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尾聲

一身泥灰一身血，秦卿實是被顧朝夕的慘狀嚇了一跳。急忙搶步上前，一邊掏出師門療傷丹藥，一邊詢問：「怎麼會搞成這樣？」

顧朝夕呲牙一笑，頗覺無奈，怎麼說？「前一刻哥還威風凜凜，可以說一晚上都是大殺四方，彪悍的不得了，只是突然之間被放倒，純屬意外？」

以顧朝夕前世的經驗，他這遭遇實在不算意外，多少成了名的大人物都陰溝里翻了船，死的不明不白，他這比起來只能算是毛毛雨，畢竟還曉得對方有那麼一位能讓他喪命的人物存在。也算是多少有點心理準備，這才留著幾分底線，關鍵時刻還有的法力施展『真命挪移』。

「對方可能已經逃逸，注意那浮屠大尊手中有上等法寶。我便是一時不查，被轟了一記。」顧朝夕背靠著巨石喘著氣出言提醒。

除了秦卿，其他跟來的幾位看向顧朝夕的眼神明顯就是：「你就吹吧！上等法寶，要是上等法寶你早就被轟成渣了……」

「少說兩句，先調息療傷！」秦卿喂顧朝夕吃了三粒青蓮丹，然後站起身對一個和尚裝扮的男子道：「慧覺，你為顧先生護法。」又對剩餘四人道：「我們走！」說罷離陣追兇而去。

顧朝夕看在眼裡，心道：「這秦卿到真是有幾分颯爽勁，若是男的，沒事時候找其飲酒作樂，也是樁美事。」

一旁的慧覺見顧朝夕都慘到生死一線了，還是一臉淡定從容，合掌道：「阿彌陀佛，道友淡看生死之心，貧僧不及也，但還請愛惜身體，快快運功療傷才好。」

顧朝夕心中嗤笑：「哥可不像你們這幫禿子，一動不動就想著捨身成仁，去那所謂的西方極樂。」說起來他對佛教的一派是很有些怨念的，主要是前世的仇怨。不過倒也不至於無故刁難。打坐行功，秦卿的師門丹藥確實不錯，一道清涼氣勁入體，頓覺身體舒泰了不少。

修真之人療傷主要補充的是純靈之氣，有次靈氣便如涓涓細流潤澤裂紋密布的乾渴大地，無聲無息卻又效果顯著，這也是修鍊者能引靈氣為己用的好處。如是普通人，體質不行，即使有靈丹妙藥，也會出現虛不受補的情況，比之顧朝夕現在自然是雲泥之別。

一個小時后，秦卿帶著諸人悻悻的回來了。

顧朝夕從調息中醒覺，一張臉雖然還白慘慘的，行動也還要胡山芙和之前隨秦卿趕回的胡芷柔攙扶，但總的來說不象之前那麼奄奄一息了。

此時，跟秦卿去的那四人看向顧朝夕的眼神就又不一樣了。當然，並不是為了兩個姿色美艷的狐族。

他們不久前隨秦卿也是親歷陰風盤石甬道、親見兵舍甬道的人。當時一個兩個都驚呆了，一萬多骨灰罈是什麼概念？數百陰屍又是什麼概念？如果以前不知道什麼叫一人挑一個山寨，那麼現在他們知道了，眼前這位就是此類牛人。光被封印的夠品次的千年之靈就超過四千，被鎮住的數百年修為的陰屍超過三百，浮屠大尊將五分之一的青螺峰都砸到了這邊，還有那直徑百米的焦土坑，那殉爆的十二支命火陣陣眼，一切的一切都說明了這裡曾有發生過超乎他們想象的一場大戰，大戰的一方是一窩真正的千年殭屍鬼魂，而另一方，就是眼前這位年輕的修行者。

初來時見顧朝夕修為低還心存輕視，但看看人家干出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那是比什麼說辭都有稅賦力的，他們自討加起來也未必趕的上。震撼，除了震撼，只剩一個感想：此人很強橫，不服不行！不知不覺間，這些人對顧朝夕就透出了那麼幾分敬畏來。

