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三局(三)
接二連三的人修為驟然提升,引來了不少人的眼紅。
少忘塵為了讓自己的效用看起來更為出眾,幾乎在三分之二的人當中都加持了力量,讓他們修為更上層樓。何況他們本身的修為大多都只是在臨界點,除卻葯毒,大部分的藥性也聚集在他們的體內,只要除去葯毒的同時,激發藥性,他們就可獲益良多,少忘塵這一手,倒是叫不少人很是受用,看向少忘塵的眼神當中除了感激,終於多了一絲友好和敬佩。
終於將最後一人「醫治」好,少忘塵長長鬆了一口氣,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漬,看向了了公子昂。「不知如此,可算是闖關了?」
「唔!~比我想象的要快得多麼!」公子昂答非所問的,看著天邊的雲彩。「你看,都天黑了。」
少忘塵眯著眼睛看了一眼如鹹蛋黃也似的夕陽,略微點頭:「是啊,居然耗費了一日,倒是有些出乎我本來的打算。」
「你居然能夠在一日之內做到如此,也出乎了我本來的意料。」公子昂勾起嘴角一笑,從一旁的石台上走了下來,瞥了一眼那些興高采烈的醫者們,淡淡道:「只是本公子這第二關,要求的是所有人,你卻漏了一人。」
「你嗎?」少忘塵直視著公子昂。
四目相對,迸射出激烈的火花,雖無拳腳相向,卻已經有了一觸即發的火藥味。
「怎樣,你怕了嗎?」公子昂笑意更甚。
「可以,成與不成,只當是挑戰你,我都十分有興趣!」少忘塵挺胸道。
「好!很好!本公子欣賞你的氣概!」公子昂一笑,卻是道:「不過今日卻是天色已晚,也免得叫人說我們這望山醫會欺人太甚,今日便且叫你休息一夜,等到明日,依舊是這望山,恭候大駕!」
少忘塵微微一笑,帶著少輓歌直接離開了這山峰。
「先生!」歸來吟見少忘塵居然一言不發便走,也不知是何等意思,可是這呼喚已經叫出口,若是不做些什麼,反倒是要得罪了兩邊的人。
歸來吟心裡一橫,便是多了些豁出去的架勢,對公子昂一拱手,便也帶著賀蘭離開。
離開時,賀蘭還是蒙圈的,直到離開望山許多遠,才回過神來:「那人看起來也不過與我年歲差不多,竟是如此厲害嗎?大師兄,他真的就在幾個呼吸之間,叫你提升了修為?這便是掌門也做不到吧?」
歸來吟回想起今日的場景,雖看似平淡無奇,輕描淡寫,但平靜之下的暗潮洶湧,他卻要比賀蘭看得仔細地多了。
他微微嘆息一聲,說道:「我的眼光雖然不錯,可卻也不知道今日之事是福是禍。原本我只覺得他的醫術高明,卻不知道竟是高明到如此境界,怕是大名鼎鼎的藥師蒼朮也不過如此。這一下,反倒要叫我內心不安起來,此等人物,又豈是想要高攀,就能夠高攀上的?」
「是啊,也虧得之前大師兄一直提點我,叫我對人家尊重些,不若如此,當真若是惹惱了他,賀蘭這條命怕也就真的沒了。」賀蘭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可是賀蘭倒是覺得,他雖然很是厲害,但也還算謙遜,我如此惹了他多少次,也不見他有生氣的模樣。雖然不至於加入我們兩儀門,可至少能叫大師兄在望山醫會之中更多一份力量卻是不難。大師兄總說那公子昂是比起望山醫會會長還要厲害的人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可是他出了兩道題,兩道題都是重在量、奇、偏上,這小先生也都闖了過去,可見起碼都是與公子昂一般的厲害呢!」
「公子昂的心狠手辣,又豈是如表面上如此簡單的?他……」歸來吟本想說些什麼,可是看著賀蘭那天真無邪的眼神,頓時也就沒了意氣,只嘆息一聲,多了些蒼涼:「你本純良,我又何必在你身上多加這些大人的恩怨呢?我只望你成為那玄歌姑娘一般的存在,留得初心,如此便好。」
