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你是什麼人(下)
山洞帶著些清冷,四周寂靜無聲,只有司星墨肩膀的蠱蟲時不時的發出一些細微的光亮。
司星墨凝神屏息,四周的雕塑有些叫人喘不過氣來。
娘親曾經說過,越是迫在眉睫,便越要冷靜下來。
他不知道娘親這些理論從何處來,但娘親說的總是沒錯的。深吸一口氣,便認真觀察起這些雕像來。
雕像各個仗著大口,怒目圓瞪,叫人看著有些心虛。但若是觀察的仔細,會發現這些雕像的視線都落在某一處。
他反覆揣摩了一遍,找到了那些視線的匯聚之處,蹲下身子在那牆壁上看了看,沒發現什麼特別之處,他便用手敲了敲,原來有一部分是空心的。
食指與中指夾住那牆壁上石塊的縫隙,將那石頭硬生生夾了出來。裡面藏著的是一份古籍。
司星墨又探了探,還有一個古典的手環,那手環材質有些像那種銀。但是這銀一看便知與普通女子的首飾有些不同。
妹妹得了娘親的那個扇子,但自幼體制便虛弱,只勉強修習了輕功。
只因為娘親的一句話,打不過,總得跑的過,留住命最重要。
這銀出自南疆,應當能抵擋一些毒素的入侵,想到這裡,便將那手環放在懷裡,手上便只剩下了一本藍色的本子,封面上沒字,隨意翻動幾下,才發現裡面講的,竟然是練蠱之術,心中興奮異常,將這本子也放進懷中。
站起身時,發現山雀正拿著一把不知道哪裡得來的軟鞭揮舞的盡興。
司星墨挑眉,倒是沒怎麼在意。
山雀興奮的筆畫幾下,興奮的將鞭子纏繞在腰間,打了個結。走過來司星墨身旁說道,「咱們怎麼出去?」
司星墨挑挑眉,在這山洞中轉了轉,抬頭看著棚子頂上時,眯了眯眼睛,那上面星星點點的點著許多的石頭,石頭在暗處發著光,乍一看還真像星空。
「這些應該就是山洞的地圖,記下來。」
山雀挑眉,「為什麼我記?」
「咱們兩個只有你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提及這件事情,司星墨便有些傷心了。娘親那速記的本事,最叫他心動,奈何他天生不是那塊料子,反而是妹妹學的飛快。
這幾年下來,娘親發現他沒有這個天分,便將他放棄了,反而由爹爹教他一些功夫。
「走吧。」思緒被打斷,山雀已經走了幾步到門口。
司星墨抬頭看了眼頭頂那些點點,跟著走出去。
山雀的記性確實不錯,左饒右繞,竟然還真的被她給繞出來了。只是這山洞口並不是通向懸崖頂端,而是崖底。
司星墨挑挑眉,抬頭看了眼天際。空氣濕漉漉的,樹葉上也不時的有水珠滴落下來,看來應該正是下了大雨。
不知道在山洞中待了多久,看著日頭推測,此時差不多快要到午時,落崖時分明是下午,也就是說,兩人至少被困在裡面一日了。
當時那盒子正是落入懸崖底下,司星墨心想這是自己的事情,便打算將這山雀給支開找她爺爺去。
「不行,當時說好的,你要把我送回家,把我扔在這裡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我一個姑娘家怎麼回去?」山雀將頭一別。
「我要尋回我的東西,不知道要找到什麼時候。」司星墨的意思很明顯。
「那我就和你一起找啊,再說那個盒子掉下去,應該也有我的原因吧。」提及這件事情,山雀有些心虛的摸摸鼻子。
這路又不是他開的,她執意不回家,他也沒轍,便留下一句,「隨你。」
司星墨尋了個大致的方向,在原地找尋起來,奈何當時情況危急,也不知道究竟是落在樹木的枝杈上,還是被人撿了去。
途中經過一片果樹,兩人摘了些果子,簡單解飢餓問題,便又開始漫無目的的尋找。
路上山雀又開始嘰嘰喳喳,「話說那個盒子對你好像很重要。」
「關乎一條性命。」
山雀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支支吾吾說道,「我……我當時太害怕了,也不知道那盒子的重要性。」
司星墨撇頭看了她一眼,放緩了語氣,「總能找到的,那盒子旁人打不開。」
山雀明顯鬆了口氣,只是仍舊悶悶不樂,兩人就這麼沉默著向前走了幾步,便聽到遠處傳來有人的輕哼。
應該是誰受傷了。
司星墨加快了腳步,撥弄開一片樹杈,就看到一個花白鬍子的老頭倒在地上暗著腿輕哼,明顯傷的不輕。
