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新一輪變異
容宅。
許行安排直升機,將容家一干人和唐門一干人,都弄回了盤龍山容宅。
達西村倖存下來的人,由當地政府安排。
至於達西童許行和山子等人的意思是,直接將他留在這村鎮附近算了。
可這老頭知道達西村的大本營已經沒了,自己沒了落腳處,死活賴著許行山子等人,就是不肯留下。
最後容家老爺子容大海心軟,就鬆口答應了。
也就只把達西童一人,帶去了盤龍山容宅。
唐門老爺子唐雲天那邊,介於唐老四唐長青的面子,所以,也給捎上了。
到了盤龍山容宅,容老爺子容大海,讓容管家,給幾個老輩都安排了住處。
容厲經此一事之後,回到青龍院兒,見著容羽,安靜了很多。
似乎懂事了不少,也沒聽到說什麼,他又鬧出了什麼。
唐晚輕帶著火火,在白虎院兒住著。
容恣的情況特殊,在朱雀院兒待著,山子歡子魏書,還有唐老四唐長青,在容宅安定之後的第二天,就開始討論手術方案。
容老爺子容大海大抵知道了容恣的情況,一整天唉聲嘆氣的。
只有唐晚輕眉目平靜,面上不見一絲憂色,就像完全不關心容恣似的。
她安安心心地帶著孩子,安安心心地養著胎,內心卻仔仔細細地留意著容恣的情況。
只不說罷。
朱雀院西廂,容恣躺在西廂裡間。
裡間的架子床,已經被人搬了出去發,為了方便容恣養傷,在這裡擱置了一張簡單的單人床。
「容哥,昨天歡子連夜進行了血液比對,結果今天一早出來了。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山子手裡拿著一份紙質的手寫報告,眉宇說不清沉重地看著容恣。
大概是受了傷,容恣的面色不是很好看,蒼白,可精神很好。
「說。」容恣簡道。
山子垂了垂眉,似乎在醞釀什麼,才道:「好消息是,容哥,你的兩膝以下的小腿,雖然被螞蟻咬了,可並沒有感染其他併發症。壞消息就是,HB235在你體內,開始新一輪的異變了。」
「容哥,我現在可以肯定,你之前身手越來越好,很可能就是HB235在你體內異變,激發了你的運動機能。可這新一輪的異變,我們完全無法掌控。」
「唐四叔的意思是,現在不宜給你安排手術。」
山子說到這裡,心裡似乎藏著一個什麼駭人聽聞的想法似的,但卻不打算說出來。
神情為難,但又滿是猶豫。
「嗯。」容恣應了一聲兒。
這不冷不熱的反應,讓山子無法將話題繼續下去。
「容哥,我和魏書這邊兒,聽你的。」山子道。
「唐晚輕呢?她怎麼樣?」
山子嘆了口氣:「嫂子的情況,目前看來都很正常。血液比對情況,估計過幾天才出來。」
「她沒事就行。」容恣道。
「那手術的事,容哥,你的想法是…….」山子拖長尾音問。
徵求著容恣的意見。
說實話,給容恣截肢提議,是他和魏書查看完傷口之後,做出的決定。
無論是從臨床醫學的角度,還是從中西的案例來講,截肢是最好的,也是最為安全的治療手段。
只是容恣這樣驕傲的人,能接受這樣一個結果嗎?
「還有,容哥,這件事情,嫂子她也知道了。那個,昨天我們…….」
「嗯。」容恣出聲,打斷了山子的解釋。
山子覺得奇怪,容恣怎麼會反應這麼平淡,老實說,他已經做好了,被容恣教訓一頓的結果。
「容哥,你沒生氣?」傻了吧嘰的,山子脫口而出道。
「生氣?為什麼?」容恣淡問。
「這事兒,你不是說,不要告訴嫂子。嫂子知道了,你不應該,那啥,說說我和魏書唄。」
容恣眉尖輕抬,目光沉著而深邃:「她知道了,又怎樣?」
「知道了,她會離開我嗎?」容恣反問。
「不會。」下意識地,山子就說出了這句話。
他們是早看出來了,容恣和唐晚輕之間的那種感情,有著一種絕對的強悍在裡面。
是的,今天容恣就算是截肢,就算是失去兩條腿,兩條胳膊,哪怕是半個身子,唐晚輕也不會離開他。
而容恣也是如此。先前唐晚輕蒼老如嫗那一陣兒,也沒見容恣嫌棄過。
這種不離不棄,無聲又默契。
只是不言。
縱然,容恣會和唐晚輕一樣兒,有著抵觸的小情緒,但很快,又被兩人之間,這種強烈的感情,所粘合。
誰也不會丟下誰。誰也不會捨棄誰。
生死相許?