「人去樓空？」靈寂期的修真者也追不上，顧朝夕也是沒想到對方抹油的這麼快。

秦卿點點了頭，抑鬱道：「只追到了它們的背影，與那個修出靈火的陰靈和太陰靈屍過了半招。它們乘坐一艘可在地底航行的船跑了。」

雖然不清楚怎麼又多了一位修出靈火的陰靈，但顧朝夕還送了一口氣，言道：「也好。」

「也好？」

「最起碼你不用責怪我孤軍深入，以至於放跑了此等大魚了。有這船的存在，反倒是人來多了有可能打草驚蛇，逃掉的更多。」

秦卿撇了顧朝夕一眼，笑道：「別想推卸責任。這次不管怎麼說，你也有錯。這麼大的一個怪物巢穴，你就隻身單人來闖山了？也太孤膽了。」

「好了，我吸取教訓了。下不為例還不行。大初一的，說點吉利話，祝我萬事順意、壽與天齊吧。」

秦卿被顧朝夕氣樂了。調集人馬風風火火的趕來，結果來掃場來了。多少年沒遇到此種情況了。「你還知道是大年初一？是嫌一個人過年太寂寞？還是英雄救美的心思作祟呢？」秦卿說著睹了一眼一左一右攙扶他的胡家母女。

「呵呵，總得有個家不是，人太少冷清。」顧朝夕雖然嘴上隨意，心中其實挺承秦卿的情。事情過後，他略一想，便不難推測，為什麼敵人最後突然致命一擊，卻又沒有補刀。第一秦卿來了。第二對方那寶貝肯定是不願輕易被人知曉。第三，使用那寶貝應該是極費法能的，而且不是一般的法能所能駕馭，必須是經過歲月精練的純能才可。用了便等於減了修行。除再度積累歲月緩緩修回而沒有他法。

而且，通過那一剎那的接觸，以及那寶貝的效果和威力，再結合經驗和上述推測，顧朝夕判斷，那應該是一件先天靈寶。

天道莫不成三，而九為極致。這法器在修真界，最被公認的，便是三等九種之分。

一等先天至寶，此乃所謂的開天闢地之時，因六氣震動，陰陽交感而生成的寶物，威力極大，也有鎮壓氣運的作用。代表法寶有【盤古幡】、【混沌鍾】等。

一等次級先天至寶，如十大靈根，以及靈根上結的果實（象人蔘果那樣的吃的不算），例如【紫金葫蘆】、【芭蕉扇】等。

一等末級先天至寶，【十二品蓮台】、【七寶妙樹】、【元屠阿鼻二劍】等。

二等便是先天靈寶了。先天靈寶為開天闢地之時生成的寶物，不能是或多不勝數，流傳下來的少說也有成百上千件。靈寶可以用先天材料煉製，也可以是天地孕育而成。

上品先天靈寶有【翻天印】、【陰陽鏡】……

次品先天靈寶有【上清神劍】、【九天元陽尺】等。

這些寶都隨歷史真相一起被被湮沒在時間的河流中，具體的真相沒人知曉。至少修真界是不曾有誰真正知曉。

末品先天靈寶就比較多了，相對來說也比較耳熟。象天師道的【天師劍】、龍虎山鎮山之寶【龍虎寶印】等等。顧朝夕懷疑將它差點殺了的，就是這樣一件末品先天靈寶。這也是對方不懂祭煉之法且修為不夠，不然別說他一個融合期沒到的修士，就是金丹期來了，也照樣一式秒殺。

一想到不久前在先天靈寶下逃生，顧朝夕心就砰砰亂跳。后怕、心有餘悸，當時沒功夫怕，現在有這些情緒，是免不了的。他對那靈寶反倒無半分貪念，那東西簡直就是修真界的和氏璧，絕對是惹禍的根苗，沒有匹配的實力而擁有那類寶物，簡直就是自尋死路。顧朝夕只是沒想到，那浮屠大尊賴以成就妖屍的竟然是這樣一件法寶。

