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寶劍斷,書生原是鑄劍人
華曉芸忙活了一天,雖然道沒劫成,得了個「說書先生」,也是志得意滿,興沖沖得跑去找他的父親,也就是連雲寨寨主華雲豪。
到了房前,卻見房門緊閉,更派了兩個守衛,華曉芸奇道:「爹爹平常都不派人守著的,這是怎麼了?」
剛要進去,卻聽守衛道:「小姐,老爺剛才說不讓任何人進去。」
華曉芸怒道:「裡面那可是我爹,他說的話能對著我使嗎?」
守衛聽了有些為難,不知攔還是不攔,若是不攔,聽剛才寨主的語氣,顯然是大事,誤了事兒,責罰下來,自己可承受不起。
卻在他猶豫當中,屋內已經傳來了聲音:「是芸兒來了嗎?進來吧。」
兩名守衛一聽,不由喘了一口氣,立刻放華曉芸進去了。
華曉芸才進到屋內,就聽見了一個陌生的聲音道:「華兄,沒想到十年不見,你女兒都這般大了。」
華雲豪開懷一笑道:「芸兒,快來見過你燕叔叔,你不是整天鬧著想見一見我們綠林第一高手嗎?今天,人可是真來了哦!」
華曉芸一聽,驚道:「你就是傳說中,天州第一劍客燕廣陵,燕叔叔?!」
燕廣陵笑了笑道:「天州第一劍客我倒是不敢當,不過,我確實叫做燕廣陵。」
華曉芸一聽燕廣陵承認了,更是興奮,忙問道:「燕叔叔,我可常聽我爹提起您,說和您有八拜之交,總以為他吹牛呢,沒想到是真的。」
華雲豪聽了這話,裝作有些生氣,說道:「你這丫頭,怎麼說起你爹的不是,真是不孝,真是不孝!」
華曉芸扮了個鬼臉,笑道:「爹爹就是好面子,明明就不生氣的!」
燕廣陵聽完,見這侄女如此鬼靈精怪,也是忍俊不禁道:「華兄,你這女兒,可比你厲害多了。」
華曉芸看著父親和燕廣陵高興的模樣,不由靈機一動,又道:「燕叔叔,我都聽人說你劍法天下無雙,你能教教我嗎?」
華雲豪聽了,略有些嚴肅的說道:「你這孩子真是口無遮攔,你燕叔叔的絕世劍法怎能輕易傳人!」
燕廣陵聽了,微笑道:「華兄此話差異,武學之道,本就是博採眾家之長,芸兒若是要學我這幾招莊稼把式,那便學了,也沒什麼大不了。」
華雲豪聽了,喜道:「賢弟,這可是你說的,我可沒逼你!」
燕廣陵聽完,笑道:「華兄,你我相識多年,我何時說話不算話過?」
華曉芸聽了更是開心,忙道:「侄女謝過燕叔叔!」
燕廣陵笑了笑,又道:「華兄,倒是有件事情要煩勞於你。」
華雲豪道:「你我兄弟,何來煩勞之說。」
燕廣陵轉身朝窗外望了望,道:「我與那逍遙客約戰於三月後,倒是需要華兄幫我尋把好劍。」
華雲豪奇道:「據我所知,賢弟曾今得了一柄寒光劍,號稱稀世神兵,怎麼還缺兵器?」
燕廣陵嘆了口氣,長袖一抖,飛出兩節斷劍,又說道:「我於五年前得到這柄寒光劍,也是分外欣喜,可誰知幾年後,我內力大進,這劍居然難以承受我之內力,斷成兩截,我這一身功夫又盡在劍上,沒了趁手兵器,著實不便,我獨來獨往慣了,朋友不多,故此,才煩勞兄長想想辦法!」
華雲豪撿起一節斷劍,暗運內力,往劍身輕輕一彈,只聽一道清亮劍鳴傳出,華雲豪嘆道:「賢弟啊,為兄也在這江湖上打滾幾十年了,這等寶劍我都是未曾見過,你叫我還上哪幫你找把更好的?!」
