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文瑜講的故事（2）
大伙兒都哈哈大笑，之前的那種恐慌和惡寒一掃而空。
廢話不多說。既然確認了是房子蓋錯了地方，蓋到了人家古代將軍的墳頭上，那就趕快賠禮道歉，另外找地方蓋過就是了。風水先生一力包辦了這些事情，拍著胸脯擔保說和這個古代將軍的鬼魂溝通賠禮的事情交給他了，他會跟將軍說好，彼此不再干擾，各過各的生活。
當然，要收錢的。而且這些錢自然是要文大三出。
當晚，文大三花了不少積蓄，向村民們買了活雞活豬香燭等物，置辦齊備，請風水先生作法和將軍溝通溝通，交流交流。風水先生收了紅包，自然是十分賣力，在白天挖開的土坑前，手持木劍，腳踏八卦方位做了一回法，還讓文大三割了兩隻活雞的喉管，把雞血淋在土坑周圍的土上。村民們都覺得稀奇，打著燈籠火把圍著去看熱鬧。
做完了這些，風水先生坐到事先預備好的凳子上，一動不動地開始入定。眾人屏息凝氣地看著，只見過了約莫一袋煙的功夫，風水先生忽然手舞足蹈，兩眼翻白，不停地捶打著自己的胸膛，嘴裡說著一些誰也聽不懂的怪話。那情形頗有點像現代人觸到高壓電之後的樣子，十分的活潑。
維持這樣的怪狀大概又是一袋煙的功夫后，風水先生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打了一會滾，四肢抽搐一陣，然後一動不動地躺著。村民們都懂，這是風水先生剛和將軍的鬼魂溝通過，所以筋疲力盡，需要休息一會。
好一會之後，風水先生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伸袖子擦了擦嘴角的白沫子和額頭的汗水，對文大三說：「好了，現在好了。這下面安葬的是戰國時代魯國一位大將，名字叫做扭枯來。我剛才邀請他出來，把你的事情和悔過之意都跟他說了。扭枯來將軍十分大度，說就這樣算了，只要以後你不在他的墳頭上蓋房子，你以後還是好好地住著就好了，相安無事。」
文大三自然滿口稱謝。族長也走上前來致以感激之意，也塞給風水先生一個紅包。風水先生大為滿意，伸手接過就要揣進兜里。
但就在此時，平地忽然一陣陰風吹過，吹熄了在場的所有火把，僅剩幾盞燈籠還亮著，但光亮也從昏黃色突然變成了綠油油的，十分瘮人。眾人大驚失色之際，突然聽到地底下傳來一陣鏗鏘有力的腳步聲，真的是十分整齊，有如千軍萬馬行進，還夾雜著一些旗幟被風吹動的聲音，偶爾還傳來幾聲馬嘶。這情形，就跟文大三跟族長所說的簡直一模一樣。
只不過，之前是只有他自己能聽到，現下，卻是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
族長驚慌之下，一把揪住風水先生的衣襟：「你不是說都商量好了嗎？現在這是怎麼回事？」
風水先生也嚇得夠嗆，強作鎮定說：「沒事，沒事，這只是扭枯來將軍點兵出征！」
族長說：「點的什麼兵出的什麼征？接連三天了還沒開拔完？」
風水先生說：「兵馬眾多，一時半刻走不完！你沒見過百萬大軍出征的情景嗎？那是一天能走得完的嗎？」
族長氣呼呼地說：「你莫哄我！我雖然讀書少，但也知道戰國時的魯國根本就沒有百萬大軍！何況只是一個大將！」
說話之間，僅剩的幾個燈籠也滅掉了。眾村民驚慌之下，全都撒腿往自家就跑。此時陰風陣陣，四下里沒有一點火光，天空滿是陰雲，黑雲遮月，幾乎就是伸手不見五指。族長摸出火刀火石，連打了幾次，連火星都沒有。
更詭異的是四下里越來越涼，就像冬天的冷風到了一般，族長冷得瑟瑟發抖，雞皮疙瘩刷刷起。但其實此時才初秋，不可能冷成這樣。他再伸手去摸面前的風水先生，卻怎麼也摸不到，連喊幾聲也沒人應答。
無奈之下，族長只能跌跌撞撞地回身就跑。但此時伸手不見五指，怎麼也辨不明方向，只能順著有人聲的方向跑。此時到處都是人們驚惶的叫聲和那陣鏗鏘有力的步伐聲，偶爾還有雞飛狗跳聲，真正是人喊馬嘶，亂成一團。
那陣鏗鏘有力的步伐聲響了一個晚上。這一晚誰也睡不著覺，全都躲在屋門后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喘，而在實際上就沒幾個人能回到自己的家，都是躲在不知誰的家裡。誰也點不著燈，什麼都看不清，而各家的豬牛狗雞之類更是驚恐萬狀地鬧騰了一個晚上。
文家莊的村民們在驚恐不安中好不容易才熬到了天亮，腳步聲消散在地底下面，安靜下來。而這一天早上竟然沒有公雞打鳴，出奇地詭異。人們推開門出去一看，遍地都是死掉的家畜家禽，簡直就是屍橫遍野。而更奇怪的是這些死掉的家畜家禽，全身的血都像是被放掉了一般，一點血都沒有了。
