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容恣截肢
「阿森哥,我沒力氣。算了吧。」那個叫阮阮的女人,細若遊絲地說。
「不行,阮阮!你不能放棄!不能放棄!」達西森大喊,單手抓著天梯橫杠,也不再往上爬,騰出一手想抓緊在他背上往下滑的阮阮。
「阿森哥,對不起。」
那個叫阮阮的女人,就像完全脫力了一樣,徹底鬆開了達西森,從空中摔了下去。
「阮阮!」達西森一聲痛呼。
而後毫不猶豫地,鬆開攀抓的橫杠,跳了下去。
「大哥!」達西童惋惜又震驚地喊了一句,達西森與阮阮兩人帶起一陣風,就這樣急速地摔了下去。
直升機上看到達西森和阮阮掉了下去,許行微蹙了下眉,視頻中看到他們跌落在那片廢墟之中,很快被煙塵淹沒。
「棟2,棟2,你們馬上找找,看看村裡還有沒有倖存者。」許行操作著電腦,聯繫起另一架飛機。
儘管,不一定能救回達西森和那個叫阮阮的女人,至少也得找人去看看。
畢竟那是容哥親爺親奶!
這一邊,唐晚輕身上栓著繩索,瞠大眼睛,找著容恣。
容恣並沒有失去意識,只是兩膝以下的劇痛,讓他很難提氣,躍上那天梯。
唐晚輕綁著繩索下來,終於在一片煙塵中找到容恣。費勁兒地朝容恣伸著手。
「容恣!把手給我!快給我!」唐晚輕沖著容恣喊。
大概是她手腕上的傷口,一直在流血,那群紅艷艷的螞蟻,聞著味兒,又往這麼聚集。
如果容恣不在短時間之內,抓住唐晚輕,那麼他的下場就只能是一個,被那些螞蟻分食掉!
「容恣!把手給我!」唐晚輕大聲喊。
容恣蹙了蹙眉,兩手撐地,借力從廢墟上躍起。
他的雙腿雖然不給力,可兩手的力道還在,就在唐晚輕向他伸出手的功夫,他用手借力,在空中一個倒翻,一下子就扣住了唐晚輕的腰身。
唐晚輕喜得緊緊回抱住容恣:「你,你,你終於上來了!終於,上來了!」
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樣,一滴滴灑在容恣的頸子里。
容恣兩手攬緊了唐晚輕,壓抑著疼痛,輕呼出口氣,嘶啞的嗓子,像砂紙磨耳一樣,低道:「我沒事。」
「容恣,我好擔心你。我好怕…….」
唐晚輕緊抱著容恣,哭得梨花帶雨。
說實話,這還是唐晚輕第一次在容恣面前流眼淚。
上一次,這小妮子流眼淚是哪一次?
是那天夜裡吧。
他勾勾嘴,用自己的臉,挨了挨她的,將她臉上的淚珠,像粘蒼蠅一樣粘掉。
「我沒事。」
「我沒事。」
「我沒事。」
連三句,我沒事。
唐晚輕才像聽進去了一樣,悶聲悶氣地嗯了一聲兒。
「我們回去吧。」唐晚輕吸了吸鼻子,精緻的五官,在一片粉塵中,略顯狼狽,又可愛。
「好。」
「許行,把繩索收上去。我們離開!」容恣沉聲命道。
耳麥那裡,傳來一聲溢出喜色的好。
不久,繩索開始慢慢放上來。
就在唐晚輕以為終於可以安全直上直升機的功夫,她發現,容恣的腳被一雙手給扣住了。
「他!他!他怎麼…….」唐晚輕驚怔得說不出完整的話。
剛剛達西森明明掉了下去,從半空中掉下去,不摔死,也得摔個半殘。
他怎麼會,還完好無損地站在那裡,並且肩上扛著那個叫阮阮的女人,單手攀抓著容恣的左腳。
嗯哼。
一聲悶哼兒,從容恣喉管逸出。
唐晚輕清清楚楚地看到容恣鼻樑額角滿是豆大的汗。
「不準走!要走,帶上阮阮!」達西森沙著嗓子道。
唐晚輕低頭看著他,他蒼白面色,透著不正常的紅色,嘴角留著抹腥紅。
應該是受了不小的內傷。
他單肩扛著那個叫阮阮的女人,目光瘋狂又帶著絲絕然央求地看向唐晚輕和容恣。
沙——沙——沙——
紅色的螞蟻瘋狂地向這邊靠近,很快形成密密麻麻的一片。
一直在直升機上觀察下面的許行,急得大叫:「容哥,你們還在愣什麼!快快快啊!」
其實那繩索一直有在收,不過看到達西森的時候,容恣又叫停了。
「把阮阮帶走!把她帶走!」達西森紅著眼眶子道。
容恣抿著嘴未說話,隻眼睛深深沉沉地看著他。
似乎在說,先頭你為了逃命可以犧牲我的女人,怎麼現在,你還讓我救你的女人?
憑什麼?
