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車禍

宋渺渺臉上的笑容還沒落下，眼前這一切，就像一場電影。這種場景，大多也只有在電影里才會出現呀，哪有那麼巧，明明都沒有車，他過來，就剛好來了一輛剎不住車的車子？

她搖頭，閉眼，「不可能，不可能，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她用力吞了口口水，緩慢的往前走了一步，前面沒有遮擋，她能很清晰的看到躺在地上的人，緊接著，好幾個目擊者都跑過去，看人的情況，原本安靜的街道，漸漸的熱鬧起來。

宋渺渺腿軟，她不敢相信，一點兒也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她一步步走近，看到了地上的一灘血。她再次用力的吞了口口水，努力扯了一下嘴角，小聲的說：「不會有事，不會的，這一定不是顧瓚，不是的。」

她就這樣小聲念叨著，然後擠進了人群里，看清楚了那張臉，帶著血的臉，她不受控制驚叫了一聲。

在場的人都給她嚇了一跳，站在宋渺渺身邊的大姐，小心翼翼的問：「你認識？」

宋渺渺的視線開始模糊，她迅速的過去，跪在地上，伸出手，卻不敢碰，更不敢動，她的雙手發抖，目光將他全身掃視了一遍，然後一把扯住身側人的衣服，說：「救命，救命，求求你們救救他！請幫我打救護電話，求求你們了！」

她說著，又自己掏出手機，可她的手實在是太抖了，簡單的三個數字，她都按不到。旁邊已經有好心人給打了救護電話，剛才那位大姐，走到她身邊，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說：「姑娘，你放心我們已經給你打了電話，救護車馬上就來了，你不要擔心。」

宋渺渺訥訥的，用力的點頭，然後不停的說謝謝。

救護車來之前，她就一直跪在顧瓚的身邊，連他的手指都不敢碰一下，她害怕呀，她害怕自己一動，他就沒了，她害怕呀，她害怕自己碰上的那雙手，冰冷冰冷，冷到刺骨，連骨頭都疼的那種冷。

宋渺渺一直沒哭，她一雙眼睛，牢牢的盯著顧瓚的臉，她要看清楚他的臉，她要看清楚他臉上每一個表情。

很快，救護車到，她跟著去，到了急症室，顧瓚被拉進去搶救，宋渺渺則被攔在外面。

她腳軟，她渾身都軟，保安只稍稍碰了她一下，她就直接癱在了地上，鬧的保安都嚇了一跳，拉了她好幾下，她都起不來。最後，她扯住了保安的手，沉著聲音，說：「不要管我，我坐一會就好，坐一會就好。」

她搖搖手，「不要管我。」

不停的，反覆的重複著這句話。

那保安沒再強行拉她，但也好心的蹲在她的身邊，跟她說話，進行安慰和疏導。

宋渺渺沒說話，只緊緊抿著唇，腦子裡保留著顧瓚那緊閉雙眼，倒在血泊中的樣子。

「小姑娘，你要不要給家裡人打個電話？一會你男朋友要是需要做手術什麼的，是要親屬簽字的，你趕緊給家裡打電話，一會可別耽誤了時間。」

「好，好，我打，我這就打。」她點點頭，自己爬了起來，拿著手機，轉身往外走。

她低頭看著手機，翻著通訊錄，正要給顧青岩打電話，她的手指快要摁上那個號碼的時候，她停下了，猶豫了。她的手指曲起又伸直，就在她咬牙，準備摁下這個電話的時候，傅競舟的電話打了進來。

與此同時，顧青岩也打了，但是回應他的是機械的女聲，而傅競舟卻打通了。

她接起電話，聲音都在抖，一顆心已經到了嗓子眼。

傅競舟像是能看到她似得，問：「你怎麼了？」

「我……」宋渺渺想說自己沒事，可聽到他的聲音，鬼使神差一樣，說：「顧瓚出車禍了。」

「你在哪家醫院？」

她回答。

「你等著，我馬上就來。」

就在宋渺渺準備掛斷電話的時候，傅競舟說：「不用掛，就這樣打著。」

陳鈺凡下來的時候，就看到宋渺渺拿著手機在急救室門口，來來回回的渡步，臉色很難看。他下來是來看個傷患，應該是有點嚴重，急症室打電話上來。

他從她身邊走過，她好像沒有看見，沒有絲毫停留，繼續她的渡步，來來回回，沒有章法，慌亂的很。

他想了想，還是給她打了個招呼，伸手拍了她一下，說：「你怎麼在這兒？」

宋渺渺轉頭，一見著他，先是一愣，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立刻拽住了他的手，笑說：「在這裡看到你真是太好了！我……我朋友在裡面，他們不讓我進去，你幫我去看看，你讓醫生們一定要想辦法把他救活，他不能有事，絕對不能有事，他要是有事，我真的不用活了。」

