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潛入進行中
臨近黃昏，太陽收斂起刺眼的光芒，一名名工作人員帶著下班后的輕鬆笑容離開了火車，有的人拖著飢腸轆轆的身子趕回家中享受豐盛的晚餐；有的人迫不及待的去接放學后留校等待的孩子，而有的人則是三五結隊前往聚會地點消磨晚上的時光，當晚霞消退之際，天地間猶如變成了一塊銀灰色的幕布，鎮子上的各家各戶亮起了一簇簇白亮的燈光。
與街道上的熱鬧相比，位於小鎮邊緣的火車站則是顯得很非常安靜，只聽見周圍樹林間蟲兒鳥兒的鳴叫和幾名值夜班的工作人員的談笑聲，他們正在進行今天的最後檢查。最終，火車站內的一扇扇鐵門在他們手中緊緊關閉了起來，而這一切，都落在不遠處的山頭上、叢林間一雙黑色的瞳孔里。
「以前的這個時候，我應該是呆在出租屋裡煮麵條吃吧。」鄭文樓注視著遠處的小鎮，略顯恐怖猙獰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自嘲的笑容，隨後便不再關注。
現在屬於人類繁華熱鬧的生活，一切都將與他無關。
「再等幾個小時，就是我行動的時候，不過在此之前，我得先摸一下地形。」
鄭文樓緊了緊小彤身上的襁褓，喃喃一聲后他便踏入身後的灌木叢里，隨後順著崎嶇的山坡走下去。
他呆在這裡好幾個小時了，除了時不時逗一下小彤外，就是一直觀察著整個火車站與周邊叢林山坡的地形，一是確定潛入與逃跑的路線，二是推測火車站內有可能出現售賣零食和飲品的地方，他不想在火車站裡盲目尋找，那樣只會浪費時間和增加值班人員發現的危險。
而他現在，就是要親自去嘗試摸清外圍的地形，簡單來說，就是在潛入和逃跑的路線上走上一遍，因為不管怎麼觀察、怎麼計劃，都只是紙上談兵，他必須要在凌晨到來的時候實踐一下。
他可不想重蹈覆轍，使得自己和小彤再次陷入險境，因為在上一次潛入火車站的時候，他不小心被值班人員發現，並且還差一點就被逮住。
其中的原因，就是在逃離火車站準備進入旁邊樹林的時候，他竟然被幾條堅硬並且帶著棱刺的鐵絲絆倒了。
鄭文樓還清楚的記得，當時兩名提著棍子的值班人員正在身後飛快的追過來，距離不過五米，那兇橫的叫吼與憤怒的容貌讓得他心有餘悸，還好有驚無險，他快速反應過來並且掙脫逃離了。
誰能想到在火車站外圍靠近樹林的地方竟然會有幾根鐵絲攔在那裡？
鐵絲網、鐵欄杆、圍牆建築這些等等他能從高處留意到，但幾根細小的鐵絲，他怎麼能發現得了！
鄭文樓一邊走著，一邊回憶著當時的情況，臉上露出無奈的神情，既然想阻擋陌生人進入火車站的範圍，那就該用鐵絲網或者是鐵欄杆嘛，幹嘛這麼吝嗇的用幾根鐵絲？這是糊弄誰呢？搞得他在黑燈瞎火的時候一頭撞了上去。
其實鄭文樓也清楚，這根本就不怪工作人員，從軌道方向過來的人很輕鬆就能進入火車站，但這也只是局限於火車站後面的候車區平台上，只要建築大門一關，任憑外來人怎麼蹦躂都無關緊要，最多被值班人員發現后驅逐而已。
而絆住他的鐵絲，只是工作人員隨手綁上去的，為的就是提醒下車和候車的乘客不要進入旁邊的樹林而已，這下倒好，差點要了他老命。
………
………
鄭文樓搖了搖頭，收斂心神後繼續前進，很快他就找了處隱蔽的地方蹲下來。
近處觀察，能讓他更好的實施自己的計劃。
「人也不是鐵打的，應該是吃飯去了。」
鄭文樓觀察著火車站內能看到的情況，在沒有發現值班人員的身影后，他便小心翼翼的在火車站周圍摸了一圈。
「還好過來看一下，不然一頭撞上去就麻煩了。」
鄭文樓弓著身子把幾根鐵絲拌開，臉上出現一抹果然如此的神情。