「玄歌姑娘……」賀蘭抿了抿唇,皺起了小小的眉頭:「她也是真的很厲害,對吧,大師兄。」
「我比不過他。」歸來吟說。
一句「我比不過她」,讓賀蘭的心裡多了一絲異樣,原本只還當做是一般同齡人的玩耍嬉鬧,如今重新去審視,卻發現自己與她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她那樣的,叫做赤子心,我這樣的,就該叫做小孩子脾性了吧?」想起少輓歌那雙乾淨、明亮,卻彷彿看穿世事的智慧之眼,賀蘭心裡多了一絲羞意。
「大師兄,那我們還去找他們嗎?」賀蘭小聲問。
歸來吟停了腳步下來,巧在一棵樹下,樹上的鳥兒被他們忽然停駐的動靜嚇了一跳,驚叫著四散開。
歸來吟看著腳下的枯葉,又看著枝頭的嫩芽,如此周而復始,心裡反倒是平靜了下來。
「去,自然是要去。」歸來吟說道:「先生剛才對公子昂說,成與不成,只當做是挑戰。人生從來不平等,也從來不順暢,挑戰是修真者血氣的真正勇猛所在,就當是向自己挑戰吧,便當是向他學習吧!」
「嗯!那我也要向玄歌姑娘學習!」賀蘭頓時道。
「哈,你不常與她爭吵么?」歸來吟笑著打趣兒道。
「我日後多讓著些便也就是了,畢竟我乃是堂堂男子漢大丈夫,總得讓著些女娃娃。」賀蘭說得雄赳赳氣昂昂,可眼神里卻依舊怯懦,反倒是可愛極了。
「哈哈!走吧,去別院!」
少忘塵與少輓歌回到別院里,少輓歌便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很是憤慨道:「那個公子昂好生厲害,便是叫人瞧得一眼,都覺得要死了似的。」
「此人的確了不得,非是底下那些醫者能夠比的。可若說他厲害,倒也未必是在醫術上,更在他的行事作風上,我接連闖關,他竟也不羞不怒,彷彿根本不以為是。也唯有這種什麼都不掛在心上的人物,才最是叫人難以捉摸地透,最是難以針對。」少忘塵也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
公子昂從一開始現身到後來,都給他一股很不好的感覺,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若非要說出一個精確的詞來,那便是厭惡,厭惡他嘴角掛著的那一絲邪魅的笑意,厭惡他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也厭惡他高高在上的安排,讓人很是不爽快。
少輓歌很是點了點頭:「是呢!他那雙眼睛總是笑眯眯的,可是眼皮子底下的陰冷,簡直比酆都走出來的厲鬼還要陰毒,就好似是天生的惡人,沒有一絲良心。」
少忘塵對少輓歌的這般評價很是認同,不錯,那就是一股天生惡人的氣息,讓人一眼就知道他絕不是表面上風度翩翩的模樣,卻又不得不被他迷惑,那種掙扎著的厭惡。
「不止如此呢!後來公子在闖關之時,我便感覺到此人在暗中無形的釋放壓力,叫我難以多做些什麼,他的修為居然可以直接將我鎮壓,連紅蓮業火也無法突破,這是什麼功法?瞧見過那麼多厲害的人物,便是冥御也做不到如此的!」少輓歌又皺著眉說。
少忘塵倒是大吃一驚:「什麼?他居然對你出手了?你怎麼樣了?可還好么?」
「倒是一切都好!」少輓歌疑惑道:「只是他對我的鎮壓,彷彿只是為了鎮壓我,並且打探我,倒是沒有什麼要殺死我的意向。這又是怎麼回事?公子你在闖關,我也不肯能去攪局,他為何要好端端的鎮壓我?」
少忘塵皺著眉頭,也是不得而知。
他那時候倒是根本沒有想到這些,想著自己雖然修為未必如公子昂,可憑藉著自己的巫術,想要勝過他也未必是難事,加上沒來由的氣血的挑戰,故而一直是熱血沸騰的沖在前頭,便是今日說話語氣都強硬了不少。他倒也真沒有注意到周圍的情況……
「嗯?不應該啊……」少忘塵眉頭更緊。
