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患難與共心相印5
天已經微微發亮,東邊的天空現出橘色的朝霞。
一群黑衣人站在懸崖上,互相對視了一眼。
其中一個黑衣人說:「走。」
說完,懸崖上已經無人。
…………
高斂和碧華順著車轍印和血跡一路緊張地追到懸崖邊上,不一會兒,餘下性命的三四名侍衛也順著痕迹追了過來。
「小姐……」碧華看著面前的懸崖身子僵住,一瘸一拐地朝懸崖方向走去。
高斂以為她要輕生,忙拉住她:「陛下和貴人福大命大,咱們找人要緊!」
碧華身子一軟,跪了下來,哭到:「就憑咱們幾個嗎?傷得傷,殘的殘……」
高斂聞言,也面朝懸崖跪了下來,規規矩矩地連磕幾個頭:「佛祖菩薩保佑,保佑陛下貴人平安無事。」
這時,一個身穿月牙錦袍,頭髮凌亂的人,快馬加鞭帶著人趕到。
碧華和高斂回頭,看到了風塵僕僕而來的拓跋勰。他紅著眼睛,衣服很皺,可以看得出,他幾天沒有合眼了。
拓跋勰跳下馬,抓起高斂的領口問:「陛下呢?潤兒呢?!」
碧華哽咽著道:「被黑衣人逼下懸崖了……連人帶馬車都掉下去了……」
拓跋勰憤憤地放開高斂,吩咐隨自己前來的腫士兵:「都給本王找!一定要找到陛下和潤貴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
「阿宏……阿宏……」馮潤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視線一片模糊,許是摔得太重,加上躺著有些血脈不活,她的腦袋一片暈眩。她撐著身子坐起來,感覺全身都疼得散架。
視線逐漸清晰了起來,自己所處地方的景物也逐漸清晰了起來。她起身四周打量著,發現自己所處的是一個簡陋的草房,屋子裡沒有過多的傢具擺設,除了兩個木頭做的小凳子外,睡覺的地方鋪的是厚厚的草。
陌生的地方令,又不知道拓跋宏在哪裡,令她的心底生出恐懼,她大叫著向外走,「阿宏!阿宏!」
剛走到門口,就遇到了那個帶著人打劫自己的匪賊頭領,他手裡端著一個碗走過來,「姑娘別慌,你丈夫人沒事。」
聽到人聲,馮潤駐足看去,心裡鬆了口氣,「是你?」
那人來到她面前,將手中的碗遞過去,「在下李順,喝點水吧。」
「謝謝。」她確實口乾舌燥,也不管自己是否身處危險,這水裡是否有毒,接過碗一飲而盡。
見她喝得急,李順笑道:「喝得這麼急,你不怕我下毒?」
「從懸崖上掉下來都沒死,常言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況且,我幫過你。」說著,將空碗遞了過去,「我相公呢?」
李順皺眉:「他身上有劍傷,失血有些多。」
「我相公在哪兒?!」馮潤臉色一變,忙再度追問。
李順指了指不遠處的草屋,「在那邊。」
聞言,馮潤顧不得身上的疼痛,朝對面的草屋跑了過去。
李順回頭看著她的背影,拿起一塊寫有「六王爺府」的燙金牌,微微皺了眉。來不及多想,他收起金牌,跟了上去。
…………
草屋因為過於簡陋,沒有裝門,馮潤是直接衝進去的。
「阿宏!」馮潤撲坐在稻草旁,見他面色蒼白,緊張地摸了摸拓跋宏的臉,感覺到溫度,這才鬆了口氣。
李順走進來,「他后肩膀有劍傷,失血過多,沒有性命危險。只是,我這小寨子太簡陋,沒有葯來替他治傷。」
「你救了我們,已經非常感謝了。」馮潤感激道。
「其實,談不上救。一切都是巧合。你們掉下來的懸崖實際上是個峽谷,你們從高處掉下來,馬車會被眾多草木所擋,我們兄弟們住的草屋正巧就在這懸崖下,你們的馬車從上面掉下來,正好砸在我們的草屋上,這才沒事。不過……你們的馬死了……」李順道。
「但還是要謝謝你救了我們,我們果然沒有看錯人,你果然是個義士。」拓跋宏睜開眼睛,微弱地說道,莫了,還咳嗽了兩聲。
拓跋宏醒了,馮潤驚喜不已,扶拓跋宏坐起來,見他氣色並不好,關切地問:「相公,你沒事就好……」
「我沒事,這下,咱們就是真的患難與共的夫妻了。你有沒有受傷?」
「我一切很好,多虧了這位義士相救。」馮潤搖搖頭,然後將目光投向李順。
拓跋宏將自己的手放在馮潤的手背上以示安慰,一切盡在不言中。
拓跋宏對李順道:「兄弟,謝謝你救了我們。」