先天靈寶也是多多少少能主一部分氣韻的。有緣者才能得之，那浮屠大尊能擁有，自有他的機緣，如此一來，這傢伙便不是隨隨便便三兩下就能誅除的雜魚了，此次結了仇，這個因果，他可是有的了了。

不管怎麼說，一場大戰便這樣落下了帷幕，還好，勝了，分贓，自然便成了勝利方的一大標誌。財物不算少，怎麼分呢？

秦卿的屬下倒是有那想蹦出來談這個問題的，但被秦卿暗示攔住了。她表示分配戰利品由顧朝夕主持，她願意接受顧朝夕提出的任何分配方式。

秦卿會做人，顧朝夕當然不會讓她難堪。更何況，他講究有恩必報，秦卿這次也算於他有救命之恩，他當然不會讓秦卿白忙一場。況且誰也有個馬高鐙短，顧朝夕可不敢說以後再也用不著秦卿了，他可不想因為一些並不怎麼值當的東西就早早把路走絕。

顧朝夕劃下道道，后五峰山以及青彌寺、地宮，悉數歸秦卿安排，愛是當文化遺產，愛是作為秘密訓練基地、還是搞生態園，顧朝夕都不管。這地方雖然不錯，顧朝夕卻沒有搬進來住的打算，悶頭修鍊是修不成大道的，再說此間也未必就比他那裡好多少。最關鍵的是，現下天地間的靈氣，除了那些仙山名府，哪裡都不寬裕。顧朝夕壓根就沒打算在『貧瘠之地『苦熬，他自有他的打算，只是現在時機未到，而且其中也少不了周折。

盤石升降台下面封鎮的陰屍也都歸秦卿，要殺要剮隨便。不過顧朝夕估計秦卿不會這麼干，因為他發現秦卿這次帶來的屬下中，有兩名從氣息裝扮上看，應該會對這些陰屍很感興趣。就算用不了，這也是筆寶貴的財富。修鍊幾百近千年的陰屍，再不得法，底子也是渾厚的，一番祭煉控制后，是很多宗派看門守護的上等選擇。

四千多兵舍甬道中被封的精銳陰靈，顧朝夕給秦卿分了整兩千，他則得了兩千四百餘。這玩意比陰屍更寶貴，不過各家用法不同，顧朝夕能如此慷慨，算是給足了秦卿面子。

除此之外，顧朝夕還取了寺院里昭文的甲胄、以及地宮大殿中昭武的甲胄。本來，地宮的那對門環和大殿中的銅鼎顧朝夕也是想要的，後來為了秦卿的所謂文物遺產的完整性，只攝取了門環上的螭虎的被封的法靈，銅鼎也沒要。

整座地宮，那麼多千年之物都讓給了秦卿，這明顯不是給面子，而是有點過了。秦卿主動表示願意出價值二十億的材料作為補償，知道顧朝夕想要一隻鼎煉丹后，又答應顧朝夕，將自家師門的一口用了大幾百年的丹爐送他。顧朝夕也不推讓，應了。

十億雖然不算太多，千年之物倒也能買一些。丹爐雖不是千年之物，怎麼說也是專門用做煉丹的，不比這殿里的鼎，誰知道以前裡邊擱過什麼東西？就算修鍊者不忌諱這個，想想也多少有些膩味，畢竟顧朝夕現世是有些潔癖的，這或多或少了影響了本就愛清潔的顧朝夕。

秦卿這麼落力的拿自己的師門物件往外送，當然不是因為傻。這其實就是一個態度，分贓先按功勞、再按苦勞、最後才是見者有份的同情獎勵。她現在往外掏騰，撇開顧朝夕之後，自然又有自己內部的一套分配辦法。有些東西要交國家，有些物件則會交師門。都是講貢獻度的，什麼優先權、話語權都與此掛鉤，其中盤算，自是不足為外人道。

