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手藝
006手藝
在那些日子裡,她就是靠著她師傅日日孜孜不倦地教導,才慢慢看開來的。
可笑她真正領取到這個財富的寶藏,卻是在她已經不缺錢了的時候。正因為沒有別的多餘的心思,只是單純地將刺繡視為一種派遣苦悶的方式,才能真正地領悟到其中的奧妙和樂趣。
陸清婉並不著急著綉些大的花樣,因為家裡留著的布,料子是大約是之前的陸清婉咬牙花了不少錢買的,料子不錯。
綉了一早上,陸清婉只簡單地初初綉了幾塊不同花色的手帕的大致輪廓,但看著已經精細而又簡雅,邊緣勾勒花了大的心思,幾乎找不出針腳來,收得巧妙,花了一些特殊的手法,將毛邊淡去。讓人捧在手裡看,咋一看,栩栩如生,清新素顏。
整塊手帕,講究了一個素雅,留白,最好的綉娘,不是繡得精緻,而是繡得巧妙。師傅曾經和陸清婉說過一句話,也是這一句話,被她一直記在心裡。
「最好的刺繡,就是就是把它當成一副畫,以針為筆,線如墨,潑灑點染之間,儘是畫意。一副好的刺繡,也當之無愧是一副好的畫。」
畫,單單追求美,只能淪落庸俗,沒有意境,畫就是死畫。刺繡也是沒有生機的,獃滯刻板的。然而世上的幾乎全部的綉娘,都不能避免在這個死胡同里轉悠。
陸清婉執著手中的針線,素手銀針。靜思凝視著手裡的畫作,螓首蛾眉,即使身處陋室也讓人覺得氣質卓然,清麗脫俗。
陸清婉似乎感覺到一點異樣,回頭巡視了一圈,然後又打起精神來繼續手中的活計。
卻不知剛才的異樣,並非自己的錯覺。
陸清婉揉了揉幾乎要酸掉的手。這雙手雖然干過重活,卻不曾受過專門的訓練,稍微把前世學到的針法用上,十根手指頭就受不了著高強度的動作了。
但是,結果還是很令她滿意的……
花了一個上午,綉完了三張帕子。
她暫時還不急著去鎮上賣了換錢。她抬頭,汗水沾濕了自己的衣裳。手裡也佔滿了黏膩的汗水,連針都握不穩了。
她外面提了兩桶水,拎到屋子裡。
井水很冰涼,將手浸到裡面,帶走了一絲悶熱的煩躁。緩緩地將桶里的水加入到洗浴的浴桶里。纖纖玉手,慢慢地解開腰間的衣帶,脫去那件暗綠色沉悶的裙子,露出白嫩而又圓潤的肩頭。
纖長靈巧的手指,繼續解開最後的一絲薄薄的淺色肚兜,入目的是滿眼的白膩如凝脂。如瀑布一般的青絲垂於背部,沾上了水之後,貼在那個美背之上。
窗邊粗重的呼吸簡直不能遏制……
陸清婉一邊撥水,將頭慢慢地沉入水下。過了片刻,才肯浮上來。……
屋上的目光帶了幾分狼狽地撤掉,少不經事,也知方才的舉止實在孟浪,羞愧不已。然而,方才那浮光掠影一般匆匆的一眼,急速地掠過,也食髓知味,像是空洞的的吸食人精魄的魔鬼,一時不慎便著了魔。心中念幾輪清心咒也擋不住那抹柔軟的倩影帶來的火熱。
他從懷裡掏出一袋荷包,硬硬的捏在手裡,心裡愈發篤定。
陸清婉洗完澡了之後,做了飯,給陸清石送飯。
她昨天並沒有勸陸清石第二天不去上工,因為,她很清楚陸清石一根筋犟的性子。沒有辦法拿出足夠的錢,九頭牛都拉不回他。
陸清婉乾脆也沒提這件事,她估計著,大約再加把勁兒多綉幾天,攢夠了帕子,帶他去集市上賣了賺錢。等他親眼看到了錢,才肯放心。
小小年紀,就操心這個操心那個。陸清婉心裡有些好笑,笑過之後,更多的是對陸清石的心疼。
一連三四日日,陸清婉都坐在窗前對著光,一針一線地用心綉手帕。手指依舊達不到當初的靈活度,但是細工也出慢活,更逞論裡面還多了幾分陸清婉對於改善生活的決心,比以前花的心思更多了幾分。以前追求境界,追求意境,自認為曲高和寡,不識愁滋味。如今卻多了幾分實際,不由得加了幾分喜好揣摩在裡邊。
天氣熱,她還用梅子,做了幾碗酸梅湯。一口喝下去,生津止渴,滿嘴的酸甜,特別解熱。送去給陸清石喝,讓他別中暑了。梅子是她新摘的,家裡院子後面不遠就是個小山坡,上面有陸老爹親手栽下的幾棵果樹,其中便有這顆梅子樹。
「石頭,你姐姐來看你啦。」一個憨厚的小夥子眼最尖,老遠就瞄見了陸清婉的影子。
蓋房子的人,大多是壯年的小夥子,跟著工匠師傅學活計。這戶人家是覺得陸清石這瘦巴瘦巴的猴子似的小孩可憐,才收了他的。
小夥子們則是飽足了眼福,到了一定的年紀,氣血方剛,見了這樣妙齡又漂亮得不像話的小姑娘,哪一個不是饞得要命。
那洗得發白更顯得素凈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也很襯,卻不是寒酸,襯得她的皮膚愈發的白,白嫩得一點都不像村裡的姑娘。哪個干農活的不是一臉的泥土色,曬得黑黝黝的,和塊土坷垃似的。但是陸清婉卻不是,夏天晒黑了,躲在屋子裡一個冬天又白回來了,周而復始。不容易黑。
平時和村裡的女孩們一起去集市,俏生生地吸人的目光。
她走路慢吞吞的,十分規矩。饒是這樣,那纖細若柳的腰肢,依舊吸得人眼饞。細得盈盈不足一握,楚楚裊裊,清麗的臉龐,大大的眼睛,讓人形容不出來的靈澈,就像一眸秋水。
聽說人家看不上村子里的小夥子哩,鎮子上也不是沒有特意打聽這個姑娘的。
「姐姐!」陸清石看見她的影子了,臉蛋曬得通紅,汗水滾滾地落下來,手一抹,臉上的泥灰都弄花臉了。偏偏還笑得一臉燦爛,露出白白的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