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命運
「進。」聲音萎靡的拖長。
你是晚上修仙了嗎？王浩然在心裡吐槽。
推開門，進到了金靜怡老師的辦公室，她慵懶的坐在旋轉椅上，隨意的把穿著高跟鞋的腳放在了桌面上，嘴角含著一根已然燃燒殆盡的煙蒂，見到王浩然，她把煙嫻熟的在玻璃煙灰缸里捻滅。
王浩然，F級魔力值學生，這是金靜怡從瓦羅娜老師那裡得到的成績，作為班主任，她需要因材施教，不過這種層次的學生，怎麼教還真是困難。
「有事嗎？」金靜怡無精打採的瞟了眼王浩然。
看起來有些嚴格，王浩然在心裡打量他的班主任。
總之……還是好好問話吧。
「老師，我想知道學校為什麼把我招來？」王浩然苦思冥想都猜不出，既然沒有金手指，也不給自己個金手指，那來異世界的目的是什麼？不能做主角的話，我要這魔法有何用？
「不知道，那是學院長的意思，而且是說過，不要問我這種問題吧？」金靜怡語氣很是冷淡的說，瞪了眼王浩然，心理微妙的疑惑。
「那除了補錄生，其他人的招生有什麼條件呢？」王浩然有些心累。
「天賦吧，天賦是主要的。」金靜怡直截了當的說了，毫無猶豫。
「是因為我們世界的人比你們世界的人有天賦，所以才對外招生的嗎？」王浩然問。
金靜怡想了想，又點燃了一支煙，這讓王浩然愣了愣，還以為她是因為要在學生表現維護自己的形象才熄滅煙蒂呢，結果……一根接一根。
老師我擔心你肺啊。
長長的吸了一口，然後把腳從桌面上收下來，飄逸的轉動椅子，翹著二郎腿，面對著王浩然，吐了一口煙圈。
喂喂，你夠了啊。
「不是的，沒有魔法的世界怎麼會比魔法世界的居民有天賦呢？」金靜怡這個反問，讓王浩然無話可說，好像的確是這個道理的。
「那為什麼S班上學生的天賦普遍比較出眾？」王浩然是普遍之外的人。
「這個很簡單。」金靜怡把僅僅抽了一口的煙，栽進了煙灰缸，接著說道，「因為魔法世界人少，加起來都沒幾億，你們世界的人多，而且是一代一代，無窮無盡的。」
原來地球只是佔了人數的優勢，換算過來的話，索菲亞跟安娜可能是這個世界幾年才出現一次的天才，排除血統的話，十幾年一次，百年一次都是有可能的。
這樣啊……
「為什麼學院可以召喚地球上各個時期的人？也是魔法嗎？」王浩然終於記起來這個大家都想知道但忘記去問的問題。
金靜怡忽然白了他一眼，語氣有些不耐煩，「小鬼，這不是你該問的問題，想要知道答案就攻佔校長室，逼著那個老鬼說吧。」
這老師一副拽拽的樣子真是讓人瑟瑟發抖。
碰了釘子的王浩然，決定壓抑住自己的好奇，只關心他的私事了。
「老師，我想知道沒有天賦的人，也能夠成為強力的魔法師嗎？」王浩然不打算糾結自己為什麼沒有天賦了，既然是天賦，那麼應該是與生俱來的，命里無時莫強求。
「你想聽我的實話嗎？」金靜怡的表情忽然變得嚴肅，眼神中的冰冷都溢出來了。
「當然是實話。」王浩然可不虛她。
「那我說了。」金靜怡起身，站在王浩然發麵前，由於高跟鞋的原因，兩人眼神平視，距離很近，王浩然不敢放肆的呼吸，這麼一看，金靜怡老師如果化妝之後，脾氣再好一點，說不定能夠嫁出去。
「沒有未來。」
四個字如同巨石墜落在死泉的中央，掀起的不止是波瀾，更是晴天霹靂。
「喂喂，沒有……天賦也可以努力的吧，你知道火影嗎？洛克李就……就沒有天賦啊。」王浩然不知道金靜怡是哪個時期的人，也不知道用動畫解釋是否具有說服力，總之……他開始慌了。
「斯坦因學院出過不少學生，E等級的傢伙，有一半從事了政客、商人、農民等非魔法師職業，剩下一半都死了。」這是金靜怡老師跟王浩然初中數學老師不同的地方，數學老師刀子嘴，豆腐心，他會尖刻的嘲諷，但絕不會否定你的全部，你這個學生不會有未來！這種話，就算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他也說不出口的。金靜怡不同，她很嚴格。
王浩然知道為什麼，雖然不拆穿是一種溫柔，不過有時候拆穿，更為負責。
為了不讓王浩然就這麼壯懷激烈的赴死。
「真的不行嗎？」王浩然最後確認一遍。
金靜怡沒有回答他，回到自己的椅子上，點燃了第三根煙，背對著王浩然。