老實說，秦卿根本沒想到顧朝夕會如此大度慷慨，尤其是千年的陰屍和陰靈，這已經不是錢的問題了。再多的錢也買不到千年歲月，更關鍵的是這是活的，不比死物。這些東西平常抓一半個都覺得稀罕，現在成堆了，顯得有點大白菜，那也是因為分的人少，放出去，以龐大的市場吞吐量，這些都不夠塞牙縫的。這已經不是賣錢的問題了，而是可以當作合適的禮物來換取一些有價值的比如合縱連橫什麼的協議，其中的價值金錢無法衡量。

東西拿到手軟，秦卿當下向顧朝夕表示，這案子，是她們海外組的組員辦的，與顧朝夕全無關係。

顧朝夕自然明白秦卿的意思。能幹這麼一樁大買賣，名頭倒還在其次，關鍵是後續的麻煩絕不會少。所謂財露白遭人惦記。秦卿這是替他把事情扛下來了。

顧朝夕點點頭，看了看秦卿的幾個屬下，要想謹守消息，這些『嘴』都得打點到位了才行。最後，他的目光落在慧覺身上。按照常理，沒有參與行動，而只是負責守衛，分贓時不可能與別人拿一樣的份兒。這有可能造成分配不均的隱患。

腦筋一動，顧朝夕有了主意，他把十二陰法將召了來。對慧覺道：「經陰靈千年修鍊了金身法相，又以地之陰火淬鍊了本體。也算是威力不俗的法器。但說到底，仍是佛門之物。今日就送於你，權當一點心意，勿要推辭才好。」

慧覺倒是沒推辭，只是在那裡對顧朝夕念了足有三分鐘的阿彌陀佛，臉上笑到褶子多的比小籠包子都燦爛。

這可是看得見、摸得著的好寶貝，而且秦卿對顧朝夕出手的法器向來有信心，見此怎能不開心？畢竟慧覺是她海外組的人，她巴不得自己屬下都能強橫起來。但這人情欠的太多太大，秦卿也心中難安，想了半天，終於又被她想出一條。

秦卿向顧朝夕提議，由她為胡家母女『落戶』。

各宗門、包括國家機構也有聘用妖、精等特異生命的案例，如是深山潛修就不說了，如是要在社會中走動，就必須有一個類似身份證的證明。連各宗門也不例外。妖怪落戶並不算稀罕事，只是辦起來也是很費周折的，家底啦，身世過往了，都是要查的，而且比較苛刻。

顧朝夕已經應了胡家母女的追隨於他，想想這種事確實由秦卿出面辦比較爽利，於是也就應了。

九宮八卦陣幾乎沒有發揮作用就被拆除了，秦卿留下人如何細細梳理這一域暫且不提。單說顧朝夕，在分贓之後，略一計算，告訴了秦卿這浮屠大尊帶走了約三百陰靈精銳、十二靈屍皮囊這樣的情報后，便開車折返家歸家。

他此番光甲胄就收穫了二十六副之多，那百寶囊根本放不下。好在他有辦法，以符紙幻化出一異獸『飄鰩』，這異獸就如同無動力的飛空艇，善於載物。再貼上隱符，這樣就能瞞過普通人的視覺了。之後，拴在車后，放風箏一般的就牽回去了。一不是途經鬧市，二又是早晨，這一路沒出什麼漏子，便安然到家了。

結果到了億豪大廈樓下，只見蓬頭垢面的李鐵、李力兩兄弟、穿著一身髒了麻花的破棉衣，挎著書包，如同逃難難民一般在那抖抖擻擻的等著呢，大廈的幾個管理者隔著門玻璃、以異樣的目光看著兩人。防賊一般深怕兩人衝進來。

一見顧朝夕出現，李鐵和李力噗通就跪下了，「道長、道長，還請道長收留。」

此情此景，把大廈里的幾個員工看的直眨么眼。「這位住頂樓的究竟是什麼爺？好么，大年三十有清純妹子來給磕頭，一夜未歸，如今回來就左擁右抱，還儘是天香國色。卻沒成想連乞丐也來招惹，這頭磕的應該不是為了幾個壓歲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