幾根萬惡的鐵絲正位於他進入和離開的路線上，一樣是用來阻止旅客進入旁邊樹林的東西，並且他還發現好幾處會讓他陷入險境的地方，比如在平台不遠處，竟然有一大片剛剛鋪設的水泥！
或許是路面翻新，或者是準備建造什麼東西，但這對於他來說已經無關緊要了，只要知道就好，不然等他離開的時候，一腳踩進這泥濘的水泥可就遭殃了，如果後面有追兵的話，那情況更加不堪設想。
隨後，鄭文樓繼續悄悄在火車站周圍觀察計劃著，順便在一處圍牆的陰影下墊上十幾塊廢棄的火磚，好讓他在潛入的時候攀爬上去。
此時的鄭文樓腦子高速的旋轉著，盡量把方方面面考慮到，如果沒被值班人員發現還好，要是被發現了，他必須以最快的速度離開，到時候原路返回已經是不可能了，光明正大的衝刺才是最佳的手段，必要的時候，可以給值班人員來上幾拳，憑他現在的力量，不說一拳打死人，打得對方頭暈目眩還是能做到的，但這只是下策，他可不想把事情鬧大，能不被發現最好。
接著繼續溜達幾圈，在確定幾條安全的離開路線后，鄭文樓又回到了之前的山坡上。
其實他可以在火車站旁邊找一處地方等候，但是那樣的話，視野就會觀察不到火車站內的情景，要是剛剛進入的時候就和值班人員打個正面，那他可就傻眼了。
小心謹慎，盡量觀察值班人員的一舉一動，即便浪費時間也要確保自己的安全，這是這段時間以來他深刻體會到的保命手段。
「小彤，一會不要出聲，不然爸爸可就要跑路了。」
看著小彤昏昏欲睡的臉蛋，鄭文樓的臉上難得出現了一絲笑意，隨後伸手逗著小彤。
「呼呼呼。」
襁褓的小彤睜開迷糊的眼睛看了巴巴一眼，隨後皺著可愛的小鼻子撇過頭去，嘴裡發出呼呼的聲音，甚至還吐出幾個唾沫泡泡，似乎很討厭巴巴打擾自己睡覺，令得鄭文樓笑得更歡了。
每天的行走，讓小彤已經習慣在顛簸中睡覺，這也是他潛入行動的關鍵，不然小彤哭鬧起來，可就會暴露行蹤了。
現在他盡量逗著小彤，就是為了一會他進入火車站的時候，小彤在睡覺。
他一刻都不會讓小彤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這荒郊野嶺的地方，誰知道會不會有蛇蟲野獸？
隨著天色漸暗，連綿起伏的群山邊際慢慢爬起了一輪玉盤似的圓月，而小鎮上也從開始的熱鬧慢慢陷入了寧靜。
「開始了。」
快凌晨的時候，鄭文樓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小彤，隨後目光投向夜幕籠罩下的火車站，眼睛里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身披寬大拼接而成的黑色披風，身前背著小彤，身後背後包裹，一切都已準備就緒。
………
………
「嘭。」
越過軌道，隨著不大的落地聲響起，鄭文樓立即靠在牆邊，目光警惕的觀察著周圍的景象，在確認附近沒人後，他不禁鬆了口氣，隨後朝著預先計劃好的方向摸去。
鄭文樓盯著前方還有時刻留意著地面，他可不想突然踩到什麼奇怪的東西從而發出聲音引起值班人員的注意。
十幾分鐘后，鄭文樓來到位於火車站主建築東邊的牆角下，遠處幾十米外是亮著燈光的值班室，能依稀看到裡面的人影，鄭文樓隱藏一會，覺得安全后便在黑暗中小心翼翼的來到一處拐彎的地方。
這裡有著一排由下至上的水管和空調機，此時在零星月光的照耀下，能看到上面每層樓的窗戶，其中有關閉著的也有打開的，但鄭文樓也只是打量幾眼便不再理會。
他可不想當蜘蛛俠爬上去，即便每根水管看上去很結實，他也不想干這麼危險的事情，要是不小心摔下來可就麻煩大了，更何況他還背著小彤。
「應該是這裡了。」
鄭文樓來到處於一樓的一扇窗戶前，上面有著防盜窗，但裡面的窗戶沒關閉，能依稀聞到奇怪的氣味。
