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三章：無限循環

為了節省電源，梓楊他們把燈光調到了最暗，遠遠望去，三個渺小的亮點像螢火蟲一樣，在無邊的黑暗裡緩緩地移動著。走著走著老王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了，「不行了，我實在走不動了，累壞了！」

「休息一下吧！」梓楊也是走的精疲力盡，兩股戰戰。

從秦祥和引爆炸藥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二十幾個小時，老王跟梓楊、蘇睿三人在黑暗曲折的地下迷宮裡跋「山」涉水，已經記不清穿過多少條水道，爬了多少次岩壁。

蘇睿坐在地上，從包里掏出一根能量棒遞給梓楊：「最後一根了。」

梓楊小心翼翼地把能量棒掰成三段一人分了一塊，老王接過自己那一份往嘴裡一塞，幾乎連嚼都沒嚼就吞下去了。

梓楊把自己那一塊放在嘴裡慢慢地咀嚼，嚼完后還用舌尖仔細地涮了一遍牙縫，爭取不浪費一丁點殘渣。

吃完這一塊能量棒，他們就真的是彈盡糧絕了。

「我們是不是走錯路了？感覺走了大半天，好像一直在地底轉圈子啊。」梓楊的信心開始動搖了。

老王也說道：「就是啊，起碼走幾百公里了，怎麼還看不到頭啊？再走下去連地球都走穿了！」

梓楊知道，幾百公里是誇張了點，但是一、二十公里總歸是有的。

兩人一起看向蘇睿，不知道這個天才美女對於現在這個困境有什麼看法。

蘇睿兩手抱著膝蓋喃喃地說道：「我也沒想到這個地下洞穴會那麼複雜，我現在擔心的不是沒有出口，而是我們步入了『莫比烏斯帶』。」

「啥五啥帶？」老王趴在地上有氣無力地問道。

「莫比烏斯帶，一種物理模型。德國數學家莫比烏斯發現：把一根紙條扭轉180°以後，兩頭接起來做成一個紙帶圈，會產生一種魔術般的效果。假如放一隻小蟲在上面，讓它沿著紙條一直走，會永遠也走不到盡頭。」

「啥意思？沒聽懂。」老王睜著兩隻無知的眼睛一臉懵逼。

蘇睿在地上畫了一個立體圖形：「普通的紙條具有雙側曲面，一個正面，一個反面。而莫比烏斯帶正反面都在一個面上——或者說它只有一個面，小蟲在這上面走，只會重複循環，但是卻永遠碰不到盡頭——莫比烏斯環沒有盡頭。」