燕廣陵道:「既然如此,那也無妨,盡人事,聽天命,逍遙客此人精擅刀法,一柄玄青寶刀,相傳鋒銳無雙,但也不見得能穩吃定我。」
華曉芸聽了,忙道:「燕叔叔,你能把這麼厲害的寶劍都震斷,那逍遙客肯定是比不過你的,就算不用劍也一樣!」
燕廣陵笑道:「卻是如此,想不到我習武幾十年,還沒有你這丫頭看得開啊。」
華雲豪道:「賢弟暫且放心,就在我這寨子里呆上一些時日,我竭盡全力為賢弟尋訪名劍。」
燕廣陵道:「那就有勞兄長了。」
華曉芸撿起地上的利劍看了看,又道:「燕叔叔,這劍既然斷了,不如送給我做個紀念吧。」
燕廣陵笑了笑道:「你若喜歡,儘管拿去。」
華雲豪算了算時辰,道:「賢弟,此時已經不早,你雖然修為精深,總也不能不吃飯吧,我可是要好好和你喝一杯呢!」
華曉芸這時突然想到:「糟了,把那書生給忘了。」急忙向華雲豪說道:「爹爹,我還有些事兒,先回房裡,一會兒再來吃飯。」
華雲豪道:「你們女兒家,就是事多,賢弟,別管她,我們先去!」說著就並肩和燕廣陵出去了。
話說袁西望在柴房中呆了半日,原本包袱中的乾糧和水也全被肥四、胖三扔了,此時饑渴難耐,無奈道:「糟了,他們怕是將我給忘了,哎,若是餓死在這裡實在是憋屈,還不如被人一刀殺了痛快。」
轉念一想,又道:「這才半日饑渴,我就忍不住了,卻如何能夠問得長生之道,求道之心不堅,實在該打!」說著竟然自己打了自己兩耳光。
接著,他又想道:「當初若是學些武藝,今天也不會這般凄慘,看來做人還是不能好高騖遠,我成仙之路尚遠,若是今後又碰到幾個不講理的武林中人,豈不是命也送了。必須學武!對了,我記得當初曾看過一本江湖散人記錄的《練氣要訣》聽人說,雖然不是什麼神功法訣,但也是能夠練出內氣,我這時便開始練,萬萬不能再耽擱了。」
說著,便回想起那《練氣要訣》,他從小聰慧,那練氣要訣也不長,仔細回想一下,竟然全部記得。
立刻盤膝打坐,凝神靜氣,開始感悟那《練氣要訣》中的第一步,養氣。
片刻之後,袁西望竟然就隱約感到一股微弱暖流盤旋于丹田之中,心中大奇道:「不是說,尋常人也要一月才能感覺到真氣流動嗎,怎的我一會兒便能感覺到?」
他不通武道,也不多想,既然第一步過了,那便開始第二步,周天。
有了氣感,便是搬運周天,將周身血脈經絡中的真氣凝聚一處。
袁西望將意念集中於丹田之上,朦朦朧朧只覺一團淡白色的氣體在丹田之內翻滾,隨著意念的加強,那團真氣便會一點一點得移動。
自丹田起又過五臟六腑,直達百匯,那團真氣越是前行便越是壯大,接著,竟然生出無數氣絲,向著其他經脈游去,同時,袁西望感到足底又是兩股熱氣升起,接著是雙手,四肢同時生出一股氣流,沿著經脈循環往複,最後又歸於丹田。過得一時,竟然是越來越快,袁西望立刻感到一種渾身欲裂的痛苦,立刻心念下沉,硬是將那最初誕生的氣團從百匯處拉回了丹田之內,這時,周身經脈內的真氣方才緩緩停止運轉,長長出了一口氣,袁西望道:「怪了,這練氣之法,應該是秉承天地萬物運行之理,周天搬運之後,應該是血脈通暢,精神更好的,怎麼我這運行了三個周天,居然是神乏疲憊,渾身脹痛,若是繼續運行下去,怕是氣血不順,一命嗚呼了!莫非,這《練氣要訣》根本就是唬人的?不對啊,我明明很成功就練出了真氣……」