火車站衛生間，就是他此次計劃進入的方案，而且以前也是一樣，每次都能讓他順利進入，因為他發現很少有衛生間的窗戶是關閉的，即便關閉，他也能靠著蠻力拉開，窗戶鎖崩壞的聲音並不能引起遠處值班人員的注意，而且不管在哪個火車站，偷懶的值班人員似乎並不喜歡到這片充斥著異味的地方來，剛好便宜了鄭文樓。
至於裡面是男廁還是女廁，這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了。
裝有防盜網的窗戶根本難不倒鄭文樓，他很輕鬆就把上面的不鏽鋼管拌開一個容自己進入的洞口。
這也得感謝現在科技越來越發達，鋼鐵冶金技術的使用越來越廣泛，不然像以前用實心鐵鋼筋製作而成的防盜網，可就讓他感到棘手了。
推開窗戶，但鄭文樓並不急著進去，而是回到牆邊觀察著值班人員的行蹤，等確定對方沒有聽見后，他便回到窗戶前，翻身鑽了進去。
一個安靜的衛生間，鄭文樓隨便觀察一下，等他把目光落在衛生間大門處的時候，瞳孔頓時一縮，急忙走了過去。
「該死的。」
鄭文樓推了一下衛生間大門，發現沒推動，不禁低罵了一聲。
這個火車站的衛生間，竟然把大門鎖起來了！
大門是在外面鎖上的，這也是防止小偷從這裡進來，而他想要打開，就必須破門而出！
破門嗎？
不，這行不通，雖然兩扇大門是木質結構，他使勁力氣說不定能撞爛，但是巨大的聲音肯定會引起值班人員的注意。
「以前去的火車站都沒關，這個怎麼關了，難道是前幾次光顧，火車站開始嚴戒起來了？這下麻煩了。」
鄭文樓心中升起一個不好的念頭，眉頭深深皺了起來，雖然只是猜測，但這個可能性非常的大，連續5個火車站窗戶被破壞，裡面售賣的奶製品失竊，並且還在火車站內的監控攝像頭中留下身影，如果這樣還不能引起警方的注意，這個可就把別人當成傻子了。
想到火車站開始嚴戒，鄭文樓快速的離開衛生間，他從來不會讓自己身處於危險的地方。
很快，他便在火車站內找了處較為安全的地方，隨後躲在陰影下，皺著眉頭考慮著接下來的方案。
離開肯定不行的，他需要奶製品供小彤生存下去。
不是他不想進入小鎮里尋找小賣部，但那樣的話，很有可能會讓他暴露行蹤，而且在這處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也不知道該從哪裡找起。
他不是電影裡面能飛檐走壁的神偷，沒有那種輕而易舉就能把鎖頭撬開的手段，只有用蠻力破門，不過這樣做，結局只有一個，那就是會驚動熟睡的店主和周圍的街坊鄰居。
風險太大，有點得不償失。
………
………
「除了衛生間，其他地方進不去啊！」
鄭文樓蹲在地上，眼睛打量著周圍的地形，火車站不同於別的建築，除了前後的大門，封閉式的牆體也就幾個能供他進入的窗口，既然連衛生間這樣無關緊要的地方都被鎖起來了，想必其它的也是一樣。
慢慢的，找不到辦法的鄭文樓情緒也慢慢變得焦急起來，如果有煙的話，他很可能就會點上一支來緩解一下，當然前提是他的手指能夾住煙的話。
想抽煙的樹人？怎麼看怎麼奇怪。
「看來也只能這樣了。」
看著小彤熟睡的臉蛋，鄭文樓站了起來，隨後深吸一口氣，眼眸中閃過一道寒光，隨即朝著之前來的方向摸過去。
踏上火車站後面平台上的時候，鄭文樓整個人顯得非常謹慎和戒備，因為他知道，自己已經處於攝像頭的監控下了。
與普通的火車站一樣，建筑後面是一扇扇由伸縮不鏽鋼門擋住的玻璃門，平時旅客們都是從這裡進出，而玻璃門裡面就是寬敞的、有著一排排座椅的候車廳了。
此時昏暗的候車廳里顯得非常安靜，只有電子計時鐘上亮著的紅色燈光在顯示著此刻的時辰。
「關起來的。」
「關起來的。」
「都是關起來的嗎？」
鄭文樓絲毫不在意攝像頭，而是順著一扇扇門走過去以及時刻保持著對周圍的戒備，只要出現值班人員身形，他立即就逃。