許是醫生當久了，遇上什麼樣的情況，他都能鎮定面對。他微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放心，醫生們都會儘力，你先不要著急，裡面的人會加油，你自己也要加油。」

「好，好，我會的。」她點點頭，雙手緊緊握著他的手，由著握著太緊，他手上的皮膚都泛紅了。

陳鈺凡又寬慰了兩句，就強行扯開她的手，進了急救室。

宋渺渺還沒徹底反應過來，人就被狠狠拽了一下，撞進一個胸膛。對方顯然，扛不住她的撞，不由往後退了一步，但還是牢牢站穩。

「發生什麼事了？」

傅競舟來了。

聽到她的聲音，她突然就鎮定下來，像是吃到了一顆定心丸。

她轉身，看到傅競舟一貫清冷的臉，有那麼一瞬，很想衝進他的懷裡，她生生忍住，說：「顧瓚出車禍了，很嚴重，全身都是血，醫生在裡面急救。」

她斷斷續續的說。

「報警了嗎？」

她搖頭，她根本就忘了，一切來的太突然，她根本就沒有料到。她從來也不會想到，那樣的一幕，能發生在她的身上。

可她又覺得自己沒用，在她的身上還有什麼是不能發生的？在她身上發生的事兒，還少嗎？

她苦笑，搖了搖頭，說：「是我沒處理好，我的錯。」

「意外，跟你沒關係。」傅競舟倒是很鎮定，將她攬進懷裡，輕輕的拍了拍背，進行安撫。

但這種事兒，無法安撫。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急症室的醫生出來，叫了顧瓚的名字，宋渺渺立刻過去，醫生簡單的給她講了一下情況，然後要她去交費挂號，各種各樣的瑣事兒，人還要去做CT，看一下他腦內是否有出血的情況，人現在是昏迷的，其他位置都進行檢查了，最後認為是腦部出了問題。

等生命體征穩定之後，就要拉去CT室。

醫生算是下了病危通知。

當醫生跟她說這一切的時候，宋渺渺反倒是鎮定了下來，她說：「醫生，你一定要救救他。」

「我們會，你放心。」醫生簡單說完，就又進去了。

宋渺渺緊握著手機，她靜默了一分鐘，然後給顧青岩打了電話，將顧瓚的事兒簡答的給他說了，並把醫院的位置告訴了他。

顧瓚在電話那頭沒出聲，沉默片刻，就掛斷了電話。

那一瞬，宋渺渺覺得，死神來了。

她坐在了休息椅上，她沒來由的，突然有點累，心累身累。

傅競舟一直默不作聲的在她的身邊。

顧青岩來的很快，他來的時候，顧瓚正好從搶救室里拉出來，準備去做CT。

他只看了宋渺渺一眼，順帶瞥了傅競舟一眼，然後同醫生交流，跟著醫生去了CT室那邊。拍完CT，醫生看過之後，確證是顱內出血，要動手術。

並且立刻要動手術，身上的傷也不輕。

進了搶救室之後，幾次都生命垂危，是被醫生給搶救回來的。

手術自然也是有風險的，醫生把所有的情況儘快的給顧青岩說了一遍，並叫他簽字。

等顧瓚被推進手術室，一切慌亂才安定下來。給顧瓚做手術的是陳鈺凡。

顧青岩走到宋渺渺面前，說：「你跟我出來。」

宋渺渺沒說別的，跟著出去。

兩人走到沒人的露台，宋渺渺關上了門，顧青岩剛轉身，她便說：「你打死我吧。」

她是抬著頭，看著他的眼睛說的，很認真，很堅定，看起來特別不怕死的樣子。

顧青岩原本要揚起的手，這會，竟怎麼也揚不起來了。

他笑，憤怒的笑，一邊笑一邊點頭，「嗯，你以為我不敢？」

「你敢，你當然敢，你那麼疼愛自己的弟弟，現在顧瓚變成這樣，你一定恨我。我是罪魁禍首，我不解釋，也不狡辯，你打死我吧。」

顧青岩抽出一根煙，點上，猛地吸了一口氣，看到顧瓚這樣，他確實心疼。這樣好的一個弟弟，從未做過壞事，卻遇到這樣的災禍，老天不長眼啊！

顧青岩不說話，轉身，不停抽煙，一根兩根，一直到一包煙，快要抽完。宋渺渺過去阻住，他才被迫停手。

他瞪視了她一眼，猛地掙開。

「你的身體也沒恢復，少抽點吧。」

「不必在我面前假惺惺的。」

「醫生說了，顧瓚在裡面加油，家屬要在外面加油，兩邊都不能倒下。」

她一字一句，說的冷靜，沉默片刻，她又道：「我要跟傅競舟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