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繼陰靈幡之後，顧朝夕又用碟子拿出一個胖蟲子。

「好可愛啊！」蔣雨筠說。

有人說骨科醫生就是木匠，這話挺形象。刀子鋸子、切骨的、剁肉的，諸如此類的骨科手術醫生那裡有一大套。蔣雨筠是個主刀大夫，血肉什麼的早就見慣了，捎帶著，也並不怕蛇蟲，只是膩味，臭的、丑的、渾身疏散的長著毛、又黑又硬，還異味撲鼻……她膩味這個。眼前顧朝夕拿出這蟲子不是這樣的。這個蟲子白胖胖的，皮並不透明，身子短粗，尾部尖，有個粉紅色的大腦袋，肉丁般的足、渾身無毛，猛一看更像鑰匙鏈布偶，蔣雨筠都懷疑它能不能爬的動。

「這個蟲子呢，比蠶寶寶好養多了，每天爬你手裡玩一會兒，然後就去陰碟中睡覺。修鍊的時候，放在手中，就OK了。」顧朝夕故意用蠶寶寶來做比較，對蔣雨筠果然有些效果。

「好吧，我就養這個蟲子當寵物。以後修鍊，一手小幡，一手胖蟲子。「蔣雨筠說著躍躍欲試的就要接過蟲子。

「它會咬你一口，以後就認住你了，除了你，誰哄它都不開心。」

「哦，這是不是就是滴血認主。」蔣雨筠也不笨，知道這看著可愛，其實以後是大幫手。

「嗯，可以這麼理解。」

肉蟲子蔫蔫的從顧朝夕手中的木碟里下來，爬到蔣雨筠手裡沒幾下，就來了精神，似是很歡快的轉了幾圈，最後找了個血氣旺的部位，咔一口。蔣雨筠覺得如同被針猛的扎了一下，緊接著，一道嗖嗖涼的寒意順著傷處直竄而上，直至心臟。

蔣雨筠嚇了一跳，差點把蟲子扔了。她知道蛇的毒液會順著血管直入心臟，但此次速度極快，而且感覺明顯，更像是電擊。將這個情況告訴顧朝夕，顧朝夕安慰說不要緊，這是肉蟲子送的禮物，便如同病毒血清，以後不用擔心一般毒素的傷害了，蔣雨筠這才鬆了一口氣。

顧朝夕當然沒說實話，這蟲子乃四他殺死巴裕百毒袋中所有毒蟲，煉取其精華，又用了不少葯，才勉強孵化出來的。這蟲子有個俗名叫七十二變，不是說它的本領，而是說它的屬性，會引修鍊者的不同而不同，當然，前提條件是與性命同修。其實這蟲子現代或許珍貴，在顧朝夕前世品次卻是最底層的那種。畢竟是性命同修的，蟲子受傷，主人也不好過，蟲子死，主人也會重傷或死亡。不夠強力，養這東西不是平白留破綻么？故此，很多人並不看好，奇獸異蟲，霸道的多了去了。修鍊者一般都是哪個稀有，哪個不容易得到，便費盡心機去捕獲，得了養好也確實如虎添翼，顧朝夕就曾遇到過一個玩雷蟲的，那雷，比專修雷法的都不遜色，一道雷下去，千年妖怪都是灰灰。但是，越是極端的、相對弱點也就越明顯，而且不可逆轉性越強。

曾經有位蟲師告訴顧朝夕，小曲好唱、唱好了難，熊掌駝峰做的香不算本事，青菜豆腐吃的人吞舌頭那才是真功夫。真正的蟲師強者，用的王蟲往往是最適合自己的，而不是最強的。什麼樣的最適合自己？便是這種一步步陪自己走來，屬性變化完全合契，如同自己肢體延伸般指使自如的、低品可塑性強的蟲子。為此，還有一個很囂張的稱呼『第二天賦』。

顧朝夕認為蔣雨筠不需多，專精控靈和控蟲就足夠了，而且，因為『七十二變』的特點，最後這兩項應該是可以有機結合的。蟲可以提供實物軀殼，靈擁有高等智慧，兩者結合，便是極為有潛力的靈傀儡。這個領域，顧朝夕都曾經很是嚮往，而因為與自身修鍊路數不符只能失之交臂。

安頓好蔣雨筠的修鍊方向及主要法器后，顧朝夕開始盤點自己手中的法器用品。他知道，有月壇在，用不了多久，就會有貪嘴的貓聞著魚腥味而來，而且很可能是接連不斷的若干批，好在他對此早有準備，第三次跟周正訂貨時，便有這方面的考量，而且，在獲取那寶物殘片后，顧朝夕對養鬼的福伯住處極其周邊梳犁了一遍，到也讓他找到了不錯的物件。