人們還找到了風水先生。昨天還仙風道骨的老先生，此刻倒在一堵牆前昏迷不醒，原來是黑暗中亂跑撞牆上了。人們好心把他扶起來，風水先生大叫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只是過路的……」
人們問他見到了什麼。風水先生膽戰心驚地說：「不可說，不可說！」
族長逼問他。風水先生翻來覆去，說的就是四個字：「陰兵過境，陰兵過境！」
族長見實在問不出什麼，也就只好把他放了，任他自去。
這一次全村損失慘重，人人都把氣撒到文大三身上，說怪他不該衝撞古墓里的將軍。文大三自己百嘴莫辯，若不是族長還算清醒，喝止了眾人，怕不是有人要把他給打死了。
此後怪事越來越多。村裡再也養不活家禽家畜，除了貓。那些雞鴨豬牛，從外面帶回來還是活蹦亂跳的，一進到村裡就驚恐不安地亂蹦躂，什麼也不肯吃喝，然後第二天必死。唯一能養得活的是貓，那些貓半夜裡經常跑到文大三以前房子所在的地方，凄厲地嚎叫，攪得村裡人心惶惶。
不止是家禽家畜不正常，慢慢地連人都不正常了。隔三差五地有人發瘋，披頭散髮地跑到山頂上跳下湖裡去，而且幾乎都是老弱病殘。青壯年們跳下湖去把人打撈上來，都說湖水冷得出奇，就像剛融化的雪水，冰寒徹骨，饒是他們年輕力壯也經受不住那股冰寒，凍得嘴唇發紫，瑟瑟發抖。
在這樣的情況下，這裡當然是沒法住了。牛都沒有了，還怎麼耕種？人心就這樣漸漸散去，人們紛紛舉家遷到外地，再也不敢回來。
族長看著這樣的情況，實在痛心。他認為肯定是當初差點挖開的那個古墓在作怪，便找了幾個勇猛而肯聽信他的族人，帶上從外面買來的狗血和女人的經血之類「污穢之物」，再次挖開之前開挖的土坑。
這幾個人都是十分強壯的，下手很快，沒多久就又挖到了當初停手的那一層血色黏土。族長神情莊嚴地說：「不管這下面是什麼東西，害得我們過不了日子，那就是死仇。現在我們挖開它，不管他是神還是鬼，我們都跟他死掐到底！」
眾人都一起答應，繼續開挖。而站在上面的人則端起了盛滿污穢之物的臉盆，緊張地準備。
挖開血紅的黏土之後，是一層灰白色的硬土。這一層土非常的硬，鏟子鋤頭鎬頭撞上去都濺出火星，只能搞下一小塊，就跟挖石頭差不多，十分費勁，進展很慢。族長讓大家休息一下，自己沉思了好大一會之後，拉開褲子對著這層硬土就撒了一泡尿。
說也奇怪，他這一泡尿撒下去之後，那層硬土上竟然嗤嗤嗤地冒著白煙和小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鬆軟下來。族長再用鏟子一鏟，輕而易舉地就挖了一大塊下來。
眾人見狀，都紛紛朝硬土上撒尿，把硬土化開，繼續挖進。
終於，隨著族長一鏟下去，白土後來傳來撲的一聲悶響，這表明白土後面有空間。眾人精神大振，也緊張起來，小心翼翼地挖開白土，果然見到了一道用青磚建成的牆，垂直於地面。
果然是有古墓！
族長他們用鑿子破開磚牆，挖出了一個可容人通過的孔洞。族長湊眼向裡面看時，裡面黑咕隆咚的什麼都看不到，鼻中倒是聞到一股子奇怪的臭味，不知是多少種氣味混雜在一起的。
族長一馬當先就要鑽進去。他的弟弟拉住他說：「大哥，你是大伙兒的頭，你不要進去犯險，我來！我要是出事了，你們該跑就跑。我要是沒事，就在裡面喊你們進來。」
族長同意。於是他的弟弟就打著一根火把鑽了進去。族長目送著他的背影，滿心緊張，心裡直打鼓。
也不知過了多久之後，裡面猛然傳出一聲極其瘮人的慘叫，傳出一陣忙亂的腳步聲。不久，一個渾身是血的像人一樣的東西從空洞里跳了出來，哇哇大叫。這個東西渾身都是血紅血紅的，沒有衣服，也沒有皮，臉上有五個窟窿，頭上沒有頭髮，嘴裡沒有舌頭，咋一看上去，無比嚇人。
眾人都嚇得魂飛天外，抓著繩子爬上去四散奔逃。這個血紅血紅的東西也呼地跳了上去，追著人到處亂跑。站在坑上邊端著污穢之物準備的那個村民被嚇傻了，竟然沒潑出去。
那個血紅血紅的東西似乎察覺了他的存在，一把將他撲倒在地上，騎在他身上哇哇大叫，身上的血水像下雨一般淋到這個村民身上。這個村民本里膽子也不算小，但此時親眼目睹這般怪物，竟然嚇得就此閉過氣去。
族長他們的豪情壯志也拋到了九霄雲外，一個個兩腿發軟，戰戰兢兢，不敢上前。
那個血紅色的人形怪物站起身來，茫然四顧了一下，扭頭朝著水湖那邊就跑，縱身跳下了水湖，登時把湖水染紅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