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客棧偶遇
等到桑余趕到城門附近時,萬幸大門還未落閘。只是臨湘縣是長沙王王城,治安向來嚴苛,因為加上剛出了這麼一遭事,搞得人心惶惶,為了長沙王安全起見,大門已經全部戒嚴,只許進不許出,此時有些走商正擠在門口,正因為無法出城而一臉憂愁。
他們今天自然是難出去了,但是桑余不同,此時把手關卡的,正是熟人。
」喲,老三,還沒換崗呢?「
桑余打招呼的對象正是之前開他玩笑的守衛老三,他姓謝,在家排行老三,所以熟人都喚他老三。
他方才正偷偷的接來一個走商塞到手裡的」見面禮「,還沒來得及塞到身上,被桑余的一聲招呼給嚇了一跳,定神一看,原來是老夥計。
「怎麼,望仙樓的姑娘不滿意?你這一來一回可才半個時辰啦。」開口閉口就是姑娘與女人,這就是謝老三的德性。桑余陪他瞎扯了幾句道:
「嗨,這不是沒見著中意的。」
「這個你得跟兄弟我講,我熟啊。」謝老三舔了舔舌頭,有些興奮,全然沒想到今日里桑余居然也會往女閭跑了。
「這個自然,換做下次,兄弟我請客,話說我今日里生意好,梨子都買完了。家裡還有些新鮮的,回頭我給你和姐夫打包點,你給咱姐夫送去?」
說道這裡,桑余就要轉話題了。
「這一下子怎麼多了這麼守衛?出事了!」
」嗨,你有所不知,賈太傅那座破落園子里出了人命,現場死了十幾個人。「謝老三壓低聲音,接著道:
」聽我姐夫講,那些人都不平常,好像跟陽符宗有些關係,其中有些人據說還是魔教的。「
「真的假的?他們這些人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怎麼跑到咱們臨湘郡來了?」之前的那個走商為了套關係,所以跟著問道,還咱們咱們的說的一點也不見外。
「不知道,不過好像跟賈太傅有關係。」謝老三也是一臉惶惑。
「賈太傅?怎麼可能?據說他老人家都已經不在世了,怎麼還能扯上關係呢?」說到賈太傅,桑余就得多打探打探了。他母親對賈府這麼掛心,他估計他們桑家與賈家淵源不淺。
「......」謝老三還欲多講,誰料不遠處一做軍官打扮的人,啞著喉嚨罵道:「他娘的,你們在那幹什麼呢?上頭有令,身份不明的,一律不許出城,還不趕緊盤查身份?」
謝老三很是識趣,於是配合的嚷嚷道:「你,還有你。可以走了!」
他所指的正是桑余以及那名給他塞了好處的行商。
桑餘一側身子,從謝老三身邊擠過,一旁的行商緊隨其後。待出了城門,那人對桑餘一抬手,然後與他分道而去。桑余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心下突然生出了幾分好奇。這人自稱是名行商,但是在臨湘郡里見慣了來往商客的桑余更覺得他身上有幾分草莽氣息。
當然,這都是別人的事,桑余犯不著多管閑事,只是說起陽符宗,他多少知道一點,據說這個宗派是開國元勛文成侯張良所創,就離臨湘縣不選,但是具體在哪他也不是很清楚。他徑直回了家,把所見所聞告訴了桑母。只隱藏了黎淵託付他回去送信的事情沒講。
當夜裡他找了個由頭,說是城裡遇見個有錢人家,願意提攜著他往臨沅縣走一遭,來回可以賺不少錢。
桑母看在桑余願意不辭勞苦的為了這個家四處奔走,雖然心裡割捨不下,但是想著他成家時終究需要些銀錢,況且男兒志在四方,自然得多走走,所以也沒有多加阻攔,本來還想問一句,提攜他的人是誰,可不可信的,還想提醒下桑余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最後還是忍住沒講。
老人家摸著黑幫他把衣物整理了一遍,大清早的就把準備好的乾糧什麼的一一備齊,就等桑余啟程。
桑余並沒出過什麼遠門,對於未知的旅途,多少有些忐忑。當然,還有莫名的興奮。肆意欣賞著路旁的景色,想著即將到手的一筆橫財
出臨湘縣往西,一路要經過臨沅,再往西過群山,方才能到。
走了半日,桑余腳就有些受不了了。再也沒心思去欣賞什麼三水,只是一個勁的想找到地方好歇歇腳就好。
就這樣走走停停,大概花了三日,他終於到了臨沅縣。
話說這臨沅縣也是一處大縣,路上行人來來往往,桑余找到一處客棧。
一名小二提拉著一塊臟毛巾,跑了出來:
「哎呦,客官您是吃飯呢還是住店?」
桑余看了看周遭漸晚的天色,於是答道:
「住店吧,幫我準備間乾淨點的房間。」
「好咧,客官您裡邊請。「
桑余拾級而上,正當他將要抬腳跨過門檻時,突然身後一前一後擠進來兩人。為首的是名女子,因為突然走到了桑余前面,所以看不到面容,但是聲音雖然好聽,卻是大喇喇得很,給人一種大大咧咧的感覺。
」店家,店家。給姑奶奶找間乾淨點的房子,姑奶奶要住店。「
