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價值

在方然離開房間之後，艾莉絲明顯有些失落坐回到辦公桌前。

「給予他自由行動的權利真的合適？」

聽著柯拉的疑問，艾莉絲皺著眉凝視部下冷凝的臉龐。

「我說了他的行動範圍只僅限公館之內，有什麼問題？」

「要知道他的領地阿爾薩斯和雷瑟萊特只是隔著厄落山脈，他也許會逃跑。」

其實，柯拉並不認為方然會逃跑，因為接觸之後覺得方然是一個坦率的人，但是今後的事誰也預測不了。

「你說的我知道，兩地看似只是相隔一個山脈，但是兩者之間並非一天兩天就能走到，而且厄落山脈山勢險峻和無數魔獸出沒，一直以來都是兩國之間的天然屏障，這傢伙不可能掌握地理狀況吧。」

「很難說，在我把成為俘虜的炎夏萊德伯爵從斯雷恩帶回雷瑟萊特的途中，他每天晚上都會睡覺去眺望夜空，這並不能排除他在觀察星星。」

「那他眺望星空的時候有沒有吟上一兩首詩詞啊？」

艾莉絲帶戲謔之意地笑了，但她大概明白柯拉在擔心什麼。

方然是憑藉每晚星圖的分佈辨認目前的位置。

「詩詞倒是沒有，不過經常唱一下難以聽到的奇怪歌曲……」

「都唱了些什麼？」

「好像是天上的星星參北斗啊……我要說的並不是這個，要知道他稍微了解一下地圖，就能輕易搞清楚道路。」

「逃跑這件事說起來很簡單，其實很麻煩的哦，首先，從公館中逃走已經很難，雖然有自由行動的權利，何況身邊還安插了監視者。」

「對於他來說派去的人恐怕不是他的對手。」

「接下來，包括城邑在內，我們的城市都是高牆，一旦他真的逃跑一時也跑不出去，我只要關閉城門即可。」

「城門也突破了呢？」

「從這裡如果不走厄落山脈，也至少有十幾天的路程，只要命令重兵守著所有路線，我可不認為那個傢伙能想到這一步。」

雖然艾莉絲已經解釋至此，但是柯拉並不打算讓步。

「剛才看那人對於領地用心很重，我們不能斷定他不會暴走，我必須做最壞的打算。」

「確實不能斷言，只要他逃走，不管怎樣我都會下令斬殺就是了，這點我可以保證，這樣可以了嗎？」

柯拉聽到艾莉絲為此做出這樣的決定，知道沒有多說下去的必要。

「比起這些，我有一件真的想確認一下。」

柯拉轉變了話題，迴避剛才的問題。

「您真的打算將他收為麾下？」

「你覺得這有什麼不滿嗎？」

「我承認他的箭術無可比擬，但是一般情況下弓只有達到足夠的數量才能發揮作用，我不明白只有他一個人有什麼用處。」

在戰場上兩軍開戰前由成排的弓兵射出箭雨是最常見的戰術，然後雙方發起衝鋒接近，轉為刀槍的白刃戰。

雖然在此期間可以向遠處射箭，甚至是大型戰爭中魔法之間遠距離大規模殺傷的對戰，但是最主要的部分還是以刀劍為首的近戰，弓兵無法成為主力，這是絕大多數人的共識。

「這你就想不到了吧。」

這時候艾莉絲想到了某個點上，面帶著得意洋洋的表情解釋道。

「我打算在一千人的騎兵保護下向敵軍衝鋒。」

「然後呢？」

「在士兵保護這段期間，他可以做到的事可多了，由他遠距離擊殺敵人的統帥和將領，甚至是對方的主力魔法師都可以射殺，然後找機會撤離，即使有成千上萬的敵人，要不了多久就會成了群龍無首的烏合之眾，沒有了指揮官的軍隊無論多勇猛的士兵只能是潰散的結果。」

「您覺得這是認真的？」

柯拉雖然表情沒有什麼辦法，但是她的聲音充滿驚愕，其中還混雜了不滿的冷淡。

艾莉絲毫不在意，還故意微微一嘆，

「果然，無論是那個時代，弓始終得不到承認，就連革新的戰術都不被人所理解。」

「算了，剛才我只不過說說而已。」

柯拉這樣倒不如說她剛才是很認真的，艾莉絲看向站在桌邊紋絲不動的柯拉、

「你知道我這個想法可以讓更多的士兵活下來嗎，但這個確實需要英勇的人才能完成，柯拉，你覺得你可以射到多遠？」

「只是射出兩百米左右，讓敵人受到傷害只能到一百五十米左右。」

「那我軍中最優秀的弓箭手呢？」

「您是指尼爾，他的保持的最遠的記錄是二百六十米的射箭記錄。」

尼爾就是將粗製濫造的弓交給方然的男人。

「也就是說，你兩人都遠遠不如克萊恩。」

經過昨天的測試，對於這個殘酷的現實，柯拉陷入了沉默。

「我沒有想到奧斯汀居然有那麼卓越的人才，或許奧斯汀的歧視才埋沒了克萊恩的才能，無論如何，我是想真的想一定得到他，他擁有足以留在我身邊的價值。」

「炎夏萊德伯爵……」

「直接叫克萊恩不就好了嗎，他也說這樣稱呼比較好。」

「炎夏萊德伯爵！」

柯拉用帶有不滿的強烈語氣重複一邊。

「無論是比起艾莉絲人的邀請，還是艾莉絲大人……他毫不猶豫選擇了阿爾薩斯。」

「那我乾脆連帶阿爾薩斯都奪過來！」

柯拉無奈嘆了一口氣，她的上司總是像這樣若無其事地說出惡劣的戲謔之言。

「現在並不著急，從克萊恩的的反應來看，他一時沒法立刻準備好贖金，在那之前先觀察一段時間，我也想再進一步了解他。」

「遵命！」

柯拉對艾莉絲行了一禮，便離開了辦公室。

艾莉絲一言不發拿起靠在牆壁的長劍，她輕撫著劍鞘，長劍似有靈性一般對她的動作產生了回應一樣，一陣微風刮過逗弄著艾莉絲的臉頰。

「一見鍾情……嗎，或許真的是我想多了……」

艾莉絲不由得露出些許苦笑，把劍輕輕放回原來的地方接著繼續工作。

一陣冷風吹過，正在走回房間的方然突然感覺到後面一陣寒冷，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四處看看，身邊除了兩個士兵並沒有其他人，細細感覺周圍也沒有任何異常。

他摸了摸鼻子，看著東面的方向，內心一陣感觸。

「看來這一切並不是那麼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