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番外師徒篇
目送他離去,紫幽黯然垂眸,頃刻間,她便重展笑顏,恢復了一貫的自信滿滿。
傻師父,你逃不掉的。
這一天,帝音澤正坐在樹下撫琴,紫幽突然出現,一屁股坐在琴身上,並眨巴眨巴眼,對著他笑的十分花痴。
帝音澤僅僅是皺了皺眉,沒多餘的反應。
第二天,帝音澤獨自一人在石桌前喝茶,與其說是在喝茶,不如說是在對著杯盞發獃。
一身紅裙的女子哼著小調,踩著輕快的步伐一路小跑著過來,端起面前的杯子就仰面灌了一口,「呸呸呸,好苦!」
自己的茶被人喝了,喝的人還一臉的嫌棄,帝音澤沉著臉依舊一言不發。
第三天,帝音澤在練劍,紅色身影又來了,他鐵青著臉收場。
第四天……
第五天……
隨著一天天過去,帝音澤變得越來越沉默,他不管走到哪裡,紅衣女子都會撒著歡兒的如影隨形。
直到她被禁足,他才算是過上了幾天清靜的日子。
可是清靜的日子沒過幾天,不知誰那麼大膽,敢違抗師命將她又給放了出來,這不,又來禍害人了。
「師父,你撫琴我跳舞吧。」
結果,她在那兒扭腰扭個不停,當她意識到一個動作太單調了時,又將第八套人民廣播體操給跳了幾個來回。
「師父,好無聊啊,不如我唱支歌兒給你聽吧?」不等帝音澤答應,她就亮嗓開唱了起來。
一首忐忑女高音,驚飛了林子里的鳥兒無數。
「師父……」
「夠了。」
「師父,你終於肯跟我說話了,是不是說明你也喜歡我啊?好激動!」
帝音澤:「……」
無數個回合下來,帝音澤可以說是完敗,他完全沒有料到,一個人的臉皮可以厚到如此地步。
「我希望,以後有我的地方,你能夠迴避。」
「不行啊,我要是迴避了,怎麼才能追到你?」原本想說泡,後面覺得不太淑女,舌尖打了個滾硬生生改成了追。
「你住口,你我師徒,如此有違常理,你且斷了這個念想。」
「師徒……難道師徒就不可以有更親密的關係嗎?」
「自是不行。」看著帝音澤一臉的認真,紫幽輕嘆口氣,一本認真道:「你這般不待見我,可叫我如何是好……不如我們來對弈一局吧,如果你贏了,我便依你所言不出現在你面前。如果我贏了,你只要答應我一個條件就
行了。如何?」
看她難得的一臉認真,帝音澤不由抬眸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低沉的聲音帶著絲絲冷嘲:「這就是你纏了我這麼久的目的?」
紫幽眨眨眼,歪著腦袋笑道:「是啊,這就是我的目的。如果你能幫我達成所願,我便發誓以後不再纏著你,怎樣,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半眯著眼看了她一會兒,帝音澤終是點了點頭,「唔,我再附加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如果你輸了,就老老實實在紫櫻山待著,不許踏出這裡一步,更不許多生是非,否則……」
接下去的話他沒說出口,紫幽卻能清楚的感覺到他此刻的認真,極具威脅性的話語並沒有讓她打退堂鼓,只見她狡黠一笑,答應的十分爽快:「行,拉鉤為定。」
看著伸在自己面前的纖纖玉指和熟悉的舉止,就連那不懷好意的笑也是如出一轍,帝音澤不自覺有一瞬間的恍惚,彷彿他心心念念的女子此刻就站在他跟前,用著她慣用的『手段』來給自己下套。
想到這,帝音澤不由多打量了她兩眼,隨即心中苦笑。
自己一定是相思成疾了,才會把一個換了靈魂的空殼當成他的小丫頭,雖然模樣依舊,可畢竟不是她。
將無意識伸出去的手收回,帝音澤輕皺了皺眉,徑自走到石桌前坐下,開始擺弄起棋盤。
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裡,紫幽僅僅是微楞,隨即由衷的笑了。
看了眼桌上的棋局,她看向帝音澤,「我要下象棋。」
正在分揀棋子的手一滯,帝音澤抬眸看她,眼中似有疑惑:「你會下象棋?」
紫幽聳聳肩,「我什麼棋都會下,只是不精罷了。」這倒是大實話,她各種類型的棋都會下,不過都是懂個皮毛。
「那你還要比?」
「比啊,烏龜還能贏兔子呢,沒準兒我也運氣好。」
帝音澤雖覺無語,卻也沒說什麼,只是將五子棋換成了紫幽選的象棋:「你先吧。」
「你是男人,我又不太會,你得讓我一車一炮才行。」紫幽提條件。
帝音澤點頭:「可以。」
某人得寸進尺:「不行不行,一車一炮太少了,還得加上兩匹馬,這樣我才能勉力與你一戰。」
帝音澤:「……」
「師父這麼厲害,就算讓我一半的棋子我也很難贏的……」紫幽拍著馬屁。
「再讓你一馬吧。」帝音澤還算好說話。
「那,平局算我贏。」紫幽再接再厲,為自己謀福利。
「嗯。」帝音澤好脾氣的應允。
紫幽笑吟吟道:「好,多謝師父!」
她就不信了,讓了近一半的棋子,她還下不過他?
