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無所有
成功的老婆感嘆道:「你們男人就這麼聊天嗎?太傷天害理了。我們完全插不上話,都聽不懂。」
田青文的女朋友說:「你們不是數學系的嗎?怎麼對物理很熟的樣子?」
田青文:「我們對物理學一向很感興趣,畢竟數學還是要走嚮應用,否則就沒什麼人搞,比如黎曼幾何,研究曲面的,跟研究平面的歐幾里得幾何相對應,以前根本沒什麼人知道黎曼幾何,直到愛因斯坦發現空間可以彎曲,必須要用黎曼幾何來研究,其實,那時候愛因斯坦的數學並沒那麼好,一開始也不知道黎曼幾何,他本來大學的功課就一般般,有了想法之後再去刻苦鑽研數學的。」
他忽然笑道:「居塵跟愛因斯坦很像哦,大學的時候好像從沒聽過你學習好,聊天也沒怎麼加入我們,沒想到畢業這麼多年,能發表超級論文的竟然是你!」
居塵:「我大腦發育慢,羊羔出生幾個小時就可以跑跑跳跳,很多人的大腦形成快,年輕的時候就能展露才華,但所謂的大器晚成也是有的,我可能屬於後者,我需要更多的時間適應這個宇宙的節奏,一旦適應了,可能真的比你們思考的深度更強一點。」
成功哈哈一笑:「說他兩句他還喘起來了!你這個用暗物質來解釋比普朗克常數更小的能量的辦法是萬金油,沒法證偽啊!除非你想出一個實驗來驗證,我就服你。不扶牆,服你。」
居塵:「我剛才不是說了嗎?可能是質子衰變會產生暗物質,暗物質的特點是不會發光,其能量的分量比普朗克常數還小。所以,要搞一套巨大的裝備來捕捉質子衰變,恐怕這玩意兒要比大型對撞機,目前最大的,還要昂貴。
比最強的引力波探測器還要昂貴,我志不在此,就不用考慮了,一個項目要搞十幾年,我沒那個興趣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呢。人生有幾個十幾年啊?更不要說花別人的錢要承受巨大的精神壓力。搞LIGO引力波探測器那哥們兒在花了十幾億美元沒成果之後,就差點兒要自殺呢。」
田青文:「嗯,除非你當選了院士,否則也拿不到這麼貴的項目,以你現在的狀況,真的是不要想了。」
成功就是喜歡跟居塵抬杠,沉寂了一會兒,他又想出了一個招式,說:「量子力學說電子是一個沒有體積的點,怎麼解釋沒有體積的量子點呢?如果說宇宙可以無限細分,應該不存在一個沒有體積的點,是吧?」
居塵:「這是因為我們沒法兒進入量子點的空間,那是一個有別於三維空間的奇異空間,我們目前最小尺度的顯微鏡是電子顯微鏡,哪天暗物質被找到了,而且確實如我預言的那樣是比普朗克常數更小的空間,那就可以用暗物質顯微鏡來觀測構成量子點的奇異空間。」
成功環顧眾人,說:「這不能說服我,你們覺得呢?」
張傑:「一切要等100年後質子衰變研究裝置被製造出來,嘿嘿。我們還是照顧妹子們的情緒,好好吃燒烤吧。」
氣氛頓時活躍起來,從冰冷的無情物理世界回到了多情的熱烈的人間。
無論奇異空間如何奇異,無論宇宙有多麼大無邊,小無垠,人類真正能掌控、互動的,不過就是這抬頭三尺和低頭三尺,以及觸手可及的三尺空間。
在這屬於人類的空間,伊萬卡無疑是進化的奇迹,眾人矚目的焦點,讓居塵感到無力的是這裡的男人全都被她吸引,而且他們更有能力給她幸福,自己只不過是一隻喪家之犬而已。
喪家之犬的生活,說實在的,不好玩兒,他要從頭開始適應,如果沒有鍾少的接濟,他都不知道怎麼活下去,可能還不如到監獄里服刑,或者跟神秘組織苟合,成為他們的爪牙,他隱隱預感到這個組織不簡單,跟他們混,很可能沒好下場。
但喪家之犬畢竟是喪家了,他已經成了一個遊民,一個浪人,歡聚短,孤夜長,他落在最後,身邊還有最後一個夥伴,伊萬卡。
「他們都走了。」伊萬卡說。
居塵:「我也該走了。」
伊萬卡:「你要去哪兒?」
居塵:「你最好不知道,誰都不知道,我最安全。」
伊萬卡:「你對我不放心?」
居塵:「多一個人知道我就多一分曝光的危險,不管你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希望你明白。」
伊萬卡沉默了片刻,說:「你這種生活要過多久?」
居塵:「不知道,也許,要三年,也許一輩子。三年之後的打算根本沒意義,不是嗎?」
伊萬卡:「那你還方便做你的項目嗎?」
居塵:「有一台筆記本就行了,我只負責發布測試,自然有程序員來給我完成90%的編碼工作,等我的項目小有成就,我的生活會更好過點。比特幣已經突破6500美元一枚,可見,一兩個大國根本無法阻止這場金融全球化的真正科技力量,說不定世界上根本沒有任何力量能阻止。我會好的。」
「需要我……」伊萬卡有點猶猶豫豫,繼續說:「需要我幫忙嗎?」
居塵:「不用,謝謝,苟富貴,勿相忘。你那1000萬,我不會吝嗇的。」
伊萬卡失笑:「開玩笑的啦,那麼一點幫忙怎麼可能值1000萬,除非……需要我陪你去流浪嗎?」
居塵:「哦?你放得下現在的一切?為了隱身,我需要你放棄一切正常的生活方式,社交網路,電話,朋友,親人的聯絡。」
伊萬卡潔白的門牙咬在紅唇上,好半晌,還是說:「我需要再考慮考慮。」
居塵:「我很滿意你的反應,猶豫是正常的,如果你答應得太乾脆,我還害怕你別有所圖呢。好啊,你慢慢考慮,有緣再見。」
他想起還有工作未完成,向伊萬卡擺擺手,把雙手插進褲袋,吹著口哨走了,那調子,分明是「一無所有」,而且口哨自帶歌詞,好像一個無形的伴唱在那裡賣力地表演:
我曾經問個不休
你何時跟我走
可你卻總是笑我
一無所有
我要給你我的追求
還有我的自由
可你卻總是笑我
一無所有
噢……你何時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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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萬卡凝望著他的背影,一直到他消失在轉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