寒極靈髓，產自萬年不化的雪峰洞穴中。顧朝夕估計福伯搞來是用以給鬼『洗澡』的，這東西確實有住於靈的凝體，那叫『幽行』的鬼可以部分幻化出實體跟這東西應該托不了干係。該老頭可能是沒百寶囊、儲物袋之類的東西，覺得懷裡揣著一大罐頭瓶子跑來跑去即不保險，又方便，於是就藏了，結果便宜了顧朝夕。

顧朝夕目前無『靈』可養，幸好此物還有一大特性，就是滋養木屬。寒極靈髓也算是水性寶物，孕育凝聚了天地五行中水靈氣的能量，比高級的水靈晶石泡出的靈水還要略高一籌。於是，顧朝夕那幾樣煉製開光不久的木屬法器有福了。

第一件是柳木剪。前世的顧朝夕就是剪不離手，被圍毆隕落時，他用的主法器之一是一柄乾坤剪。現在的柳木剪跟那當然是雲泥之別，不過這樣的趁手兵器，如有提升法器威力的可能，當然是首選。就這樣，在一番煉製之後，柳木剪從原來的黑漆漆成了藏藍顏色，剪刃有了一層淡淡的薄光流轉，柄上有了明滅閃光的銀色符文，此乃流光銀符剪，簡稱流銀剪，非千年柳木無法煉成此剪。有此提升，剪出的符物更具威能，提升大約在45%左右。

第二件，是胡楊令。倒置的長矩形，背面古篆雲紋，雕『護佑』，正面符紋環繞刻主生的南斗七星。跟巴裕鬥法時，讓巴裕最怨念的無形光罩，就是它的功勞了。作為一個不擅長近戰的修真者，此類全方位防護偷襲的護罩自然極為重要。此術也是顧朝夕永久裝備的主被動法術之一。一般情況下是皮膚般一層，可以根據意念調整。使用過寒極靈髓后，製成此令的胡楊木竟是一片油綠，再復生機。歷時三千年死而再生，能有這效果就比較難得了。有了這生機，顧朝夕日夜不離身文養，就能生生不息，不但威能提升，而且積累歲月之威上也是事半功倍，養一月，便如死物養一年。

第三件是桃木人。共是三枚。原本是四枚，是顧朝夕故意多做一枚，命木，那枚替顧朝夕死了。這三枚也是法器，修鍊至金丹期之前，顧朝夕只能擁有這三枚，乃法身，分別為天法、地法、人法。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顧朝夕目前也僅止於此，道法自然他還遠探不上。因此三法身可行地法、天法、道法，不能行自然之法，比如可行陰、陽、符令等法，而生雷、火、土、水等法則不能，須得本體。用了寒極靈髓之後，桃木人增長的也是年輪，千年桃木人，威能提升50%，因為法體只具備顧朝夕本體三分之一的威能，所以提升之後，威能成為顧朝夕本體的二分之一。

最後一件是新煉製的，也是顧朝夕目前惟一的主攻型法器，弦月，狀如新月，鐵木製成，弧線迴旋飛斬，使用寒極靈髓后，威力等同於普通的狙擊槍，這是物理動能威力，術法傷害則要依據目標屬性、附帶靈力多少等因素來體現強弱，上下幅度很大。

除了武器，另一個受到顧朝夕重點關注的物品，就是黃表紙，做為天地靈氣的載體，黃表紙將會是很長一段時間裡顧朝夕最常用的法具。黃表紙的質量好壞，將直接關係到以之幻化的法物的威力及持續時間。

一直以來顧朝夕都對從周正那裡購買的黃表紙不甚滿意。古時道士深山修鍊，也沒有所謂的產業一條龍，吃穿住行，樣樣都要自己張羅，顧朝夕前世早年做的符紙，也曾是小有名氣的。這回有了自己的地方，乾脆騰出兩間屋子來自己製紙。托周正購得新竹，這竹要水銀竹，且是出林而尚未散枝的那種，之後則是清洗，石灰塘浸泡，這石灰也是有講究的。之後是破碎、舀紙……對水、對工序，都要求嚴格而講究多多，一套下來，也是相當勞心費力。

出來的紙張，要先陰乾，不能見日光，再在陽光下晾曬，不能見陰氣，最後至於『靈氣爐』溫養七日，這紙才算成了。紙色金黃，紋理細密、表面光潔，恍若金箔，滲水性又極佳，此刻的紙嚴格的講已經不能叫黃表紙，而應叫做黃符紙。顧朝夕在煉製月壇左右開工，前前後後，到月壇建成第三日，制了一捆黃符紙，一捆12合，一合90張，每張夠制符六小或兩中或一大，除非是做大法事，否則，一年半載內，不用再動器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