「如我如今這般修為,即便我一心一意做著其他的事情,神識也會發散出去,時刻注意著周圍的情況,按理說,輓歌被鎮壓,我應該察覺異樣才對,為何今日我竟然一點也感知不到?」
「公子也發現問題所在了?」少輓歌問。
「說不好,只是恍惚間覺得,有些邪門。」少忘塵說道。
能從一個修真者、巫師的口中說出「邪門」這兩個字,就可見今日之事是如何的詭異。
「正面不好看,就從反面看,有些姑娘家,正面一般,背影卻是能夠迷倒一群人哦!」
這時,一直不肯去望山的先天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手裡拿著一幅畫像,畫著的便是英姿颯爽的少雲翊,不過此時畫面上的少雲翊,居然多了幾分嬌羞,抿嘴笑著,緋紅著臉蛋,於是這英氣之中又添了幾分小女兒的可愛,竟也格外的好看。「汝看,加一抹胭脂,是否氣質都變了?」
「喂喂喂!我們在商議正事吶,你在幹什麼啊!」少輓歌頓時翻了個白眼,氣呼呼地要去搶先天手裡的畫像。
「吾欣賞吾的,汝著急做什麼?如汝這般前不凸,后不翹的小丫頭,吾可是沒興趣哦!」先天腳下一動,瞬間挪出去老遠。
少輓歌一下子撲了個空,氣得小臉紅撲撲的,低頭瞥了一眼自己的胸脯,更是氣得不行:「那些胸大屁股大的小妖精你倒是喜歡,但你可是堂堂先天哩,我倒是要看看哪個小妖精能承受得了你這堂堂大先天!」
恰在這時,骨瑟端著茶水婀娜多姿地從裡頭走了出來,一臉的溫柔:「公子與輓歌姑娘回來了?來,這是新熬煮的蓮葉茶,加了朵菊花,應該味道不錯。」
少輓歌一瞧骨瑟那傲人的雙峰,那盈盈一握的腰肢,那修長潔白的大腿,還有那裊娜的身姿,頓時就泄了氣,好不害羞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按理說我這身子,也該發育了呀,怎的還是如此小……」
聲音越來越小,說到最後便細如蚊蠅,少輓歌撅著嘴,好不可憐。
骨瑟瞧了,掩嘴嬌笑,蹲了身子安慰道:「你這身子雖然差不多算是十三四歲,可你這實際的年齡也才十歲,自然還不到年紀的。」
「是嗎?那還得等幾年啊?」少輓歌說著,便幽怨地看了一眼少忘塵。
卻哪裡知道,少忘塵從始至終沒聽進去她的話,只不停地念叨著。
「從側面看?從側面看……」
「是呀!我怎沒有想到,若是他的目的並不是要阻止我進入望山醫會,而是別有目的呢?」少忘塵一拍手,便忍不住分析起來:「他叫我辨識藥材,那些藥材除了最開始的最簡單的那些,哪一件都不是固有形狀品性的藥物,都是要經過分辨其藥性來判斷是甚。而要判斷藥性,除非是真正用在人身上,要不就是能夠探知道這藥物之中到底含有什麼成分。前者顯然不可能做到,而後者……便也只有我完全用巫術才可分辨出來!是了!他從一開始就在懷疑我的身份!」
「我自以為毫無察覺,可卻在不知不覺之中就落入了他的圈套!」少忘塵當即自責不已:「第二關更是不必說,那些醫者的問題幾乎便是一個葯毒的問題,而能夠除去葯毒,便是連蒼朮師尊也不能,除非是用針灸。而我根本不會針灸,便除了那些葯毒,雖然百般以元氣作為遮掩,可是若是有心人,便會當即知道我的身份!」
「難怪我闖過了一關接連一關,他不但沒有不高興,相反不斷的挑釁我,他哪裡是在乎他什麼望山醫會副會長之名,如他這般,便是開山立宗也不是什麼難事,又何必要以一介散修來參與這麼檔子事情?」
「可是他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我的身份在西臨根本沒有暴露過,他是從何知曉的?」
「那厭惡的氣息……」
「啊!」
「難道他是……」
少忘塵自言自語了一大堆,直到最後,臉色泛白,掌心出汗。
他明白,也唯有那麼一個解釋,才能夠來解釋公子昂的「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