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1章 無物圓滿 奇迹之點 欺天洞喜
靈魂無限被拉扯，思維也無限散發。
在這沒有盡頭的大衍之中，周衍記不清自己處於這種狀態多少年了。
但他總算想明白了鴻鈞留下的那句話，這種突破，可能是無數億年都未曾有過的。
或許諸天至尊都不知道，每一個大寰宇，都有可能是一個巨大的、不可理解的、難以言喻的生命體。
它們的存在方式、生命機制超越了所有人的認知，而證明它們是生命的唯一理由，就是意識的存在。
只要找到了寰宇的意識，就能確定生命的跡象。
辜雀不得不感嘆，曾經的自己想得還不夠寬，還不夠大膽，否則早該看出這一點才對。
那麼鴻鈞是怎麼發現的呢？
或許就是寰宇作為生命崩碎之後，殘存的意識飄蕩在大衍的最深處，被鴻鈞捕捉到了。
他以生命的代價，留下了這關鍵的信息，實在是無法形容的偉大。
不過，寰宇包含了無盡的物質，也包含了無盡的規則，有摺疊的空間，有不停的時間流速，到底該是怎樣的生命呢？
必然不是三維了，也數不清是多少個維度了。
但無論什麼維度，都是在大衍的統籌之下。
大衍，才是真正的一切啊。
那麼...到底怎麼樣，才能真正拯救寰宇呢？
弄清楚大衍不是根本目的，拯救才是根本目的。
如果按照道祖鴻鈞所說，大衍並不是無限不循環的變化著的，因為變化本身也是一種狀態，而維持變化這種狀態的話，在某種意義上是一種動態的不變。
這也是自己之前思考到的問題。
那麼輪迴自然就出現了。
在某個時間點，或許也不能說是時間，畢竟時間已經不能概括這種大範疇的東西了。
這個點，就用「奇迹」來稱呼吧。
在某個奇迹的時刻，大衍會突然停止一切變化，異數會直接消失。
這一段時間過後，異數重新誕生，大衍重新變化，開始一個嶄新的輪迴。
大衍就是利用這種輪迴，來打破「永恆變化」的悖論。
那麼說明了，即使是大衍，也並不是圓滿的。
沒有任何東西，是真正圓滿的。
辜雀很激動。
得出了這個真理之後，只需要找到「奇迹之點」，就能規避一切異數，偷取大衍的力量，讓寰宇瞬間回到誕生之初的模樣，實現真正的「欺天」。
這裡的「天」是指一種廣義的大衍。
在平時，大衍不可欺，因為有異數會限制規則。
但無物圓滿，大衍亦不意外，在奇迹之點出現的那一刻，讓寰宇回歸到誕生之初的狀態，那麼...輪迴之後嶄新的異數，則會按照誕生之初的命輪計算...
寰宇，也就相當於實現了輪迴！
原來如此！
如果現在可以大叫，辜雀肯定已經喊瘋了。
他終於找到了理論上實現寰宇輪迴復甦的方式了。
一次又一次的輪迴，從枯寂到復甦，從復甦又到枯寂，寰宇就可以實現永生不滅。
這種永生不滅，是奇迹之點賜予的，也相當於...一種異數。
因為在大衍制定下的世界觀中，寰宇是有壽命的，意思就是——必死！
這兩個字，不符合大衍的機制。
因為大衍有異數，就不存在「必須」！
輪迴！便是異數給寰宇開的口子。
通了！
完全通了！
這個道！這條路！終於走通了！
利用無物圓滿的特性，找到奇迹之點，欺天偷取大衍之力，讓寰宇輪迴，實現永存！
這就是拯救大千寰宇的理論基礎！
這也是，各個世界必死的前提下，異數賦予的合理復甦！
辜雀有一種仰天痛哭的衝動。
這麼多年了，無數的人因為枯寂而死，為了所謂的天地棋局而付出生命的代價。
他想起了許許多多的人，無數的英靈。
曾經的苦羅文明大元帥，黑暗之主暗元，他僅僅是一個千古祖境的修者。
但他察覺到了大千寰宇的枯寂，開始了反抗。
雖然他幾乎不知道天地棋局具體是什麼，但還是以反叛的精神，以不願被支配的驕傲，獻出了自己的生命。
有此追溯到極為久遠之前——道祖鴻鈞成為大千第一位至尊，便走上了拯救大千這條路。
紀元覆滅，時空摺疊，一個有一個的人站了出來。
天地第一佛，智慧彼岸般若，坐化犧牲。
原道之祖飄然而去，陣道之祖直面異數而死。
兵祖以殺破衍，華夏文明諸雄幾乎死盡...