「在下李順。」他抱拳,再次自我介紹。
「在下……元宏。」情急之下,他為自己隨口起了個姓。
李順瞭然一笑,「我並非什麼人都救,是見你們一路上幫人無數,也幫過我們兄弟們。」
「你知道?」馮潤詫異。
李順點頭,「我路過,無意間遇見的。」
拓跋宏一副瞭然的表情:「原來如此。」
「對了,馬車上箱子里的物品,我已經讓兄弟們重新裝好,箱子也已經修好了。」
聞言,馮潤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當時情況緊急,我們不能真的把半箱的東西都給了你們,就騙了你們。」
李順笑了,「明白。」說完,將那面印著燙金的「六王爺府」金牌從懷中掏出來抵了過去,「這麼重要的東西,不要再隨便弄丟了。」
拓跋宏接過金牌,臉色猛地一變,心裡已經明白面前這個又黑又土之人,大概已經把他的身份猜到了七八分:「李順兄,不知隨我們一起掉下來的,可有其他人?」
李順點點頭,「和你們一起隨馬車掉下來的還有一個黑衣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人已經死了,兄弟們已經處理了。」他爽快地道。
「處理了?你們……吃了他?」想到餓民人吃人的行為,馮潤抽了抽嘴角,瞬時脊背發涼。
李順傻乎乎地笑了笑,「我們哪捨得吃了他,後院的老母豬快生了,好幾天沒吃東西了,我們就剁了餵豬了。只要豬活下來了,以後兄弟們的豬就能越來越多。倒是你們的馬摔死了,兄弟們視馬如兄弟,就給埋了。」
他說得很輕鬆,馮潤的臉卻變了色,腦子裡只想著:他們把死人餵了豬……他們把死人餵了豬……
…………
安樂殿,天大亮。
掌事姑姑文瀾姑姑端著一樽青銅金雀壺走進安樂殿的寢室,她來到香煙裊裊的朱雀青銅鼎面前,掀開香爐的蓋子,將青銅金雀壺端過去。
壺嘴傾斜,清澈的水流出,伴著一聲拉長的「呲」聲,澆滅了燃著的香,然後換上了另外的香。
她拉開床幔,喚了宮女前來,伺候著太皇太后洗漱起床。
一番細緻講究的洗漱穿戴過後,文瀾姑姑扶太皇太后在梳妝台前坐下開始梳妝。見太皇太后打了個哈欠,「今日起晚了半個時辰,妃嬪們都來了嗎?」
文瀾姑姑熟練地為太皇太后梳著發:「早就來了,都在安樂殿里候著呢。」
「嗯……」太皇太后滿意地應了聲。
見其精神不太好,文瀾姑姑問:「您昨晚沒有睡好,可是昨晚的安神香燒得不夠旺?」
太皇太后看著銅鏡中依舊美貌的自己,嘆了口氣:「這兩日不讓本后省心的事情太多,精神一直沒能補過來。」
「或許也和春困秋乏有關,說不定等春天過去了,就精神了呢。」說話間,在太皇太后的發間插上一根金步搖,完成了精緻又不失莊重的髮髻。
太皇太后滿意地看著鏡子:「小半輩子了,本后只能相中你梳的發。」
話音剛落,李公公走進來站在梳妝台前:「太皇太后。」
文瀾姑姑打開胭脂盒,開始著手上妝。
太皇太后從鏡子中淡淡地睨了李公公一眼,懶懶地問:「何事?」
「太皇太后,派出去的人回來了一個。」李公公彎下身子,伏在太皇太后耳邊低聲道。
「哦?他在哪兒?」太皇太后問。
「在外面候著。」
太皇太後點頭,「讓他去偏殿候著,別讓人看見了。」
「諾。」
李公公剛離開,太皇太后抬手示意,「今天的妝就簡單些吧。」
「諾。」文瀾姑姑拿起眉筆畫了兩下,便放了下去。
太皇太後站了起來,文瀾姑姑陪著太皇太後向外走去。
…………
太皇太後來到偏殿。滿身灰塵的黑衣人一見便行禮道:「奴才拜見太皇太后。」
「說正事兒吧。」太皇太后一邊說,一邊走到主坐上坐下。
「啟稟太皇太后,陛下和潤貴人連帶馬車都墜入懸崖了。」
「什麼?」太皇太後有些詫異,道:「墜崖的事兒可大可小,本后只要結果。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本后要置身事外,為確保的是計劃萬無一失,就必須另外牽連人,你們必須做的滴水不漏才行!」她的聲音越來越冷,就連眼神也變得凌厲。
「諾,太皇太后請放心,奴才已經派人去懸崖下尋人,若做得乾淨了,便將人帶回,若無礙,奴才還有萬全之法,定能讓您滿意。」黑衣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