一刻鐘過去了,局勢尚穩,還在可掌控的範圍內。
小半個時辰過去了,帝音澤已經摸清了她的套路,不再試探觀察,直接改為攻城略地。
一個時辰過去了,看著被殺得片甲不留的自己,紫幽有些瞠目結舌。
吃掉她僅剩的一枚卒子,帝音澤看了眼光桿司令的紫幽,等著她開口認輸。
不料,紫幽只是狡黠的笑笑,用黑色的士吃了黑色的將,並笑得一臉燦爛道:「我贏了。」
隱約間,帝音澤唇角微抽,額角歡快的跳了跳:「你這是打算耍賴?」
「非也。」撿起一旁的『士』,紫幽滴了幾滴藥水在上面,然後用巾帕一擦,出現在她手心的赫然是一枚紅色的『兵』。
「師父,這是潛伏在你陣營的我的人,所以,輸的人是你。」
帝音澤:「……」
「現在,該是你履行諾言的時候了。」
「你這般處心積慮,是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傾過身子,紫幽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用著痞痞的語氣說道:「徒兒不肖,想再追你一回。」
看著記憶深處的那張臉,有著異常熟悉的感覺,帝音澤不由怔住了,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紫幽半晌,顫聲道:「你……你是阿曼?」
紫幽眨眨眼,笑得狐狸一般:「師父,你是不是傻了,我一直都是阿曼啊。」
這不懷好意的笑容和愛算計人的性子跟以前的小丫頭如出一轍,帝音澤的心不由狂跳起來。
「你……咳咳……」由於太過激動,牽動了內腑,帝音澤咳嗽了起來。
這一咳嗽可不得了,引來了弟子無數,紛紛緊張的看著他,關切的詢問著。
帝音澤並沒有理會他們,而是透過人群對著紫幽招招手,劇烈咳嗽過的臉色染上些許酡色,壓抑不住的嗓音帶著無限激動。
「丫頭,你過來。」
這時,一眾弟子同一時間轉身朝著紫幽看去,無數目光齊刷刷落在她身上。
紫幽沒有動作,而是笑吟吟的看著他,語驚四座的來上一句:「師父,徒兒一直仰慕與你,現在當著眾位師兄的面我想問你一句:可願娶我?」
帝音澤沒有答話,只是看著她,眸底驚濤駭浪,滿載著柔情。
有種心如死灰的寂然,他深刻的體會過,心痛如絞。
有種失而復得的喜悅,此刻的他正在體會,歡喜之情無以言表。
「丫頭,你即已回來我身邊,只此一生我斷不會再放你離去,你可是想好了?」得之,他幸。失之,他命。
不遠處,蒼釋笑容滿面的走了過來。
「蒼釋師兄,我沒有看錯吧,小師妹她真的將咱們的冰塊兒師父給拿下了?」
「不會吧,咱們的小師妹她就要翻身一躍,做我們的師娘了?那我們以後不就不能再欺負她了么?」
啪的一聲脆響,有人敲了說話那人的腦袋一記,並翻白眼道:「咱們誰有那個本事能欺負到小師妹,明明每次被欺負的都是咱!」
挨揍的那人揉了揉被敲疼的腦袋,小聲嘀咕:「好像也對哦,以前咱們想欺負小師妹卻總是反過來被小師妹欺負,現在小師妹就要做咱們的師娘了,以後欺負起咱來不是更容易了嗎,就像撇白菜……」
「……」眾弟子齊齊無語,莫名駭然,並向紫幽投去驚恐的目光,各個心驚膽戰。
紫幽回以一笑,叫他們頭皮發麻。
「完了!不得了了!」有人一拍腦門,低呼出聲。
「又怎麼了?」
「之前小師妹揚言要拿下師父,為此我還壓上了兩年的酒錢,現在看來是血本無歸了,哎,虧大發咯!」
「哎呀,我差點都忘了,那會子我也是不信,一向清心寡欲的師父怎麼會被渾身上下加起來沒二兩肉的小師妹給拿下呢?可憐我那兩壺花茶,那可是我風裡來雨里去,花了半年時間才種出來的。」
看了眼自紫幽衣襟口探出頭來的純白色小貂兒,清清瘦瘦的高個子搖了搖頭,眼神中流露出依依不捨,隔空向小貂兒道別:「可憐的小傢伙,是我沒用,把你輸給了小師妹,我對不起你。」
