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舞台事故

演出從下午3點半開始，預計到4點半結束。

下午3點，所有參演包括主持人和幕後技術提前就位，開始最後的調試設備。

半個小時之後，同學們齊湧進小禮堂，演出正式開始！

主持人叫張天宇，戴個眼鏡很活脫，也是個小有名氣的傢伙。

「各位老師，同學們，下午好！」

「今天是四班聯歡的日子，我們為大家精心安排了8個節目，願大家在學習征途上，忘掉壓力，解除疲憊，度過一段美妙的下午時光。」

頓時掌聲雷動，那兩個藝術班的更是嗚嗚叫好。

「下面請欣賞歌曲《我的未來就是夢》表演者，高三七班，宮曉峰！」

一個得兒逼呵呵的男生上台去，扯著嗓子就唱開了。

我趁機向前台望去，儘管有心理準備，第一次看見二百多同學坐在下面，我還是緊張的手心冒汗，腿肚子發虛。

「演出，和想象之中還是有很大不同呀！」

過去坐在台下看也沒覺得有啥了不起，真站上來了，舞台空曠，幾百雙眼睛看過來，我咋有點發憷呢？

更悲催的是，韓詩懿還不見了。

上午她說吉他放在音樂教室呢，演出之前給我，現在演出都開始了，她卻沒影了！

我像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

穆宏亮他們那幫校樂隊的一臉幸災樂禍，在那邊嘀咕。

「看出來了嗎？陳平凡怯場，還沒上去就要嚇尿了，咱們那招還用嗎？」

「用啊，等著吧，更有他好瞧的了！」

劉亦晗站在那邊，也是捂著嘴暗暗發笑。

她今天特意畫了個淡妝，配上一條可愛系的蓬蓬裙，白色運動鞋，元氣感爆棚，幾個無知少男偷偷用眼睛瞄她。她看見了，歪著頭，對人招招手，一副甜美可愛人畜無害的美少女形象，把那幾個傢伙眼睛都迷住了。

這綠茶婊是隨時隨地的收集備胎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距離我登台還剩下4人，3人，2人。