既然偷偷潛入不了，那他只能暴力破門進入到候車廳里了，不過眼前的一扇扇門照樣被鎖死了，不禁讓得他有些惱怒，連最後一絲希望也被打消了。
門被鎖死了，這是肯定的事情，可他的目標不是伸縮不鏽鋼門，而是不鏽鋼門后的玻璃門，準確來說是工作人員疏忽大意，沒有被鎖頭鎖住的玻璃門。
只要他靠著蠻力拌開不鏽鋼門，然後推開玻璃門就能進去了，這也是最輕鬆、最直接、最暴力，但是會暴露身形的法子，不到迫不得已，他是不會用這種辦法的。
可看現在，玻璃門都被鎖頭鎖住，那也只剩下暴力破門這一方法了。
打爆玻璃門進去，聲音太大，必須儘快拿東西就跑。
鄭文樓在心中做出了決定，目光隨即快速尋找目標，雖然候車廳裡面沒有燈光，但在天窗照射下來的月光幫助下，他找到了售賣零食飲品的地方！
雖然那裡一樣有大門鎖住，但是旁邊的玻璃窗經不住他的一拳。
既然決定打爆一扇，進入后再打爆一扇也無關緊要了。
………
………
「嘭。」
鄭文樓直接把其中一扇伸縮不鏽鋼門拉開，巨大的力氣使得整扇不鏽鋼門發生了變形，等到拌開足夠自己進入的時候，一拳就朝著玻璃門打去。
「嘭！」
更大的聲音響起，在這漆黑的夜裡顯得異常的刺耳，就連懷中的小彤也被驚醒了過來，不過這一切都在鄭文樓的計劃當中，唯一的意外，就是候車廳里竟然有值班人員！
似乎對方在角落的椅子上睡覺，令得他之前沒有發現到，不過現在，不僅小彤被驚醒，巨大的響動也已經把對方驚醒了。
「誰！」
一聲怒吼響起，應該是個男性，但鄭文樓沒有把對方放在眼裡，而是朝著預定好的地方衝出，同時嘴裡怒吼道。
「搶劫！不想死的話，就別過來！」
嘶啞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殺意，鄭文樓企圖用這樣的辦法嚇唬住對方，至於被驚醒的小彤，他現在沒有時間去理會。
當務之急，他必須儘快拿東西走人。
很顯然，處於角落中的男子楞了一下，而在這時鄭文樓已經衝到窗戶前。
擺臂，揮拳，鄭文樓根本不去看後面的傢伙，拳頭直接向玻璃窗揮去！
「嘭！」
「哇哇哇！」
巨大的力道直接把玻璃窗打爆，鄭文樓一支手護住小彤身體，抵擋飛灑過來的玻璃屑，而另一隻手則是穿過破爛的玻璃洞，隨後猛的一拉，直接把玻璃窗拉開。
暴力，迅猛，整個玻璃窗幾乎被掀了下來，那刺耳的聲音回蕩在候車廳里，使得不遠處剛剛爬起來的男子頓時打了個機靈，如此突發的暴力一幕似乎讓得他有些傻眼，等他回過神來時，鄭文樓已經鑽進了小賣部里。
「停下！」男子當即就怒了，拔腿沖了過去，不過鄭文樓哪裡會理會他的聲音，直接在小賣部里搜刮起來。
「哈哈，果然有東西，小彤別哭，爸爸給你找吃的。」
鄭文樓打開冰箱，迅速的把一瓶瓶奶製品裝進包裹里，他已經注意到了，不僅冰箱裡面有，旁邊的貨架上還擺放著一排排鮮奶，這趟簡直是大豐收啊！至於那個突然出現的傢伙，根本就不被他放在心上，如果對方想阻止他，大不了一會撂倒就是了。
以他現在的身體素質和力量，幾個壯漢衝上來他也有把握解決掉。
果然，在鄭文樓搜刮的時候，男子似乎是怕了，並沒有出現，也省得他費一些手腳，不過在他背著大包奶製品鑽出窗戶準備離開的時候，接下來的情況不禁讓得他傻眼了。
男子的身影出現右側，並且戒備的靠在窗戶旁的牆壁上，似乎等候已久般，在鄭文樓出現的時候，他當即怒吼道。
「不要動！不然我開槍了！」
「該死，怎麼會有槍？」
「火車站的保安能帶槍的？」
看著黝黑的洞口，鄭文樓臉上露出驚愕的神情，不過等他目光注意到對方身上的制服時，頓時瞳孔一縮，感覺到一股涼氣直接從腳底串上了腦門。
這TM的是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