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身陷囹圄
店掌柜比小二眼睛毒辣,知道風姓女子脾氣不好不說,估計還是個大主顧,比不得桑余這窮酸樣,他自然而然的讓小二先引著貴客往房裡去了,而桑余這邊,急忙送上點吃的,兩者都不得罪。
風姓女子與他師兄前腳走進去不一會,客棧外頭又聽見馬蹄紛亂,由遠及近,聽起來好像來著有幾人,直到了大門外頭才聽了下來,馬打了聲響鼻,接著聽見一男子喊道:
「店家,還有住的地方嗎?」
小二不在,掌柜的於是匆忙迎了出去,臉上喜笑顏開。這店子並不大,有此可以推測此時平常客人並不多,只是就桑余剛進來的這一會裡,已經前前後後來了兩撥人。
看樣子這小小的臨沅縣將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就在桑餘一愣神的時候,騎馬之人已經被迎了進來,他們一行有三人,長得黑瘦黑瘦的,兩高一矮,每人背上都背著一張長弓,卻不見弓弦,為首的那人身高在三人中屬中等,他面上半張臉都是青黑的胎記,看著有些嚇人。
三人進來之後往四處打量了一番,沒有在堂前久留就被掌柜的引了進去。
桑余心中奇怪的緊,等到掌柜的出來后,走到櫃檯前,一隻手肘支在檯面,一隻手端著茶水:
「掌柜的,生意不錯啊,這一會兒功夫,都進來兩三撥了。」
掌柜正在記賬,看到是桑余,於是不敢怠慢:
「客官您哪裡話,小店平日里都是閑的鳥都不落的,也就這幾日好一些罷了。」
「哦?此話怎講?」桑余順口問道:
「聽客官說話,應該也是我們臨沅縣附近的人士吧?怎麼連這麼大事兒都不知曉?」
「嗨,我這不是前些日子往北方跑了一趟嘛,所以咱們這邊有什麼事情還當真太清楚?」
桑余不好意思說以前都沒怎麼出過家門,於是順口扯了個謊,說是最近不在家鄉,所以不太清楚。
那掌柜的自然也不會和顧客計較太多,正當搭話,發現桑余身後的一位客人顯然來了興緻,於是索性把這個表現的機會讓給了客人。
這時只聽桑余背後有一人娓娓而道:
「咱們臨沅附近有兩大勢力,一為陽符宗,雖然山宗縹緲,尋常人難以得見,但是名望在江湖上那是響噹噹的,還有一大勢力就是玄天冢了,兩派一正一邪,相互掣肘,也才有我們這些平頭百姓安生日子過,自從當今聖上撤了陽符宗為國教之後,實力大不如前。」
「那怎麼可能,自我大漢高祖爺立國號而來,一直都是陽符宗輔佐著朝政,雖說現在被五經閣後來居上了,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更何況是留侯老爺一手創立的陽符宗呢?」另一人顯然不服,於是辯解道:
桑余被他們搞的莫名其妙:
「二位,你們說的跟臨沅縣這麼多人有什麼干係?」
」小兄弟你有所不知啊,據說玄天冢與陽符宗向來不和,如今陽符宗式微,自然不會錯過這個好機會,所以這些人,都是他們邀來助拳的。「
掌柜的腦子好使,知道桑余糊塗在哪裡,不像其餘幾人一講就沒個邊際,四處海吹。只是桑余這會又好奇起來,他們臨沅縣與臨湘縣隔得並不遠,何以他們這裡人人都知曉這些事情,而他桑余卻是一無所知呢。
桑余心中不解,於是讓店家給他安排好房間后,他就在臨沅的街道上走了起來。
其實嚴格來講,臨沅並沒有臨湘縣大,但是街上的行人卻不見得比臨湘少,來來往往的不少滿面風塵,看樣子都是為了二派而來,桑余以一個本地人的心態在四處走走看看,殊不知在旁人眼裡,他這個臨湘人也是滿面風塵的外地人。
正當他打算回走的時候,突然一個小丐前面急沖而來,一個收勢不住一頭扎進他的懷裡。
換做是別人,也許會以為只是偶然,但是桑余自小在臨湘的街道上摸爬滾打慣了,對於這些小伎倆嗤之以鼻,一把抓住這小丐的手臂,身子往後一縮,口裡罵道:
「你這個不長眼的,偷到祖師爺爺身上來了。」
桑余本以為他自己反應已經夠快了,一手抓住小丐,一手去往身上摸,錢袋不見了,他眼神奇毒,人群中一眼就分辨出剛剛與小丐接頭的賊,此時他正在兩步開外,正裝作若無其事往前頭走去,桑餘一撒手,幾步趕上一腳踹在那人的腰上,將他踹了個狗啃泥。
話說那賊得了錢袋,發現沉甸甸的正自竊喜,打算看下收穫如何,結果被人一腳踹在後背,然後錢袋裡的東西全部倒了出來,當然其中還有黎淵給他的那塊灰白色的令牌。
那賊惱怒得緊,但是知道桑余就在身後,正掉頭想跑。突然發現一個人題住了他的衣領,他回頭望去,此人笑的陽光燦爛,兩個酒窩煞是迷人,這真是桑余在客棧鬥嘴的風姑娘。
桑余也懶得感謝,因為本來這小賊在他手底下也逃不過,他撿起地上的銀錢,還有那塊灰白色的牌子,將他塞胸前貼身保管好。
「哎,朋友,且慢。」
那風姑娘繞到桑余前面,一手攔住了他。
「怎麼,還想要老子給你說聲謝謝?才讓走嗎?」
「這倒不是,只是方才我師兄狠狠的教訓了我一頓,我覺著在客棧里卻是有些不對,所以想給你,道個歉。」桑余沒有料到她會有這麼快的轉變,但是對方都道歉了,他一個男子漢,自然不能小氣,於是裝作很大度的模樣回道:
「不用啦,我不與你計較了。」
「哎,那怎麼行,加之我師兄也覺著朋友很對他的胃口,方才還說想認識你一場,怎麼能就此錯過呢。」這風姑娘一下子變得格外熱情,桑余有些招架不住,心裡頭隱隱覺得不對勁,就在他轉身要走的時候,突然見有一襲白衣凌空而落,緊接著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到耳畔:
「師妹,突然傳出靈羽可有什麼急事?咿?這不是客棧里的小哥嗎?」
這人是風姓女子的師兄,桑余心中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這女子拖著自己為的是等他師兄來?
