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月壇啟動三日後,陰荊藤的已經將那澡盆般的容器完全淹沒在藤蔓之下。這幾天,顧朝夕和蔣雨筠每天上午都要花將近兩個小時來編網,編號了就鋪在地上,一層又一層,這東西也不怕壓,已經編了尺多高的四垛了,厚墩墩的,入眼一片新綠,在冬日裡,看著極為悅目。
這陰荊藤就置在樓頂空地上,天冷風大,也是不怕,充分顯示了變異生命的特異之處,倒是蔣雨筠,雖穿著棉衣,但樓頂寒風如刀,陰力護罩只是能剛剛開啟,編網時不得不幹一會兒,回屋裡歇息一會兒,然後再干。
林靜宸因近來有考試,課業繁重,來的並不頻繁,只是周末或周日來一起吃吃飯,逛逛街,聊一聊,宛如朋友而不似戀人。顧朝夕對待林靜宸的態度一向是順其自然,但總的來說還是好感居多,一個女孩子,這大冷天一趟趟的跑,跑醫院,現在又是郊區,光是沖這個,顧朝夕也不能拿林靜宸當路人對待。所以每次林靜宸來,即使手中的活多忙,也會放下,陪著做些喜聞樂見的事,也算是給自己調劑放鬆了。
日子就在這樣悠閑與忙碌中一天天逝去,轉眼,已是月底。此時,編網工作已經停止,容器中不在有新的陰荊藤產出,而是開始全力催生已編好的那些藤蔓,只是一夜之間,藤蔓便從牙籤長到了指頭粗細,為此月壇和陰碟收集了七日的陰力被消耗。生長到指粗時,藤蔓不再生長,但蔣雨筠看到有水般的光華一刻不停的在藤蔓間流轉,顧朝夕告訴她,這是在積蓄能量,因為在後期的一段時間裡,陰力的供給將不會再向現在般方便。
此時,顧朝夕基本上已經沒有要準備的了,他已經做好了對手隨時攻來的準備。除了修鍊,白日,他會和蔣雨筠一起到附近荒地里練練車,然後下午就是一起收拾房子,30樓雖然以後不準備住人,但顧朝夕也不準備空著,象製造黃符紙就佔了兩間屋,篩鐵粉做月壇粗胚又佔去兩間屋,後來顧朝夕決定,30樓就乾脆當工房、倉庫,當然,工房是指粗胚類型的製作,精加工的煉房,對環境有著各種要求,危險而且重要,是要設在新樓層中的。如此一來,30層仍是要重新規劃設計以及改建,400平的工程量就算有符奴效力,也不是個小工程,因此兩人每天干一點,半個多月,也僅是收拾了百多平的地方,而且還是半成品。
元旦,新年伊始,顧朝夕過的並不喜慶,林靜宸同學聚會,周正帶著吳雪這個新丁參加同事聚會,蔣雨筠好歹也在醫院幹了六年,同樣有聚會,最後就剩下了顧朝夕自己。頭天晚上下了雪,不算很大,但在郊區,效果顯得很好,於是下午沒事幹,顧朝夕便出來遛彎兒。
他現在傷腿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不用拐就能行走,只是走起路來稍微有點跛,而且不能走太快。穿帶兜帽的厚羽絨服,斜背著一個挎包,顧朝夕一個人在雪地里緩緩的走,走一走,就看一看,如果手裡再拿點儀器,那就象搞地質的在勘測地形了。而事實上,也差不多,顧朝夕在設『符子』。『符子』的分類以功用和型號兩種來分,也算是顧朝夕的獨家研發,他現在用的是最低那種『符包』。
顧名思義,符包就是一個圓鼓鼓的囊,製作起來不算費力,就是些葯、符、木,結構簡單,做成后簡單的祭煉,以法力打入地下,就OK了。它的主要作用是引符。道士用符,也是有作戰半徑的,有了符包,作戰半徑便延伸了,顧朝夕在樓頂念咒施法,符能以極速而至符寶,然後才出效果。作為一個不韻近戰的修真者,叮咚電梯門一開,大刀寶劍加身了這才反擊那覺不是顧朝夕所能認可的作戰方式。不管是攻還是守,顧朝夕最習慣的還是『不見面戰法』。
月壇啟動以來的風平浪靜,讓顧朝夕很有些山雨欲來、暗流涌動的感覺,今日閑著也是閑著,便順道把這事兒辦了。以億豪大廈的主體建築為核心,半徑兩百米的一個圓,便是顧朝夕布置符寶的軸線了。大廈是坐北朝南的,但外圍的小區主門在西邊,出來二十米外就是一條南北向的四車道油路,顧朝夕先是西,然後逆時針南、東、剛繞到北面,遠遠的,就見一漢子順著油路一路步行而來。因為四下千多米都沒屋沒房,而且路上下兩公里沒村子,這人步行,就顯得比較突兀了。