良久后，才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我不會鼓吹你去實現夢想的，你不是知道嗎？有些人生一開始，就被決定好了，當然，做決定的不是你。」
她語氣如同液氮一般，沒有感情，王浩然知道，這不是激將法，她是認真的。
有些人生一開始就被決定好了，這種毒雞湯真的是難以下咽，王浩然的臉色有些虛白，一股力量難以發泄，緊咬著牙齒，攥著拳頭，微微顫抖。
王浩然以前的生活是用數據來統計的，在學校成為多少比例的優等生就能獲得足夠的資源，從事哪種行業可以收穫令人嫉妒的社會地位，接近哪種類型的人，對自己的幫助更大，怎樣拿捏別人的心理做到左右逢源，他儼然是完美。
這種毫無弱點的人格，必將過上物質生活毫無顧慮的人生。
王浩然深藏不露的奢侈煩惱，是無病呻吟，說出去也不會有任何人能夠理解的，搞不好還被表面笑著內心去憎恨的罵成，「瞧你得瑟的」。
他清楚的知道這一點，所以他才不喜歡人類。
眼前的這個人類，背對著自己，否定了自己的人生，她看似好意，但王浩然狹隘的揣測之後，她跟陳梅何嘗不是一樣的呢？擅自的決定了別人的存在。
「老師你也許說的很有道理，不過這並不適用我。」王浩然有些倔強的說，心裡也有潛台詞的，但這是野心，不足為外人道也。
金靜怡仰起頭，吐了一個大煙圈，呢喃起來，「我以為你會跪著求我把你送回去的，結果還真是挺有骨氣的。」
王浩然捂住自己悸動不已的胸口，轉身就走。
「我的命運只有我可以左右。」
在王浩然帶著怨氣離開辦公室之後，金靜怡後仰將頭枕在手背上，舒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做壞人的感覺還真不好。」
……
王浩然回到宿舍，發現只有舒賓在書桌前看書，是那本《魔法全書》。
「有什麼心得嗎？」王浩然問。
舒賓面無表情的搖搖頭，「很難，看不太懂。」
這倒也是，畢竟還沒有正式開課，自學這種新課程肯定是不太容易的，不過就算如此還認真預習的舒賓讓人有些敬佩。
王浩然想起了舒賓的魔法值測試等級，是B，他的樹相比凱文更為繁密一點，兩個人都是有天賦的，那麼他應該是勝在體質吧。
「舒賓，你在你的國家的時候，平時都有做過什麼運動嗎？」王浩然問。
舒賓有些疑惑的看著王浩然，似乎對「運動」這個詞理解上有些含糊不清。
「或者換個說法，你喜歡做什麼體力方面的事情？類似於打獵這種的。」王浩然再問。
「砍樹種田算嗎？」舒賓很快的就能理解了。
不愧是農民之子，十六歲就分擔家裡的責任了，不像王浩然，陳梅可是不讓他做一點事情。
兼職什麼的，賺的了幾個錢？你在洗碗？快把碗放下，花錢供你讀書不是為了讓你刷盤子的，有時間還不如多做幾個題！
陳梅是一個不求回報的中國媽媽，如果說還有一點小奢望的話，就是希望王浩然在成功后，反哺一下父母，這倒不是因為她缺什麼，因為這象徵孝心，這種孝心一方面是新年佳節的談資，另一方面也能告慰自己多年的操勞，她的人生也因王浩然而圓滿。
「這麼年輕就開始做農活了啊。」王浩然感嘆說。
「嗯，七歲開始的。」舒賓點頭說，「因為土地不是我們的，所以要多做一點。」
七歲。
「真辛苦啊。」王浩然不知道自己在酸什麼，他躺在床上，高高舉起自己的《魔法全書》，把手放在掌印上，看著樹苗的變化。
切，還是豆芽。
無論試多少遍，都是這個鬼樣子呢。
「凱文去哪了啊？」王浩然有些無聊，機械的問道。
「他跑步去了，下午才能回來吧。」舒賓答。
「誒？」王浩然從床上坐起來，愣了愣，不太理解的問，「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他有這個習慣，每天都會堅持跑步的，至少三個小時吧。因為他是軍人世家，所以對自己要求很嚴格。」舒賓把書合上，放在桌面上，有些苦惱，果然還是好難啊。
這是舒賓對自己說過最長的一句話，而且好像還帶著微妙的情感，王浩然被別人說的別人的事刺痛到了。
剛在金靜怡老師面前裝完x，現在卻哀聲怨道的消磨時光。
自己真是無比的令人厭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