山雀是個熱心的姑娘,跑上前,看了看老者的傷,問道,「這是摔傷,我先給您包紮一下。」
老者哼哼著點了點頭,不願意說話。
司星墨走上前時,聽到那老者嘴裡小聲抱怨,「這幾日還真是晦氣,走著路都能從天而降一個東西砸的我七暈八素,睡了大半日。今日想打個野味填填肚子改善伙食,又從上面摔下來,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司星墨一愣,扒開他的頭髮,果然看到後腦被砸開一個豁口,傷口還很新,血也才剛剛結痂,這老者說的話應該是對的。
「我說小夥子,你這麼擺弄我的頭髮,似乎不太禮貌。」老者將他的手打落,不滿道。
司星墨也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動作卻是不大好,於是紅了紅臉,輕咳一聲說道,「是在下魯莽了,但是剛剛您說,昨日有個東西從天而降,可看清楚是何物?」
老頭一聽這話,這才正眼打量了下司星墨,陰陽怪氣說道,「那盒子可是你扔下來的?」
司星墨尷尬的輕咳兩聲,「如若您說的是一個榿木的紅盒子,那想必……想必正是我的盒子。」
老者這下便怒了,呸了一口說道,「你們這些小生,還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從那麼高的地方往下扔東西,這要是砸死幾個人,你說冤不冤?!」
老者後腦上的那個疤痕,確實有他一般的原因,於是他站在原地靜靜聽那老者訴苦,並未反駁半句。
老者似乎說累了,便喘著大氣,仍舊氣鼓鼓。
「老人家您住在哪裡?我們送您回去吧。」山雀眼珠子一轉,輕聲說道。
老頭子打眼看了眼山雀,又看了看司星墨,指著他說道,「我要他背我。」
山雀一愣,看著司星墨不自覺的後退一步。
認識雖說不久,但這個男子的脾氣她還是知道一些的。
司星墨果真站在原地,周身散發著真真冷氣。分明是正午時分,偏偏三人所處的地段,溫度低的有些嚇人。
「怎麼?你還嫌棄我這個老頭子。」老者說著激動起來,撥弄開自己的頭髮,露出了那快猙獰的傷疤。
司星墨實際上心地善良,便彎下腰,意思是讓那老者爬上自己的背。
老頭子也不客氣,三人便這麼在老者的指揮下走了許久。
司星墨實際上是有私心的,若是到了老者家中,便有可能拿到那個裝著紅菱的盒子,拿到那朱藥材,便可以與安寧回合了。
說起安寧,司星墨消失了這麼久,她定然會焦急傷心。
司星墨便更加焦灼起來。
走路也微微喘起了氣。
注意到此時,司星墨蹙眉,他自小隨著雙親認真修習武藝,從未有半分懈怠,別說是背著個瘦骨嶙峋的老人家了,就算是現在再上來一個胖子,他連眉頭都不會蹙一下。
但為什麼此時自己只背著老人家走了這麼遠,就氣喘吁吁了?剛剛心中想著家妹,現在倒是開始注意到了。這個老人家此時竟然格外的沉重。
甚至有些不像是一個正常人的體重了。
想到此他回頭看了看背上的老人,見他正笑的開心。
「小夥子,是不是走不動了?」老人家調笑。
司星墨將頭一別,「再上來一個你,我都不嫌棄沉。」
這話音剛落,背上的分量竟然真的又沉重了不少。司星墨低頭看著地面,每走一步,地上都留下一個淺坑。
剛剛還是懷疑,但現在就是確定了。這個老人家肯定不是一個普通人,但這個年紀,這份本領,保不準是當年的什麼人物,不知道什麼緣由,被困在這裡這麼多年。
又走了約莫一柱香的時間,幾人終於看到了一處隱蔽的山洞。
司星墨將老頭放在山洞中,雙腿卻已經酸痛的開始打抖。面上通紅,汗珠已經濕透了衣襟。這一路走來,可真是將他折磨得不輕。
一屁股坐在地上,司星墨微微喘著氣。老人面帶笑意的看著司星墨,不知道什麼情緒。山雀疑惑的看著這兩人,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
「小丫頭,我那水缸里有水,給這個小夥子拿點喝。」山雀便走過去拿了些,司星墨這次倒是沒拒絕,咕咚咕咚把水都喝了。
把那瓢子還給山雀,司星墨看著笑眯眯的老人,說道,「你是什麼人?」
老人笑而不答,「小夥子不知道是誰的後人,有些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