突兀歸突兀,人家走人家的道,顧朝夕也管不著,何況他也挺突兀的,元旦一人在大野灘里晃悠。
結果這漢子看到了顧朝夕,竟大步流星朝他過來了。待走的近了些,顧朝夕就覺出不對了來,他如今法力雖低微,眼力卻還是有的,幾眼便看出,這個漢子不是人。
「唉……唉,你好!我、我跟你……打聽個事兒。」這漢子倒是沒覺出顧朝夕的異樣來,湊過來跟顧朝夕說話,吐字不清,還結巴。
「什麼事?」顧朝夕暗中戒備,上下打量這位,160公分出頭,胖子,胖的有點不同一般,便如同身體中類固醇過多,肥肉不肥肉、肌肉不肌肉給人皮糙肉厚、孔武有力的感覺。小眯縫眼,短掃帚眉,大蔥頭鼻子、大招風耳朵、還有一張大嘴,看著就有那麼點野豬成精的意思。顧朝夕心道:「保不準真就是豬精。」
就聽這漢子指著億豪大廈問:「你、你是不……住這兒。」
「啊,是啊。我這兒上班。最近報紙不是說市東南的三里溝那邊有地震么?我膽兒小,出來看看。」顧朝夕說著踩了踩地。
「不、不要緊,根本……沒事,你要不……放心,我改天來幫你夯夯土。」漢子說著也踩了踩地,不過他這一踩效果就不同了,顧朝夕明顯感覺到土靈一下子活躍起來,方圓數米的土層結構如同雙手握緊的雪團,緻密緊湊了很多,都成了硬殼子。
「竟然是天生有操土之能的……」顧朝夕暗自皺眉,他目前比較不願意看到行五行之力的對手,因為他還沒有修道融合期,沒有太好的對付五行之力的辦法,其中尤為討厭操土的,鬥法斗急了眼,玩局部地震,他那房子離『空中樓閣』還差的遠,大廈塌了,那就鍋碗瓢盆全砸了。口上卻說:「兄弟,你是搞土建的啊。」
這漢子似乎有些半傻不奸,聽顧朝夕這麼說,用肥耙耙的手搔搔頭頂上悉數的幾根硬發,小眯縫眼轉了轉,「啊、啊!搞土建的。那你幫我個忙不?」
「有啥事你說唄。」顧朝夕顯得挺爽快,其實什麼都沒答應。
漢子嘿嘿一笑,打開自己的黑皮包,翻找東西。顧朝夕瞭了一眼,看到裡邊亂糟糟的,主要是吃食,油餅、麻花、蛋糕什麼的。心說這位真是越看越象豬了,「能操縱土的、又有豬的特性的、是什麼異獸呢?」顧朝夕暗中琢磨。
「嘿,找到了。」漢子拿出一張皺巴巴的、被放大到足能用於安葬祭奠的照片給顧朝夕看,道:「就是這個人,你能不能……幫我給、給他捎點東西?」
顧朝夕一看,好么,竟然他上大學入學時的照片放大。「呵!這眼神兒……站了這麼半天,竟連個人模樣都沒認出來。」顧朝夕已經開始有些哭笑不得了,來了一活寶豬怪。
「捎什麼東西?」
「哦。」漢子在皮包里又一頓翻,最後拿出一張被油污了的拜貼,一邊撫平褶皺,一邊遞了過來。
顧朝夕隨口問了句:「怎麼未裝拜匣子?」
「讓我不、不小心捏……碎了。」漢子說。
「哦!」顧朝夕這下確定了,果然是妖怪來拜山,古時多用拜匣,以盛放拜貼和禮單,現代人大都不興這規矩。
「我看兄弟身子骨壯實,雙眼有神,一表人才,不知怎麼稱呼啊?」
漢子可能最喜別人誇他雙目有神,搔著頭嘿笑了半天,道:「你這人不錯,我叫李力,我送你塊石頭玩……」說著從衣兜里摸出塊鵝蛋大的石頭,遞給顧朝夕。
顧朝夕一看,竟然是塊藍中透紫、藍紫中透亮的螢石,也不知被把玩了多少年,潤澤光滑,剔透奪目,一般人可能會以為是玻璃,顧朝夕則知道其價值。這種東西拿來送陌生人,就算家裡是南非開鑽石礦的,也絕對是奢侈的。
看著漢子揮手而去。顧朝夕心道:「李力,嗯,應該是狸力吧。憨傻憨傻、老天照顧,修鍊出人形,倒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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