果不其然,她接下來的話讓桑余深深感覺不妙。
「師兄,這小子是儺殺門下白骨堂的人。」
欲加之罪......
桑余還不待解釋,就感覺脖子被重重的敲了一記,緊接著神志一失,整個人軟倒在地。遠處人群中,這一幕被一名灰衣男子瞧見,轉身他就隱沒在人群里。
等到桑余恢復了神志的時候,他感覺自己手腳已經被捆住,全身更是莫名其妙的使不上勁來。
四周一片漆黑,但是桑余能夠感覺自己在一輛馬車裡。他眼睛被蒙住了,雖然看不到,但是耳朵卻聽得到:
「師兄,你說他真是那人?」這是風姓女子的聲音,桑余沒想到她長得如此美麗性格如此開朗,卻會這麼陰毒的害自己,不由心頭大恨,心道哪天你要是落到了你桑爺爺手裡,不非得辦了你,讓你給我桑家做一輩子牛馬不可。
「下山前聽師傅說起過,他們的人在附近有動靜,如今又看到這傢伙,看樣子假不了。」
「可是小妹聽說,那人手段狠辣,就連大師兄與他交手都討不到好處,怎麼會這麼容易被我們逮住了?」
「這個也確實奇怪,莫不是徒有虛名罷了?不過既然拿下了,先回山交給師傅師叔他們,讓他們定奪吧。他既然在臨沅,他手底下肯定就有人在,要是消息走漏了,那群人瘋狗一樣,得有我們好受的。」
桑余聽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們說的究竟是誰,但是又隱約感覺是在講自己。
「這該死的傢伙,連帶著本姑娘要跟他一起坐馬車,等到回了山上,看我不非扒了他一層皮...「風姓女子埋怨到。
「那有什麼辦法呢?儺殺門下有四大分堂,分駐東南西北,他們耳目眾多。而最近陽符宗,玄天冢的事情又鬧得沸沸揚揚,臨沅縣到處都是外來人,說不定剛剛在街上就有儺殺門的人看見了。帶著他御劍而行太危險,咱們還是裝作商旅更安全些......」
車子就這麼一直往前走著,桑余心裡頭空落落的沒有一點安全感,他不知道這二人要把自己帶到哪裡,但是他們身手不凡,想要逃的話,怕是希望渺茫。
想起此次西行,還沒走到一半就遇到這一遭倒霉事,心裡頭懊惱得緊,尤其想到若是真的回不去了,那麼母親怎麼辦?當初走得時候留下錢袋都沒告訴她藏在哪裡,她老人家萬一有個病痛怎麼辦?桑余不算個好人,但他是個人,人都有感情,他最放不下的就是他母親。
也許,這輩子真的再也見不到她老人家了,桑余從來沒有這麼悲觀過。
車子一直往前頭走,因為看不見,桑余也不知道現在是黑夜還是白天。直到他肚子餓了好一會以後,才感覺車子漸漸停了下來。
不一會後,前面嘎吱作響,是有人走了進來,嘴巴上纏的布被人解開,終於能夠開口講話的桑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問候了風姓女子的十八代祖宗。
然後還沒等他罵暢快,一塊布又給桑余蒙在了嘴上,罵聲又變成嗚嗚聲。
「姑奶奶好心給你送吃的,你還罵人,餓死你活該。」
風姓女子聲音稍微遠了些,應該是出了車廂。
不一會,只聽駕的一聲,馬車又搖搖晃晃的往前駛去,未來就像是桑余眼前一樣,即便睜開眼,依舊是黑暗一片。
他有點後悔接了黎淵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