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資本家

煙廠的員工正在草坪上舉行燒烤派對，一輛白色醒目的阿斯頓馬丁DB9快速開過來，頓時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老闆來了！」見過居塵開這輛超跑的知情人宣告。

煙廠不賺錢，這些員工只領著每個月1900塊錢的最低工資，無所事事，現在賣給了私人企業，很可能進行大規模裁員，現在是人心惶惶，連燒烤派對都不敢不來，看看風頭火勢，萬一錯過了什麼呢？

居塵從他的超跑裡面出來，看見無數雙討好的眼神，也有隱藏的嫉妒恨，他感覺很不舒服，特別不適應這種居高臨下的身份，看來需要學習的東西還很多啊。

跟大家打了個招呼之後，他就一個人獨自來到一棵大樹下，眺望遠處的小湖，湖面上有幾隻水鳥在找蟲子吃，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樣，至少比現在的自己要自由。他確實需要裁員，從這些人當中。

居塵的共情能力還是挺強的，他甚至能切身體會到，換成自己在可能被裁員的人群當中的那種惶恐的氣氛。

居塵在送外賣之前或者之後，都很少跟底層的工人階級打交道，但經過那段跌宕起伏的歲月之後，他對勞動人民有了更具體的認識。其實，高端人群和低端人群並沒有什麼卵區別，所謂的高級打工仔，可能更悲慘，因為隨著工作內容的複雜度上升，腦力需求和承受的壓力隨之上升，那滋味……誰從事誰知道。

「小靜，老闆好像不太高興，你去問問。」一個老職工對廠花說。

「對對，美女有特權，老闆不會對你生氣的，你去最好。」

「我們都不敢去。」大伙兒一致推薦小靜上去試探一下老闆的虛實，看看是不是要大裁員。

「你去，你是大學生，老闆是大學教授，你們才能說得上話，我們可能都聽不懂老闆說的。」一個職工看到小靜也發怵，就推波助瀾。

小靜是一個大美女，被家人安排進了煙廠，沒想到才進來不到一年就傳出工廠破產出售的消息。美女一向是傲嬌的，不過，面對哥倫比亞大學副教授兼億萬富翁，才三十多歲的才俊，大美女心裡也沒譜，小鹿亂撞地走著之字形的路線，被大家的眼光簇擁著來到了居塵的身邊。

小靜一旦開始說話，就發揮出了能言會道的本色，語速語調正常：「老闆，為什麼一個人在這裡？不去吃點東西嗎？我幫你烤魷魚，我最喜歡烤魷魚了，你喜歡嗎？」

居塵都沒回頭就說話：「唉，泯然眾人矣，悶悶不樂，遺世而獨立，還是鬱鬱寡歡……」他終於回了頭，被廠花的漂亮震了一下，如同他第一次見到小堂妹介紹的鄉花許栩一樣，美女在民間啊。

小靜：「我叫林逾靜，大家都叫我小靜，行政部工作的，教授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有什麼煩惱，我也……會幫您想辦法的，如果您有興趣分享出來的話。」

居塵微笑道：「林逾靜，好名字。你幫不了我，我真的是適合做教授，不適合做生意，跟政府打交道好麻煩，解決工廠的效益問題也很麻煩。」

林逾靜憂心：「真的要裁員嗎？」

居塵：「是的，一個月的工資開支都不老少啊，好懷念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的時代，要管一個廠工人的飯，真心繁瑣。為什麼我要做生意呢？忽然想到一句話：狗攬八堆屎！」

林逾靜撲哧一樂，看來她會是一個樂天派，笑起來天真無邪，瞬間忘了煩惱。

居塵面對這麼一個小女孩兒，忽然間沒有色心，只有艷羨，看來真是老了。

林逾靜收斂了笑意，說：「要裁什麼樣的人？」

居塵：「我也不知道啊，恐怕年紀大一點的就懸了，你知道我做過的別的項目嗎？」

林逾靜：「嗯，知道一些，比如，在哥倫比亞大學當教授，別人不知道哥倫比亞，我可知道，大名校，真正的大名校，不是某些大忽悠說的幾年建成世界一流的那種。」

居塵：「還有呢？」

林逾靜：「還有？還有在《科學》雜誌上發表很厲害的論文，我是外行，但是也能大概知道，觸及到哲學底層的物理學基本原理。」

居塵：「還有嗎？」

林逾靜：「呃……還有做一些企業，藏密筒什麼的，當然，已經賣掉了。是不是還有一個編程的平台？這個我一點兒也不懂，我是文科的。」

居塵笑了，開玩笑：「長成你這樣，就算你是狼人養大的，基因也能傳承下去，真的不需要懂太多……」

林逾靜臉一紅：「你這是諷刺我嗎？我聽出來了！」

情緒一來，連尊稱「您」都忘了使用。

居塵：「沒有，恭維！你放心，你肯定不會被裁，又年輕，又漂亮……不對，太漂亮了可能有危險，被我女朋友看到就糟了，所以，你要是看到我女朋友來找我，最好躲起來。」

林逾靜感覺大老闆也沒有那麼古板了，放鬆了一些：「哦，我知道了，能當教授的女朋友，想必不是普通的女孩兒。應該不是漂亮就可以的，對嗎？」

她已經忘了工友們的期待，希望獲得老闆的不裁員的承諾。

居塵腦海中浮現伊萬卡的嬌媚身影，滿滿的都是甜蜜蜜的回憶，像伊萬卡這麼集美貌與智慧於一身的女孩兒，應該是萬里挑一了，跟被雷劈中的概率也差不多。

「她也是文科的。」居塵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說。

林逾靜：「網上說的那個小伊就是你女朋友嗎？」

居塵：「小伊？」

林逾靜：「嗯，我看過她的採訪，說原來叫伊萬卡，不幸跟某個更出名的美女重名，現在她想改一個名字，以後就叫小伊。」

居塵：「哦，我不太關注她的新聞，都是八卦，無聊。」

林逾靜：「就是，教授有多少大事兒要處理，哪有功夫看八卦呢！」

居塵老臉一紅：「她中文名叫什麼，你知道嗎？我居然不知道。」

林逾靜大樂：「天啊！居然不知道女朋友的名字！當然是姓伊啊，還特別好聽，伊漣，跟漣漪正好倒過來，難道你們交往的時候她都不說這個？」

居塵：「她……不是普通女孩兒，有時候說話比我還怪。」

林逾靜又樂了：「你也知道自己說話奇怪啊，剛剛一開口，什麼悶悶不樂、鬱鬱寡歡，嚇死我了！」

瞎聊了半天，終於談到正題，居塵說：「以後煙廠的工作，可能需要用手機來搶單，不會用智能手機的老職工……唉，我真的沒辦法了。」

林逾靜也是醉了：「這也行？」

居塵一攤手：「對啊，我對工人都不了解，沒有大數據，怎麼裁員都不完美，只能這麼幹了，內部搶單，計件工資，生產線會盡量圍繞這個目標來改造，反正設備也老化了，要不然怎麼會被上級部門賣掉呢？」

看來林逾靜真的是對PCC一點兒也不關心，要不然應該對這個改造不意外。居塵就是想用彈性工作制來改造工廠。以後工作愛來不來，活兒愛干不幹，反正都是計件工資，大部分的職工都會被轉成臨時工、短工，多干多得，少干少得，快乾快得，慢干慢得，不幹不得。

學不會搶單的，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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