他們都在以各種方式，去探尋天地棋局的秘密，去尋找紀元覆滅、時空摺疊的原因。
天道的晉陞讓他們意外復甦，而鴻鈞則是以生命的代價去探尋大衍。
無數的人，無數的英雄啊。
你們無論死去了，無論活著，都請安心吧。
我辜雀，站在你們的肩膀上，終於找到真正正確的路了。
我們的大千寰宇，我們的家，終於有希望了。
經過了一個漫長的激動，辜雀才逐漸平靜下來。
他知道，雖然理論通了，但你還沒有真正的可行性。
因為「奇迹之點」無法掌握。
就像自己現在觸碰大衍一眼，大衍的變化讓自己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觸碰到內壁。
而奇迹之點，也就是每一段輪迴的長度，也是不停變化的。
比如...大衍上一次輪迴的時間是六十億年，而下一次輪迴的時間可能是三天，可能是三十年，也可能直接是三萬億年。
奇迹之點沒有任何規律，這樣就無法利用。
就像大千寰宇的壽命也就是大約十個紀元，總計也就九百多億年。
萬一這九百多億年，都沒有遇到大衍出現輪迴，又如何利用輪迴，實現寰宇自身的輪迴呢？
所以真正可行的前提，是能夠控制奇迹之點的出現時間。
奇迹之點怎麼控制？
怎麼樣讓大衍出現輪迴？
或者說，大衍到底是在什麼情況下，才會出現輪迴？
這又是一個複雜到極致的問題，目前來說，沒有任何解決的辦法。
「看來你似乎找到了路。」
一個淡淡的聲音突然出現在靈魂中，嚇得辜雀膽裂魂飛。
尼瑪，老子這種狀態，為什麼都會被發現？
念頭剛起，一股極為精純的規則出現，將辜雀部分靈魂規則聚集起來，形成一道模糊的身影。
辜雀看著自己的身體，又朝四周看去，四周一片黑暗，什麼都沒有。
他眉頭緊皺，像是想起了什麼，苦笑道：「出來吧洞喜子道君，除了你之外，我想不到有誰能做到這一點了。」
話音落下，一襲青衣道袍出現。
洞喜子道君依舊是從前模樣，帶著悲憫的笑意，眼神深邃而滄桑。
他看著周衍，輕聲道：「我沒有想到，你竟然能找到大衍異數賦予寰宇復甦的唯一通道，真了不起。」
辜雀搖頭道：「不是我的功勞，而是無數年來，為此奮鬥的無數英雄共同找到的。」
洞喜子道君笑著，身上散發著一道道莫名的規則，那規則的力量，讓辜雀不禁皺起了眉頭。
他看著洞喜子道君，卻找不到以前那種崇拜、尊敬的感覺了，心中只有忌憚和疑惑。
他閉上了眼，呢喃道：「道君，我感覺你又便強大了，你現在...還是萬道鴻蒙至尊嗎？」
洞喜子搖頭道：「是，也不是。」
辜雀道：「什麼意思？」
洞喜子道君笑道：「我比所有萬道鴻蒙至尊都強大，卻又沒有觸及到大衍異數，處於中間的境界。」
辜雀驚道：「萬道鴻蒙至尊和大衍之間，還有一個境界？」
「沒有。」
洞喜子道君嘆息道：「其實你的《道衍》早就算出來了，鴻蒙之境就是能夠實現的最高境界，大衍是生命無法觸及的。」
「我的境界，嚴格來說，還是屬於萬道鴻蒙至尊，也可以說是你的鴻蒙之境。」
「但萬道鴻蒙至尊，只是在某一個領域，或者多個領域，實現了所謂的天衍圓滿。」
「而我，所有的一切都圓滿了，除了異數。」
辜雀看著他，鄭重道：「萬道鴻蒙至尊，本身就是一切圓滿的意思，強弱的區別，只是在於看誰更接近大衍罷了，你這樣說並不合理。」
洞喜子道君愣了愣，隨即點頭道：「好像是說的有些不合理，我換一種說法吧，你們是靠著對大道的領悟，實現了觸及天衍圓滿，異數之下，無物不通，故為萬道鴻蒙，對嗎？」
辜雀點頭。
洞喜子道君笑道：「我卻不是這樣，我不是實現了天衍圓滿，而是我就是天衍圓滿的化身。」
辜雀疑惑道：「天衍圓滿的化身？你的意思是，你是規則誕生的生命？」
「不應該啊！規則誕生的生命，應該是寰宇本身，而不是你，難道你是大千寰宇生命的具體表現形式？」
說到這裡，辜雀才恍然大悟，道：「如果是這樣，倒是可以理解了，畢竟你的道從頭到尾都符合大衍的包容和純粹。」
洞喜子道君卻是搖頭道：「不...不是這樣的，你不是找到了異數賦予寰宇的復甦唯一通道了嗎？說說看是什麼。」
辜雀道：「通過大衍也會輪迴這個真理，找到大衍輪迴交接之時那個點，我把它稱之為奇迹之點。」