「……」眾弟子你一言我一語,紛紛為自己當年所作之事感到痛惜。
「還杵在這兒做什麼,還不快給師父和小師妹準備婚禮去!」看著他們一個個痛心疾首的模樣,蒼釋不由笑著搖搖頭,無奈的提醒著。
「是,蒼釋師兄,我們這就張羅去,一定會把師父和小師妹的婚禮準備的妥妥噹噹,給他們一個終生難忘的盛大婚禮!」
直到所有人都離開,熱鬧的氣氛不再,場面變得清清冷冷。
忍住哆嗦,紫幽瑟縮著身子不敢看帝音澤,「那個,師父啊,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哈,明兒再給您請安,師父莫念。」
說完就準備腳底抹油。
「站住。」帝音澤低沉著嗓音將她喚住。
無奈之下止住步伐,紫幽硬著頭皮轉身,卻不敢抬頭與帝音澤對視。
「為何不敢抬頭看我,心虛了?」帝音澤的聲音充滿危險,紫幽暗呼不妙。
「沒,沒有啊,師父為何會如此說?」
「你還要跟我裝傻?為師問你,你當初對我死纏爛打,是因為那些賭注么?」帝音澤的臉沉的快要滴出水來。
「才不是!師父你不要聽師兄們瞎說。」紫幽忙不迭否認。
「不是因為那些可觀的賭注,難道是因為喜歡我?」帝音澤看著她,低聲冷笑。
「嗯。」紫幽重重的點下頭,打死也不願承認自己確實是因為那些賭注才對他大獻殷情的。
不承認可能會死的很慘,可承認了一定會死的更慘,所以堅決不承認。
有好一會兒功夫,兩人都沒有說話,最終,帝音澤輕嘆口氣:「你走吧。」
明明隔得很近,紫幽卻覺得二人像是隔了遙遠的千山萬水,聽到帝音澤的話,她更是睜大了眼,心中惶恐莫名。
她抬腳追上帝音澤,並拉住他的手,「別走,師父。」
帝音澤淡淡的看她一眼,將她的手指掰開,什麼話也沒再多說,轉身就走。紫幽快速追上,並倔強的從身後將他抱住,「師父,我錯了。我承認一開始是因為那些賭注才會不要臉的對你死纏爛打,可是後來,我是真的喜歡上了你。要問我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你的我也說不清楚,或許
是在你為救我而被河怪重傷的時候,也或許是更早,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認請了自己的心意,被我珍藏在心底的那個人是你。師父,算我求你,別離開我。」
她一口氣將心底的話都說了出來,雙手更是緊緊的抱住帝音澤的腰身不撒手。
腳下步子微頓,帝音澤剛要說些什麼,卻聽見背後的聲音帶著嗚咽:「阿澤,我喜歡你,求你再喜歡我一次好不好?」
一直以來都是他在付出,而她卻理所當然的享受著他的愛。回頭想想,實在不該。
從今往後,她也會全心全意待他,回應他的愛。
「傻丫頭。」帝音澤轉過身來,輕輕的將紫幽環住,並將她帶進自己的懷中,把她的頭安置在自己胸前。
擦乾她眼角的淚痕,帝音澤看著她的眼睛笑道:「我幾時說要離開你了?」
紫幽愕然:「額?你剛才還趕我走。」
「你不走,他們準備的嫁衣誰去試?」
「……」
「以前的事我不會計較,也不管你是因為什麼才來糾纏的我,我在意的只是現在,只要你還願意留在我身邊,其他的我都不會在意,只要你還在。傻丫頭,懂了嗎?」
被人用滿是柔情的眼眸注視著,紫幽似嗔似怨道:「壞阿澤,敢戲弄我,真是討厭!」
難得見她這副小女兒嬌態,帝音澤禁不住開懷大笑了起來:「娘子,為夫以後不敢了。」
說完一把將紫幽抱了起來,大步朝來時的方向走去。靠在他的懷裡,聽著他的心跳,紫幽彷徨無措的心終於安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