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北風之神（一）
（想哭，今天這一章忘了設置時間，害得後台判定斷更了一天……）
李察正欲說話，另一邊卻有了動靜。
「喂，你們兩個快過來……」
亞摩斯的話，聽到這個坐在石上的少年耳朵里，卻有幾分模糊不清，像一個飄忽迷離的夢。
儘管它咆哮的很大聲。
但即使隱約的聽不清，李察卻如蒙大赦般扭過頭，朝那一邊望去。然後雙腳落地，徑直朝那一邊走，他渾渾噩噩的像個殭屍。
望見跟前少年如墜夢中的模樣，一旁的少女也嘆了口氣。
奧德莉恍惚之間，回到了那個雖不慘痛，卻讓她心驚的晚上。也許從那一天開始，她終於明白生命的脆弱。
即使在他人眼裡位高權重，擁有極高權柄的大貴族，都可以一夜間物是人非，更不用說其他人。而她當初就步入了那一條路。
不知為何，她突然響起李察以前和她說過的一句話，「人是一根有思想的蘆葦」。
可不是這樣，在反覆無常的命運面前，人如一根蘆葦般脆弱，卻偏偏有著一個懂得思想的靈魂！
她漸漸有了明悟，下一個剎那莞爾一笑。
奧德莉此刻想到了她自己。
她從軍的那一年，才剛過十六歲生日。因為父親的要求，作為公主的她，披甲入了行伍。
作為王者的女兒，她在享受一切尊榮的同時，也得接受這一切賦予她的職責。選擇戰爭而不是婚姻，這是她一個十六歲小姑娘的抉擇。
那個顛沛流離的時代，即使尊貴如她，也得時常身不由己。
然後一晃四年後，她在自己二十歲的成年禮上，轟轟烈烈地迎來最終的結局，為那段慘烈的往事劃上了句號。
身為艾爾的公主，與最後守衛她的三千將士，一起與城同焚！
為她的祖國，近二千萬子民奮戰到了最後一刻！
奧德莉並不認為自己做的足夠出色，但至少她竭盡所能，能夠在這一刻問心無愧。
這讓她感覺，雖然她只活了二十歲，但她的人生未必比那些活過百年千年的人，要遜色多少。
有過選擇，有過慘烈，有過苦痛。
既享受了最高的榮華，也經歷他人難以想象的生離與死別。
這如白駒過隙的人生，讓她懂得了許多，比如國家、責任。只是雖然很有意義，但卻一點也不幸福。
奧德莉此刻愕然回首，她過去的這如煙花般燦爛而易逝的人生，卻還是感覺她待守閨中時，做一個小女孩更加幸福。
因為那時的她無憂無慮。
連那些她過去無比厭惡，斥之為「虛假的面具晚會」的下午茶會，在也多了幾分可愛和珍惜。
至少，在那些時刻，她還可以做一個普通的少女。和同齡的朋友談論趣事，討論薔薇、風信子與橡木，吟唱著美妙的愛情詩，或是談論身邊人那些飛短流長，為誰是誰的心上人暗自揪心。
但命運彷彿又和她開了個玩笑。
在數百年後的今天，她又睜開了眼睛。
恰好在這個獨特的時刻，被公主殿下海神本相籠罩的盔狼蘿蔔，終於睜開了眼睛，開始在一團水裡抖動。
瞥見它腹下的創口已經恢復，奧德莉撤銷了這道魔法。
水乃生命之源，作為統御萬水的海神本相，賜予了她獨特的治癒能力。只可惜在她的第一段人生里，它既沒有救愈她所看重的那些人，也最終沒有改變她敗亡的命運。在那些小女孩的聚會裡，它更是只成為惡作劇的工具。但如今人是物非，不經意間輾轉了數百年，不明白這次又會如何發展。
奧德莉驟然笑了一聲。
她望著遠處那嬉鬧著的一人一龍，彷彿之間明白了什麼。
在很久以後，想起這個不一樣的一天，這位美麗的公主殿下總會對人講一句話——「命運無常，我們也許去接受它賜予的一切。但你可以決定，是躲避它的一次次風雨，還是去品嘗它為我們準備的每一道菜。」
不過，倘若談論這一天具體的經歷，她卻只能連翻白眼。
奧德莉趕到神紋魔法陣那邊時，李察和亞摩斯正小聲說著悄悄話。
「這個什麼北風之神，真的什麼都知道？如果我要問她，要這邊周圍所有漂亮姑娘的地址，他能提供給我答案嗎？」
「嘿嘿，這個問題問的好。我還記得當初和他第一次交流，就是我閑的發悶，突然打算用一堆金子和他交換哪邊有漂亮的母龍……」
「好小子啊，就知道你會這麼干！」
「唉，只可惜當初經驗不足，忘了和他打交道時，最應注意的事。那就是務必把事情講清楚！不然這傢伙說不得得坑你。我當時對他說，要那些龍巢里沒有配對的母龍。結果這個混蛋，給我放出的光影，居然是白銀龍后。可惜我當時只是一條年輕的龍，才五百多歲，對於這一切的認知很粗淺。居然直接飛去了海之南，打算強搶。」
亞摩斯講道這一邊，一臉的「往事不堪回首。」
「要說就給我說完，話講一半，卻閉口不談，這是要千刀萬剮的。『白銀龍后』這個名字好像很厲害，你到底與她發生了什麼？」
「她豈止是厲害，簡直是最可怕的一條龍。總之，我被她追殺了很久，連帶著墮入深淵，都是為了逃難。」亞摩斯也不避諱，當真全部講出來，「我懷疑她真正追殺我的原因，鐵定是因為我說了那一句話……」
「什麼話，你倒是快說，別遮遮掩掩的！你放一萬的心，無論你幹了什麼樣傻事，我鐵定不笑話你。」
「那我可說了，你可得記住你的保證。我當時對白銀龍后講，你屁股那麼大，鐵定能和我生出健康的寶寶……」
自揭其短的龍，剛講完這一句，卻發現身邊的同伴笑得前仰後合。
「喂，你是不是太過分了，說了不笑……」
「作為一條近千年的龍，你也很過分。」奧德莉對正朝李察大吼的亞摩斯，翻了個白眼。
她重重咳嗽了兩聲。
前方的喧鬧才告終結。
然而，正當這時，他們前邊約莫五公尺遠處，那個用地行龍的血，布置出的神徽，驟然發出了巨大的光芒。
這一道象徵北風之神的神徽，描繪了一個詭異的風之野獸的模樣，周圍還有一串奇異的符文。
它約莫有四五公尺的直徑，正中心擺著地行龍一顆還沾著血的新鮮龍頭。這是召喚它，所必須準備的祭品。
當神徽光明大放時，詭異的頌歌聲飄蕩在這片生機勃勃的原野。
「吾為風之君王，統御北方的主宰，汝虔心祭祀，召喚於吾，欲有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