梓楊倒吸一口冷氣，「我明白了，你的意思這個地下迷宮就是一個莫比烏斯帶，我們就是在裡面行走的小蟲？」

蘇睿嚴肅地點了點頭。

老王翻身而起：「老子就不信這世界上會有走不到頭兒的路，什麼破環兒！拿支筆戳個洞兒不就行了，還兜什麼圈子！費那麼多事兒幹嘛！」

梓楊嘆了口氣：「你以為你是打樁機啊？你有霸王蠑螈那麼大的力氣嗎？」

老王歪著頭想了想，自己確實沒那把子力氣，雙手捧著腦袋苦惱地說道：「難道就這麼完了嗎？小蘇你想想辦法啊，你不是天才嗎？」

梓楊也懷著希望的目光看著蘇睿。

蘇睿猶豫了一下說道：「辦法也不是沒有，現在我們有幾種選擇：第一種，就是跨越莫比烏斯帶邊界。」

「怎麼跨？」

「像老王說的那樣，直接破壞掉莫比烏斯帶。不過我們沒有適當的工具，這一點很難做到。」

老王嘆了口氣說道：「小蘇啊，都到這地步了，咱就別做知識普及了，你就說怎麼才能繞出這破圈吧。」

蘇瑞繼續說道：「從物理概念上來講，要想走出去有一個最直接的辦法，找到莫比烏斯環開始的地方。」

問題是哪裡才是開始呢？這地方又沒個路牌！梓楊愁眉苦臉地想。

老王低頭思索了一會兒，突然眼睛一亮：「我知道是哪裡了！就是霸王蠑螈撞破牆壁的那裡對不對？」

蘇睿點了點頭：「我也懷疑是那裡，但是並不能確定。」

梓楊垂頭喪氣地說道：「別想了，就算那裡是開始的地方，問題是咱們還能找到回去的路嗎？就算記得路，咱們還有體力再走回去嗎？」

三人面面相覷，很顯然答案是否定的。

「小蘇，小蘇，快想想，還有沒有其他可能了？」老王蹲在蘇睿身邊焦急的問道。

「還有一種可能：這個地環不是封閉的，還有其他的出路。」

「肯定嘛？你可別哄我老王再瞎折騰半天，我可真的是撐不了那麼久了。這破潛水器死沉死沉的起碼有幾百斤重……」

「繼續往前走唄，最起碼現在咱們還沒遇到重複的路對不對？」蘇睿給了老王一個鼓勵的眼神。

梓楊知道，其實到底有沒有走回頭路，他們也早就記不清了，黑暗的地下空間里，大部分路都是相似的。只不過這種喪氣的話最好還是壓在心底，說出來太傷士氣了。

三人提起精神，在狹窄細長的縫隙里蹣跚前進，梓楊抬頭往上看去，這條裂縫越往上越窄，似乎一眼看不到盡頭。

「沒電了！草！」老王拍了拍頭上的潛水燈，梓楊手上的潛水燈也逐漸變黃、變暗。

蘇睿把手上的礦燈調到一個溫和的亮度，勉強能照亮周圍，三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

「哎呦！」老王突然一聲驚呼，四仰八叉地仰面摔倒在地上，由於背上有沉重的呼吸器，老王像只背殼著地的王八一樣，划拉著雙手兩腳亂蹬，一時竟然沒爬起來。

梓楊連忙上前去扶他，誰知腳下一滑，哧溜一下跟著摔倒。

梓楊只覺得雙手在地上摸到一層黏黏的東西，放在眼前一看，是坨黑乎乎的跟淤泥一樣的事物。

「踩到石油了？」老王終於翻過身來，看著梓楊說道。他的手上、身上也沾滿了黑乎乎的「淤泥」。

蘇睿鼻子湊上來聞了聞說道：「不對，是動物糞便。」

「窩草！」老王跟梓楊慌不迭地把手上的大糞往對方身上抹。手上是擦乾淨了，但是身上卻是沾的一塌糊塗。

「草，什麼東西拉這麼一大片屎？」老王罵罵咧咧地說道，在燈光下可以看到地上鋪了一層黑色的糞便。

「你應該關心的是，這東西是怎麼拉得！」梓楊話一出口，三人一起抬頭往上看。岩壁上也零零散散地掛著一片片稀薄的屎跡。

蘇睿把礦燈的亮度擰到最高，隱約可以看到上面幾十米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蠕動。

「窩草！」老王又是一聲感嘆，上面那東西似乎被驚動了，突然呼地一下沖了下來！

「我滴媽啊！」老王大喝一聲，當先抱頭鼠竄。蘇睿和梓楊跟在後面也是沒命地跑。耳中只聽得那巨大的黑影在頭頂上發出撲啦啦的聲音，似乎是在岩壁上碰撞。

好在這道裂縫比較狹窄，那神秘生物在這狹小的空間里似乎行動不便，一時半會兒也追不上他們。三個人悶著頭一陣疾跑，終於衝出了那道裂縫，眼前出現一片開闊地帶。

三個人氣喘吁吁地趴在地上，只覺得呼吸困難，兩腿又酸又脹，這一陣疾跑耗費了大量的體力，他們已經跑不動了。

好在那隻怪物並沒有從石縫裡追出來，似乎卡在裡面某個位置了，眾人只聽得巨大的裂縫裡面發出嘩啦啦的聲音，似乎是岩縫中的石塊被撞的滾落了下來。

「哎吆媽的，我、我是真得再也跑、跑不動了，乾脆死、死在這兒算了！」梓楊趴在地上有氣無力地說道，只感到自己的心臟跳得跟打鼓一樣，眼前金星亂竄，兩隻太陽穴像是有人用小鎚子敲一樣。

「想、想死哪那麼容易啊？萬一那怪物把你抓到了養起來，一點一點兒吃……」老王正說著，突然頭頂上一陣勁風壓了下來，三人呼吸一滯，一隻巨大的黑影雙爪已經落在了梓楊的背後，硬生生地把他抓了起來。

那怪物抓到梓楊之後就撲扇著往上飛，老王跟蘇睿被它雙翅扇出的勁風颳得臉龐生疼，梓楊身子瞬間被帶起了十來米。老王情急之下也顧不得其他了，摸出腰間的狗腿彎刀就飛擲了過去。

沉重的狗腿彎刀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噗地一下，不偏不倚地扎進那怪物的胸中。那怪物凄厲地慘叫一聲，丟下梓楊歪歪斜斜地又飛出十幾米，一頭撞在旁邊的山壁上噼里啪啦地滾了下來。

蘇睿趕忙衝上前去扶起落地的梓楊，焦急地問道：「你、你沒事吧？」

梓楊從十來米的空中落了下來，被摔得暈頭轉向，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他、他馬的怎麼又是我倒霉啊？我招誰惹誰了啊天天搞我！我怎麼這麼喪啊？」

老王跑到怪物落下的地方，看到那隻巨大的飛怪已經摔得翅膀折斷，脖頸翻折，骨頭都露出來了，那把狗腿彎刀深嵌在它胸前，老王不由得暗贊一聲：老子真是英雄神武，隨便一甩就這麼准。

看那飛怪胸腹似乎還在微微起伏，老王把狗腿彎刀拔了出來又是一陣亂捅，確認那飛怪徹底咽氣之後才興沖沖地跑回來，對梓楊跟蘇睿喊道：「有肉吃了有肉吃了，老子扎死一隻大蝙蝠！」

梓楊跟蘇睿面面相覷：大蝙蝠？什麼樣的蝙蝠能把一百幾十斤的人給抓到空中？

蘇睿攙著梓楊來到那隻飛怪的屍體身旁，用礦燈仔細一照不禁大吃一驚：這哪裡是什麼蝙蝠，明明是一隻石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