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四章：橫豎一死

「奇怪，這死東西的爪子上似乎刻著什麼東西！」老王突然蹲下身子說道。

蘇睿把燈光移到怪物的身下，只見它粗壯的腿上竟然有一個「卍」字形的符號。

「是不是沾的泥巴啊？」梓楊用手在石像鬼布滿角質層的腿爪上抹了抹，印著「卍」字形符號的地方明顯手感有些不同。

「我靠，這好像是烙上去的！」梓楊驚呼道。

老王倒抽一口冷氣：「誰這麼大本事能在這怪物身上烙紋身啊？」

這頭石像鬼身軀足有一輛小汽車那麼大，翅膀張開接近六米，腿爪也有人的小臂粗，這樣的猛禽誰能馴服它？

蘇睿低頭思索了一會兒突然說道：「你們還記得石壁上的畫嗎？我記得其中有一幅就是幾個人拿著鐵叉馴服籠子中的石像鬼。」

「你的意思是這石像鬼是怯薛軍他們捉的那隻？那這老傢伙起碼有幾百歲了吧？跟楊過那隻大雕差不多了！」老王驚嘆道。

「楊過是誰？」蘇睿沒看過金庸的《神鵰俠侶》，自然不知道楊過這個人物。

梓楊跟她解釋道：「楊過是武俠里的人物，他曾經遇到過一隻神鵰，是武林奇人獨孤求敗的坐騎兼伴侶，也是活了幾百年的神獸。」

「唉！可惜了可惜了！」老王拍著大腿懊喪地說道：「指不定這老鳥會什麼神功呢，能收老子為徒也好，結果被老子一刀捅死了！」

梓楊翻了翻白眼：「你整天就想好事兒了，這扁毛畜生沒把咱們都給吃了已經算是運氣不錯了！」

老王扶著石像鬼的翅膀搖頭嘆息道：「唉，鳥兄啊鳥兄，不要怪老王心狠手辣，我要是不出手，老李就要被你啄死了，這事兒你別怪我啊……對了，鳥兄，你有沒有在什麼地方藏點武功秘籍、神丹妙藥、月光寶盒啥的？」

「別鬧了，咱們現在先要搞清楚這石像鬼是從哪裡來的！」蘇睿警惕地看著四周的山壁。

梓楊打了個冷顫，蘇睿說的不錯，這麼巨大的石像鬼，它的巢穴肯定也是非常壯觀。

蘇睿將礦燈扭到最亮，光柱在岩壁上掃了一遍，除了他們鑽過來的那條縫隙之外，石壁上再無出路。

「奇了怪了，這傻鳥從哪裡冒出來的？它這麼大塊頭，那條石縫也容不下它的身子啊！」老王納悶地撓著頭說道。

蘇睿把燈光照在地上，盯著旁邊一池碧綠的水潭默然不語。

「這東西，該不會從這水池裡鑽出來的吧？」梓楊蹲下來撩了撩水池。記得之前秦祥和說過，這石像鬼可以穿越深水，突破封印結界。似乎是在地下生存了太久，進化出某種能力可以無視水壓的急劇變化。

蘇睿看了看老王和梓楊兩人，「留在我們面前的似乎只有水下這一條路了。」

這時身後的縫隙中又傳來悉悉索索石子落地的聲音，似乎裡面的怪物正等著狩獵他們。

「小蘇，我有個問題，萬一這個水池——這個下水道沒有頭，那怎麼辦？別又是遇到什麼莫比烏斯環兒！在岸上我們還能多喘幾口氣，在水下就沒那麼輕鬆了，我這氧氣瓶可撐不了太久了。」老王憂心忡忡地說道。