可是韓詩懿還是沒出現……

「下面請欣賞，《小情歌》演唱者者高三八班穆宏亮，鋼琴伴奏，高三19班劉亦晗。」

兩人一前一後走上台去。

穆宏亮作為校樂隊的主唱人氣很高。劉亦晗也是小有名氣的班花，今天打扮的又這麼漂亮。

台下掌聲，口哨聲此起彼伏。

劉亦晗試了兩個音，對穆宏亮點了點頭。

穆宏亮拿著話筒，輕聲說道，「下面這首歌，獻給我心中的那個姑娘。我想對你說，不要畏懼流言蜚語，就算大雨讓這座城市顛倒，我也會給你懷抱。」

哇，好浪漫啊！

老師們也是面露微笑，藝術高中的師生關係很開明，戀愛雖然不提倡，但也不會禁止。

劉亦晗嬌羞的咬了下嘴唇，鋼琴聲緩緩響起。

「這時一首簡單的小情歌，

唱著人們心中的曲折，

我想我很快樂，

當有你的溫熱……」

不愧是專業學音樂的，穆宏亮的嗓音乾淨，演唱也可圈可點，一曲完畢，同學們掌聲不息。

「好啊，再唱一個。」

「劉亦晗別下去啊，你們合唱一個。」

「聽說了嗎？他們倆談戀愛呢，讓他們唱小酒窩！」

「對，唱『小酒窩』」

「來一曲，來一曲！」

張天宇皺了皺眉，演出時間剛剛好，多加一首，後面的人就不能上台了，那肯定不行的。

「好了，同學們。先讓他們下去休息一會兒，如果演出后還有時間，他們再上來，好不好？」

「且，沒勁……」

「下面，請高三22班，陳平凡上台演唱。」

「陳平凡？誰啊？」

「不知道，沒聽過啊。」

「就是我們班那個傻屌，一張嘴唱歌，高鐵都拉不回來。」

「你們說陳平凡是不是腦子有病啊？唱歌那麼難聽，也敢來丟人現眼。」

幾個愛八卦的女生在那裡嘰嘰喳喳。

我深吸了一口氣，邁步走上了舞台。韓詩懿還是沒來。

穆宏亮把話筒在手裡晃了兩晃，非常輕蔑的丟了過來。

我感到手心都在冒汗，「我，我要演唱的是……」

兩個後排的男生大喊：

「聽不見！大點聲！」

「這小子早上沒吃飯吧？說話聲怎麼這麼小？」

「快下去吧，我們還想聽穆老大唱歌呢！」

這幾個是和穆宏亮一個班的，只有他們班的學生才稱呼他穆老大。

穆宏亮得意的揮了揮手，向後台走去。

主持人張天宇惶急的走過來，問道，「怎麼回事？」

話筒壞了！

一個負責線路的同學惶急的跑上來，在張天宇耳邊嘀咕了幾句。

張天宇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額，同學們。線路故障。請稍等一下。」

他一招手，幾個沒演出的，加上穆宏亮和劉亦晗都湊了過去。

他問那個負責線路的，「設備要多長時間能修好？」

「不知道啊，線路故障檢修起來很麻煩的，這次壞的莫名其妙，最少要半個小時吧。」

「你們怎麼搞得！」主持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先下去吧！快點找到問題。」

「是！」那學生跑下去了。

張天遠急道：

「你們幾個聽著，現在話筒和音響都沒聲，伴奏帶沒法用。只有一架鋼琴當伴奏，你們誰還能唱？快，救場如救火！」

大夥面面相覷，沒人敢說話。

他們平時在KTV，拿著麥克風，跟著伴奏，有音箱功放烘托著唱兩句還行。

眼前是啥情況？

二百多人的小禮堂！啥都沒有，光憑嗓子！

沒有受過五六年的發聲訓練，要想讓最後一排聽清楚，就得靠喊！更不用說沒有伴奏遮掩，對氣息音準的要求極高，這難度簡直突破天際了，只有那些專業級的歌手才能辦到。

張天宇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他也是死馬當場活馬醫，問道，「穆宏亮，你能唱嗎？讓劉亦晗給你伴奏。」

穆宏亮乾笑了兩聲，「我，我最近吃辣多了，嗓子不好，唱不了……」

大夥心中哂笑。你裝個屁啊，你不過是個小小的樂隊的主唱，還嗓子不好唱不了，你嗓子好時也唱不了呀。

觀眾已經開始躁動了，

「哎呀，行不行啊，兩個多月，就等著今天看節目呢。我們班的人還演呢？」

「就是，到底怎麼回事啊？線路故障就沒法唱了啊？過去人唱歌都沒麥克風，不也照樣唱？」

「不懂別瞎說，你說那是專業歌手，這種情況啊，除了咱們李老師別人都白給……」

正嘈雜間，一道靚影推門而入。

是韓詩懿。

她背著一個黑色吉他包，長發飄飄的跑了進來。

校花的強大氣場，把議論聲都壓了下去，觀眾的目光集中到了她身上。

她走到台下，叫道「陳，陳平凡，你，你的吉他！」

哎呀我去，你可來了！

我幾步跑了過去，伸手將吉他拿了上來，頓時，我體內的那個歌唱靈魂好像被喚醒了，一種似曾相識的輕車熟路將緊張感徹底驅散了。

我背著吉他回來，「主持人，我能唱！」

「什麼？你能？」張天遠剛才都把我忽略了。「不用伴奏？」

「我自己彈唱！」

主持人大喜，「好好好，唱誰的歌？」

「我自己寫的歌。」

穆宏亮抱著肩膀冷笑，「還自彈自唱？還原創？牛逼吹的震天響啊！」

張天遠瞪了他一眼，其實他根本不管這些，只要有人唱就行，反正唱砸了丟人的不是他。

他走帶舞台中心，大聲說道。

「同學們，我們有請高三22班，陳平凡同學，帶來他自己原創的歌曲，『那些花兒』」

「老大，這小子真敢唱啊？」

穆宏亮冷笑一聲，「裝逼唄，估計是學會了幾個和弦，寫了首酸歌，沒處顯擺去了。等著吧，沒有麥克風和音響，他能唱出個屁來。」

「是該給這小子點教訓，誰讓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劉亦晗嗔怪道，「哎呀，你們男生怎麼這麼壞呀，他豈不是要丟人了？」

「只能怪他虛榮心太強！要是真牛逼，憑這一把吉他，一副嗓子就能把這二百多人唱住了！但是他行嗎？咱們學校，除了穆哥，誰有這本事啊？」

穆宏亮很裝逼的笑了笑，「最近嗓子不好，要不，我就上了……」

台上空氣格外安靜，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過來。

我走到舞台中央，掏出吉他，又是一驚，吉他沒有背帶，想要站著彈唱也辦不到啊。

我轉頭對後面的樂隊說，「同學，幫我拿把椅子來吧，謝謝啊。」

校樂隊的那小子搖頭說，「沒有啊，後台的椅子都用著呢，你也不早說。」

「哎呀，你就坐地下唱吧。」

「哈哈，對啊，台下觀眾都等著呢，快點唱吧！坐著站著有啥區別嗎？」

這幫小子是欺人太甚，好！老子就讓你們見識見識！

我走到舞台中心的最外一點，直接盤腿坐下了。

觀眾們不明所以，「這什麼情況？」

「坐著唱歌？能行嗎？」

李老師搖頭道，「坐著唱對胸腔和腹腔的要求更高，高音很難上去啊。」

這是小禮堂，舞台成半圓形，邊緣最靠外的一點和第一排的距離非常近，

我坐下之後才發現，韓詩懿就坐在我對面，相距也就是前後桌的距離。

她可真美，黑亮清爽的頭髮自然的垂下來，清秀的臉龐，清澈的眼眸，還有那由內而外散發出的清新自然的氣息，宛如出水芙蓉。

我將目光鎖定在韓詩怡身上，指尖在琴弦上稍微撥弄了兩下，緩緩開口。

「那片笑聲，讓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在我生命，每個角落靜靜為我開著……」

我那略帶點沙啞性感的聲音，在禮堂內回蕩開。

台下的竊竊私語頓時小了下去。

「哇塞，這聲音，好有感覺啊。」

「噓，別說話，聽不見了。」

「我曾以為我會永遠，守在她身旁，如今我們已經離開，在人海茫茫。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想她。

啦啦啦，啦啦啦，她還在開嗎？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去呀。

她們已經被風吹走散落在天涯！」

禮堂里徹底安靜下來，只有我的歌聲在回蕩。

同學們有的張大了嘴巴，有的大瞪著眼睛，就連那最後一排的也伸長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