苦思無解之際,卻見柴房門打開了,赫然是將袁西望綁來的華曉芸。
「窮書生,你還好吧?」她面帶嬌笑的問著,倒是沒有絲毫關切得意思。
袁西望輕輕站起,身上又是一陣酸痛,說道:「小姐若是再不來,在下怕是渴死餓死了。」
華曉芸笑了笑說道:「你這書生真是孬貨,我爹當初單騎過大漠,斷糧半月,滴水未盡,如今還不是好好,你也忒是嬌氣!」
被華曉芸這樣一說,袁西望還真是有些面紅耳赤,心道:「我一男子漢大丈夫,怎的向著女孩兒訴起苦來,實在太沒出息,以後定然不可如此。」
想了想說道:「小姐說的是,卻是在下不對,也罷,小姐有事,那便先行吩咐,吃飯之事,稍後再說。」
華曉芸又嬉笑一聲道:「你這書生真是好玩兒,明明肚子餓了,卻還要顧著面子,難道這面子還能讓你吃飽不成?」
袁西望聽完這刁難的話,卻沒有生氣,反而多了些思考,心道:「她說的也是不錯,若是我生命危在旦夕,莫不是還要學那些英雄豪傑寧死不屈?可若是死了,豈不是萬事皆休?但人不可有傲氣,卻也不可無傲骨,氣節之物,就如人之尊嚴,若是沒了,豈不是如同行屍走肉?我連這也堪不透,又如何問長生,逍遙於天地?」
華曉芸見袁西望彷彿犯了呆,用手拍了拍他,說道:「你這書生,我不過隨便說說,你想什麼呢?都快成了木頭!若是餓了,那便吃,若是不想吃,誰逼你也沒用,連吃個飯也不能隨心所欲,真不知你每天看得什麼書?」
袁西望一聽,心中一亮:「對啊,凡是隨心,若然我覺得對了,便是死了也要堅持,就如同當初建立劍坊,父親如何對我,我還是將劍坊開了起來。我不願做官,隨了心愿,今天才走上這修仙之路。謬哉!謬哉!卻是自己想得多了。」
想通此節,袁西望臉上不由露出了笑容,朝著華曉芸作揖道:「多謝小姐開導,解惑之恩,在下銘記於心!」
華曉芸哈哈笑道:「你這人真是誇張,人家隨便說說,你就一會兒愁眉苦臉,一會兒又拜又謝。好了,我卻是不做弄你了,這些東西你先吃了吧,今天寨子里來了客人,我沒空聽你說故事,改天再來找你,嘻嘻。」
說著將手中盛放飯菜的籃子遞給袁西望,轉身就離開了。
袁西望看著華曉芸離開,心中感嘆道:「仙路縹緲,我確實磨練不夠,就是目前這般模樣,說是能學成仙法,便是我自己也不信,既來之,則安之,暫且呆在這山寨中,偶爾也能向那小姐討教些功夫,待有了自保之力,再想辦法離開吧。」
計劃好之後,袁西望便放寬了心,拿起那裝飯菜的籃子,打算先填飽肚子。
低下頭去,卻看見一塊紅絹落在地上,脹鼓鼓的似乎是放了什麼東西。
袁西望道:「想來是那小姐落了東西。」說著便將紅絹撿了起來。
隨手抓那紅絹,卻將裡面的事物給抖了出來,竟是兩截斷劍。
袁西望定睛一看,卻是奇道:「這劍,不是我五年前鑄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