白日不聊晦事物,也是常理。

陳名士緩步邁進,看著白長生又問了一遍,白長生點了點頭,沒多說話。自一個小匣子裡面抽出一捆馬毛和椰絲擰成的粗繩,遞給了陳名士。

捆屍繩,陰寒繩索,取背陰地方生長的椰樹殼拔絲而成,摻雜母馬毛,可定邪魅作祟之屍。

這是棺材鋪鎮店的幾種手段,白長生跟著老父學會了,就備了些以備不時之需。

不過鬧不清楚這等物件陳大財主要拿去做什麼,怕不是嫌產業還不夠大,如今活人坑完了,連盜墓挖墳的營生也要摻合一腳?

只見陳名士眉頭深鎖,掂了掂這繩子,又點點頭,扔下一兩銀子道:

「莫要多問多言,更別說老夫來過這裡。」

白長生神情肅穆,點頭應和。陳名士取了繩子,轉身張望了一下四周,看看沒什麼人,也就快步離去了。

待他走後,白長生獨自喃道:「大白天來買捆屍繩?眉間有煞,言語不祥。這陳大財主怕不是逢了什麼事吧?」

搖了搖頭,倒也沒再追究了。這眼力看人,都是跟著老父親學的,面相八卦也略通一二。白長生拿起掃把,掃了掃地面,這也是規矩:

不能擅留活人氣兒,這是老父生前交代的,當年白三石非常看重這個,說若不如此,棺材鋪至陰至寒之地,煞氣劫難也會跟著主顧上身。雖然不知道真假,白長生倒也是秉承傳統。

正掃著,忽然看見地面上有一片白紙,細細碎碎,皺皺巴巴,就散落在陳大財主剛才站著的地方,定是他不小心遺落的。外人看不出是何物,白長生可一眼就看出了來歷:

這是札紙人用的白紙!

「不好,如此凶紙傍身,陳名士危哉!」

白長生拾起那張紙片放在掌中,眉頭深鎖,倒吸一口涼氣說著。剛一說完,身後忽然亮了一陣。猛然回頭去看,白長生驚叫:

「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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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告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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