「要不我先下去探探路？」蘇睿說道。

梓楊搖搖頭：「不行，即使能找到出路的話，你再折返回來也太消耗體力了。」

蘇睿知道梓楊說的有道理，經過二十幾個小時的高強度運動，他們的體能基本上都已經透支了。但是除此之外他們沒有別的選擇。

「那總比三個人都悶在水下好。」蘇睿堅持道。

「開什麼玩笑？你一個人去送死，留我們兩個大男人在這跟狗一樣活著？不行！要死一起死！」隔壁老王大義凜然地說道。

「我呸呸呸！你這張狗嘴就說不出人話來，什麼死死死的，呸！」梓楊朝地上吐了幾口唾沫，老王說話實在是太不吉利了。

「那行吧，咱們三人一起下水，能不能出去就看造化啦。」

三個人手牽手站在一起，慢慢地走下水潭，水沒到脖頸的時候，三人對視一眼，一起鑽了下去。

正如蘇睿所料，雖然上面的水池看起來不大，但是下面的水道卻深幽開闊，只不過裡面亂石林立，走勢曲折，一直行進了一兩個小時之後，他們最後一支水下礦燈也滅了，四周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梓楊一下亂了手腳，正在驚慌的時候，前面突然出現一點熒光，原來是蘇睿手上的潛水錶發出的微弱亮光。三人隨著這點微弱的熒光，繼續往前游著。

梓楊不知道這點熒光能堅持多久，一旦亮光沒了，他們就徹底沒有希望了。

過了一會兒，他們突然要面臨著一個更為殘酷的問題——老王的氧氣瓶終於用光了，看著老王眼中閃過一絲慌亂，蘇瑞拍著老王的肩膀示意他鎮定，然後把自己攜帶的氧氣瓶卸下來給他。

梓楊見狀，急忙拉著她的手，把自己的氧氣瓶接到她的納米衣上。

現在三個人共用兩個氧氣瓶，但是因為每次換氣都要釋放很多氣體，無疑中加劇了氣體的消耗。

不用蘇睿提醒，梓楊和老王都知道，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三人懷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奮力地向前游去。

眼見得潛水錶的熒光越來越微弱。老王的氧氣又用光了，他面帶絕望地看著梓楊，做了一個只有梓楊才懂的手勢。

梓楊知道，老王準備放棄了。梓楊雙眼不由得濕潤了，死亡的恐懼開始籠罩著他的心頭。

老王微笑了一下，對蘇睿跟梓楊比出一個V的手勢，扔掉了嘴裡的呼吸器。

老王吞了幾口水，在水裡一陣掙扎、痙攣，梓楊眼睜睜看著，卻無能為力。

幾秒鐘之後老王不動了。

梓楊無奈地牽著老王的手腕，遲遲不肯放手，他知道用不了多久，自己就會跟老王一樣的下場了。

正在這時，蘇睿突然一扯梓楊肩膀，前面，前面似乎有一襲微弱的亮光！

梓楊似乎看到了希望，推著老王奮力的向著亮光游去。

游著游著，那片亮光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兩人踩著水快速上升，仰頭看著上面的那片白光越來越近、越來越亮……終於，嘩啦一聲，他們浮出了水面，頭頂上方就是一片藍天。

逃出生天了！

梓楊一把摘掉面罩，一邊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一邊跟蘇睿拖著老王的「屍體」踉踉蹌蹌地奔上了岸。