那姑娘將手中長劍往桌上一拍,然後大馬金刀地在一張空置的方桌旁坐下。她身旁跟著的是一名男子,但是言語輕柔,說話細聲細語,與這女子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只聽他跟著坐下,然後嘴裡就開始絮叨了起來:
「我說風師妹,你這大大咧咧的成個什麼樣子,女孩兒家要有女孩兒家的樣子,你看你大馬金刀的坐的,師傅都沒你這氣勢.....要是讓同道之人知道了,還不得笑話你...」
那男子開口就閉不下來,桑余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後只聽那男子繼續絮叨道:
」咱們這次出來可是公幹,所以要低調,你看看你,剛下山還沒幾天,行走如風的,吃啊喝啊的跟個男子一樣,誰都注意到咱了,這樣子可不行?要是讓人知道了,咱們怎麼給師傅交差?「
才不一會,桑余開始有點受不了這人了,他們師傅真的不知道怎麼想的,什麼緊要任務還敢交代給他們,這還沒一個照面,基本上客棧里的人知曉了個七七八八了。
桑余仔細打量一下他們的行裝。那男子此時坐著的位置正背對著桑余,只可以看見他是一身白衣,如他所言即便是趕了幾天路,依然是乾淨得很,身旁靠著一柄長劍,劍鞘裝飾華麗,紋理精細,看樣子劍也不是凡品。
而那女子就一樣了,雖是女裝,但是手腳束起,長發系在腦後,一身紅衣更襯得她英姿颯爽,更別提她的相貌了,即便是側臉,都讓人為之傾慕,尤其她此時不耐煩的嘟著嘴,對著桑余那邊的側臉上小小的酒窩又添了幾分嬌俏可愛。
那女子被他師兄嘮叨得受不了,突然感覺有人在打量她,於是一轉頭就狠狠的瞪了回去。
桑余並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當初在臨湘的時候還不是一樣,敢問臨湘哪家漂亮姑娘他們沒有死盯著看過。所以突然被對方狠狠的瞪了一眼也不以為然。
這時候小二從樓上跑將下來,對桑余說道:
「客官,房間給您備好了,要不現在帶您去看看?「
桑余站起身,正打算走,結果那邊人不依了。
「小二,好像是我先進你家門吧?憑什麼讓這毛頭小子先住下了?」
看她年紀,應該與桑余差不多大小,可是卻擺起了老大一張譜,稱呼桑余毛頭小子。桑余哪是什麼好惹的主,本身就是臨湘縣的一小痞子,這回又脫了他母親的管制,更加放肆了。
「黃毛丫頭與毛頭小子,嗯,絕配。不過嗓門大了點,娶回家叫喚起來太大聲,爺不喜歡。」
桑余這話有點罵人的意思了,尤其是後面一句。他這粗鄙的罵話,對方哪聽得下去,她那急躁的性子被桑餘一激,桌上長劍竟然「嗆」的一聲,自己從劍鞘里彈射而出,帶著一股疾風電閃而來,就在即將傷及桑余的那一剎那,另一柄劍驀然橫在它面前,二劍相交發出金鐵之音,震的桑余他們這些凡夫俗子血脈紛亂,原來二人是劍仙。
「風師妹,不可傷及無辜。」
劍主人的聲音先發后至。
「師兄,你不要攔我,今天我我非得殺了這無禮的登徒浪子不可。「
風姓女子望著桑余,咬牙切齒。
「你若是傷了人性命,掌門肯定不會輕易饒過咱們的,此時大師兄生死不明,咱們可不能給師傅添亂。「
那女子只手一揮,桑余面前飛劍劍隨心意,直接飛回了劍鞘。而那男子也站了起來,慢慢走到桑余面前,一手抓住空中停滯的飛劍,然後坐在桑余對面,說道:
」這位小兄弟,方才我師妹莽撞了點,還請見諒。「
桑余前幾日遇見黎淵,這回又遇見眼前二人,心道什麼時候不出世的神仙這麼不值錢了,看來也沒什麼稀奇的。想是歸這麼想,多少帶著點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感覺,畢竟他們都給桑余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沒事,小爺我今兒高興,不跟那邊的女娃娃一般計較。」
桑余語氣還在兀自逞強。誰知那男子說話雖然細細柔柔,但是也不是好惹的主,只見他輕聲說道:
「那我這邊就先謝過了,不過小兄弟對我師妹無禮這個事情我可是記得的。人嘛,吃飯吃大米,講話講道理,有什麼事情咱們可以坐下來理論,但是像小兄弟你這樣直勾勾的盯著人家大閨女看,這樣就不對了。當然我師妹也有不對,剛開始小兄弟你是走在前面,可是理論上來講,是我們先進店的呀?按照先來後到的規矩是不是先給我們安排房間呢......」
不用交手,僅僅一合之間,桑余已經敗退。對方的啰嗦絮叨,讓他自甘敗北。
看見桑余不在爭辯,這名男子才心滿意足的走了回去,嘴裡還不知停歇的絮叨道:
「師妹你看,不是什麼事情都非得動刀動槍,打打殺殺的,像師兄這樣不戰而屈人之兵,多好...人都是講道理的嘛......」
」你能跟誰講道理?「
」我看剛剛那位小兄弟就很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