「一命換一命!帶她走!」達西森咬牙吼道。
本來達西森掉下去,就已經被螞蟻盯上了,這時他又在唐晚輕附近,那些螞蟻很快就覆住了達西森的兩腿。
按照這速度,只要片刻功夫,就會爬上他的肩。
他兩手舉起那個叫阮阮的女人,儘管那個女人,似乎已經沒有了氣息,如她的名字一樣,已經像失去了靈魂布條一般,軟塌塌的。
可他還是盡最大的力氣,將她舉了起來,遞到容恣跟前。
唐晚輕不知道說什麼,只是緊張又平靜地看著容恣。
容恣垂了下眸,鬆開唐晚輕,單手抓住那繩索,另一手拎住了那個叫阮阮的女人的腰身。
達西森,就在容恣接過那個女人的瞬間,滿意地笑了笑。
而後,往後一仰,徹底倒在了那片紅色的螞蟻之中。
唐晚輕的視線久久盯著達西森難以移開,因為,就在那片蟻群之中,她看到達西森的兩腿空蕩蕩的。
難道,就片刻的功夫,那些螞蟻把他的腿分食了嗎?
那容恣的腿呢?
她驚恐地不敢往下看,生怕看到的,會是同樣空蕩蕩的褲管。
是夜。
離達西村有兩百里一個小鎮,唐晚輕和容恣,以及從村裡解救回來的一幫人,都待在這個小鎮打尖休養。
離開的時候,唐晚輕聽到許行說,他最後扔了幾顆毒氣彈。
又點上了有青色火焰的燃彈,應該能把那些螞蟻燒個差不多。
只是可惜了,達西村上百年的家業。
這些都是后話。
主要是,容恣的身體情況。
唐晚輕的傷口,上了直升機之後,就極時止血處理了。
一來怕唐晚輕失血過多,二怕血腥味兒,引來那些螞蟻。
只是容恣的傷就沒有那麼好了,到了鎮上之後,山子和魏書,還有唐四叔,帶著容恣去了附近,最近的衛生室。
這種小鎮上,配備的,只有這種治小病的衛生室。
要看大病,還得去正規醫院。
「怎麼樣,他的傷怎麼樣?」唐晚輕牽著火火,問著剛從衛生室的小手術室出來的,山子和魏書。
山子和魏書互看了一眼兒,似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或者在想,怎麼措辭來得好。
兩人沉默了許行,山子才道:「容哥的傷,比較嚴重。不過,嫂子,你放心沒有什麼生命危險。傷勢暫時沒有什麼大礙。等會兒,許行安排的直升機一到,我們就回容家。那裡的設備齊全,容哥應該不會有什麼事。」
「真的嗎?」唐晚輕疑惑地看著山子,不怎麼相信地問。
「當然是真的。嫂子,你放心吧。容哥不會有事的。」魏書也道。
他們越是篤定的語氣,越讓唐晚輕覺得,容恣的病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那我進去看看容恣。」唐晚輕牽著火火,繞過山子和魏書,就打算往裡沖。
「嫂子!等等。你還先別進去了。剛剛人容哥掛了水,現在這會兒,應該是睡了。你進去也不能跟他說什麼啊。是不是?」山子立即阻道。
「是呀,嫂子,你還是別進去了。回頭等容哥醒了,你們再聊也不遲。」魏書跟著說。
唐晚輕一臉懷疑地盯著他們,只道:「我就遠遠地看他一眼兒,也沒打算跟他說話。」
「嫂子…….」山子有些為難。
剛剛他和魏書在小手術室的功夫,兩人查看了容恣被咬的雙腿。
那雙膝以下的部位,簡直慘不忍睹,如果要保命,只能截肢。
而容哥的意思,是截腳,但不能讓嫂子看到。
「山子,魏書,我跟他孩子都生了,那以後是要生活一輩子的人。你們以為,以後這樣的事情,能瞞得過我嗎?說實話吧,無論什麼樣的結果,我都能接受。除非他死。」唐晚輕眉目平靜,語調溫溫淡淡地說。
魏書舔了下嘴唇,有些猶豫地看向山子。
山子別過視線,不看唐晚輕和魏書。
魏書懊惱地抓了抓頭皮,嘆了口氣:「嫂子,容哥不會有生命危險,死是不會死。可是,容哥兩膝以下的小腿,傷得太厲害了。得截肢。」
「截肢?」唐晚輕低聲重複道。
山子點點頭。
這事兒,提前讓唐晚輕知道也好,至少有個思想準備。
「嫂子,現在假體很發達,截肢之後,只要恢復好,裝上假體,容哥還是能站起來,只是說活動沒有以前那麼方便罷了。」山子見唐晚輕的臉色不好,忙補充道。
「是他,是他不要你們說的?」唐晚輕輕聲問。
山子和魏書同時傾頭。
「那你們就當沒有告訴我,我就當不知道。」唐晚輕忽然道。
「嫂子,你…….你別太擔心,容哥會好起來的。」魏書想說點什麼,卻發現自己怎麼說,也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