「在奇迹之點出現的時候，異數會消失，然後偷取大衍的力量，令寰宇復甦，實現共同輪迴。」
「這樣，大衍不死，天地不滅。」
洞喜子道君點頭道：「那你知道上一次大衍奇迹之點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嗎？」
辜雀疑惑道：「莫非你知道？」
「嗯，我當然知道。」
洞喜子道：「是一億多年前。」
辜雀大驚，失聲道：「這麼近！」
洞喜子嘆了口氣，道：「我可以說得更清楚，上一次奇迹之點，是枯寂世界神魔大陸神族軒轅明宗為神帝的時代...出現的。」
辜雀深深吸了口氣，死死盯著洞喜子道君，一字一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你到底是誰！」
洞喜子道：「你知道為什麼只有至尊才能進入大衍之中嗎？」
辜雀道：「因為大衍是變化無窮的，這種變化會誕生極為恐怖的撕裂、轉移之力，沒有至尊的境界，會被這股力量直接抹滅。」
「而且，只有萬道鴻蒙至尊，才能真正承受這股力量，在大衍之中長久的存在。」
洞喜子道君點頭道：「說的不錯，那當奇迹之點出現的時候，大衍會怎樣呢？」
辜雀愣了愣，才沉聲道：「沒有了變化，沒有了異數，大衍應該是一個沒有邊際的、無窮大的、稠密的、大致靜止的規則之海。」
「對。」
洞喜子又道：「那麼...有趣的事來了，大衍的規則很高級，當它趨於穩定的時候，會怎樣呢？」
「高級的規則...穩定的狀態...」
辜雀喃喃自語，然後豁然抬頭，驚聲道：「會誕生出生命！」
洞喜子頓時大笑出聲，道：「不錯，看來你猜到了，我就是上一次奇迹之點的時候，大衍誕生的生命。」
「我不知道我算什麼種族，也不知道我算什麼生命，我只知道...我誕生於上一次奇迹之點出現時，大致靜止的大衍。」
「經過了千年的覺醒，才終於以能量的形式，投胎成人。」
辜雀，已經傻在原地了。
他永遠也想不到，洞喜子道君的身份，竟然是這個。
這怎麼可能。
若是以前，他就算說出來，恐怕自己也無法理解。
所以這才是，他隱瞞到現在的原因嗎？
洞喜子道君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輕聲道：「生命也需要成長的，潛意識告訴我，大衍上次奇迹之點，持續了大約四千多萬年。」
「這對於大衍來說，只是瞬間。而四千多萬年的歲月，卻誕生了我。」
「我覺醒意識，就用了幾千年。」
「而意識真正達到普通動物水平的時候，就是我化作能量投胎的時候。」
「然後意識跟隨著我人類的身體，逐漸覺醒。」
他微微笑道：「我成了洞喜子，慢慢的越來越成熟，我依舊不知道我的身份，只是跟隨心中的感覺，跟著道走。」
「一步一步，揭開了我自己的身份。」
「我也是成為至尊之後，才發現我的來歷可能和大衍有關，這是一種冥冥的指引。」
「直到這些年，我才真正知道，我就是大衍的產物。」
「我是通過奇迹之點，欺天而生的生命。」
「或許這就是我道號洞喜的原因吧，洞喜...洞察諸天萬物萬世而為之喜也。」
他看著辜雀，笑道：「我的覺醒，和你的探索過程，幾乎差不多，這就是我們的緣法。」
直到這裡，洞喜子道君才終於潸然淚下，臉上卻帶著溫和慈祥的笑意。
他輕輕道：「孩子，曾經的一切都是真實的，都不是刻意的偽裝，我和你一樣，在探尋這個世界的秘密。」
「只是你探尋的是拯救世界之法，而我探尋的，是誰給了我對道的天然領悟能力，也就是我的身世。」
「我...依然是洞喜子道君，是溯雪的師尊，是你的前輩啊。」
他流著淚，悲憫慈祥的表情，和當初第一次見面，那個「我嘆眾生苦」的洞喜子道君一樣。
辜雀笑了起來，也不禁落下了淚水。
他深深鞠躬，抱拳道：「辜雀見過洞喜子道君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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