蘇睿把老王仰面放在地上，雙手交替按在他的胸前一下一下用力的按著。按兩下梓楊就幫他做一次人工呼吸……

按了一會兒老王卻毫無反應。

「別死！別死！」梓楊帶著哭聲啪啪扇了老王兩個耳光。

「咳咳咳……」老王嘴裡突然吐出一股水沫，劇烈地咳嗽著，慢慢睜開雙眼。

「我、我這是在哪裡？」老王虛弱地說道。

「你在十八層地獄里。」梓楊哽咽著說道。

「我、我不信，地獄里沒、沒有這麼漂亮地姑娘！」老王顫顫巍巍地伸手摸向蘇睿的臉龐。

蘇睿沒有躲避，任他抓住自己的臉揉捏，笑中含淚地說道：「老王，我們回到地面了，我們走出來了！」

「真的嗎？我、我不信，你親親我……」老王躺在地上含混不清地說道。

梓楊看他手摸著蘇睿的臉不放，不由得醋意大起，一把擋開他的手說道：「行了，行了，別踏馬裝了！」

老王一骨碌翻起身來說道：「老子都死了一次了，你小子就不能對我熱情禮貌一點？」

「熱你個頭，老子剛才還給你做人工呼吸了呢，我犧牲這麼大你怎麼感謝我？」

「我呸呸呸！你小子給我做人工呼吸？我毋寧死！」老王一臉厭惡地往地上吐著唾沫。

梓楊不再理他，坐在地上四周打量了一番，嘴裡喃喃道：「我踏馬……咱們離出去還差一截。」

這時候三人才有功夫觀察周圍，看清狀況之後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

他們在一處二三十米深的天坑裡，這個坑就像一隻倒扣的海碗，碗底就是那一小片藍色的天空，四周岩壁光滑沒有落腳之處，而且整個洞穴頂小底大，呈一個內凹面，根本無法攀爬。

「那是什麼？！」蘇睿指著天坑正下方的一個「土堆」說道。

三人走到近前，發現這個土堆竟然是一輛銹跡斑斑的坦克！這坦克不知道落下來有多久了，裸露的地方全部銹成了一片土褐色，炮塔上也鋪了一層青苔綠草。

「窩草啊！這是外星飛碟嗎？」老王讚歎地說道，在水中「死」了一次，他的想象力似乎也突破天際了。

蘇睿搖了搖頭：「看樣子是二戰中日軍使用的M3輕型坦克。」

老王一拍腦袋：「我知道了，這天坑就是被這鐵疙瘩砸出來的吧？本來這裡地下就是個空洞，這笨重的小日本坦克從上面開過去的時候，直接把洞頂給砸塌了！」

老王繞著坦克轉了一圈，嘴裡嘖嘖連聲：「這麼大的鐵傢伙，裡面肯定有不少寶貝，說不定能找到幫咱們出去的東西。」

「甭想了，沒戲！」爬到炮塔上的梓楊唉聲嘆氣地說道。

「又咋了，你做人能不能積極陽光一點啊老李同志！」老王不滿地說道。

「你自己上來看吧！」

老王爬上炮塔，從洞開的艙口往裡望去，只見坦克裡面有兩具髒兮兮的骷髏，身上的軍服已經朽爛成一縷一縷。

梓楊嘆了口氣：「沒招兒了，如果能上去的話，這兩小日本鬼子幾十年前就上去了，也不用在這破坦克里悶死。」

蘇瑞仰頭看著那片藍色的天空，無奈地感嘆道：「so-near，and-yet-so-far。」

「啥意思？」老王納悶地問道。

「近在咫尺，遠在天涯。」梓楊給他翻譯道。「咱們雖然從地下逃了出來，但還是被困在下面了。」

「我看離地面最多一二十米的樣子嘛，有啥好垂頭喪氣的。」老王看到洞口邊上鬱鬱蔥蔥的草叢和高大的樹冠說道：「那麼深的地下咱都走出來了，還怕這點距離？」

梓楊鼻子里噴出一股冷氣，「雖然只有這點距離，但是沒有攀岩設備你根本上不去，除非……」

「除非啥？」

「除非你輕功了得，能一下子蹦十幾米。」

「吃飽肚子倒是可以試試，但是老子已經一兩天沒吃飯了，沒體力……」老王大言不慚地說道。

「嘿嘿，你小子還想吃飯？吃屎吧你！」梓楊從坦克上摳了一團泥巴扔老王身上。

在地底下悶了那麼久，乍一看到藍天白雲綠草，呼吸著新鮮空氣，兩人的心情也輕鬆很多，雖然離死也是不遠，但起碼不用悶死、嗆死，最多是餓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