不對,更甚一層,死生不離。
「那我為什麼要怪你?」容恣歪唇下了一下,淡淡的弧度,讓人折服到無言以對。
山子怔了怔,隨後才舔了舔嘴,反應過來:「那容哥,你是打算截肢,還是按唐四叔說的,再觀察觀察。」
容恣磕上眼,他總感覺渾身有一股用不完的力道,在身體裡面膨脹、發酵,似乎要引爆整個身體似的,有點不受他的控制。
「容哥,你不會睡了吧?」山子見容恣閉眼,久久不語,自言自語地來了一句。
容恣未吭聲。
山子以為容恣可能真睡了,便拿了手寫的紙質報告,帶上門悄悄地走了出去。
——
這邊兒,魏書在白虎院兒東廂給唐晚輕把脈。
火火扒在唐晚輕旁邊,戴著手套的小手兒,安安靜地擱在一邊兒,守著唐晚輕。
「魏書,怎麼樣?」唐晚輕問。
「嫂子,你的脈象很好。只是這胎脈挺強健的,將來生出來的孩子,應該挺健壯的。」魏書笑著道。
唐晚輕知道魏書沒說實話,跟著微微一笑,明凈精緻的五官,像一朵牡丹一樣盛開,眩迷人眼兒。
魏書不好意思地移開視線:
「我沒問我的情況,容恣怎麼樣?前天你們說要截肢,那現在呢?」
「嫂子,你問的是容哥的情況啊。容哥的情況還行啊。沒什麼大問題。真的。截肢的話,唐老四那邊兒說,再觀望觀望。畢竟,容哥和嫂子的體質不一樣。觀望的細緻一些,再安排手術,更好。」魏書笑著答。
唐晚輕沒說話,臉上只揚著淡淡如溫白開一樣的笑意。
魏書沒料到唐晚輕會是這樣的反應,只是乾笑笑著,也不知道說什麼了。
「那個嫂子,你好好養胎。你這胎脈挺好的,孩子也挺好的。好好養啊,其他事情,別放在心上。火火,你媽肚子里住著小妹妹,你知道不?好好照顧你媽。」
魏書說著說著,又對著火火囑了句。
火火對小妹妹幾字,似乎有著天生血脈相親感,咧著剛剛冒出牙尖的嘴,嘻嘻的笑著。
唐晚輕瞅著他這副軟萌的傻模傻樣,愛憐地摸摸火火的小腦袋。
「妹妹……妹妹……妹妹……」火火拍著自己的小手,歡喜的念叨著。
「你怎麼肯定,是個女孩兒?」唐晚輕笑問。
魏書倒是得意地揚了下眉:「這個,嫂子,咱祖上這弦絲把脈,雖然沒傳下來,不過這胎男胎女的還是傳了點兒。不巧,我就剛會這個。」
「要是生下是個男孩,回頭我讓容恣送你去非洲歷練歷練。」唐晚輕心情很好地打趣。
「別別別!絕對是個女孩兒。嫂子,就算是個男孩,你也得饒過我啊。」魏書拱手告軟。
唐晚輕撫著火火的小腦瓜,都說這種事情,問身邊的小孩子,那是最靠譜的。
討個好口風,問問火火就知道了。
「火火,你說是小妹妹,還是小弟弟?」
「妹妹!」火火答得迅速又響亮。
好像說得不快了,就會被人搶了去似的。
「那就妹妹吧。」唐晚輕笑了笑,目光軟軟地透著慈愛。
——
朱雀院兒西廂,山子出去之後。
容恣在閉眼的狀態之下,驀地睜開了眼兒。
緊接著,他的眉宇,像是受到了什麼極大的痛苦一樣,掐成一條深谷。
額頭與鼻翼兩側,迅速冒出豆大的汗珠。
不一會兒,他的整個後背也給汗濕了。
就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似的。
那疼痛是從兩膝以下的小腿部位傳來,總感覺有什麼東西,從那被撕咬得不成形的傷口,蹦出來。
每個傷口都被什麼,極力地撐大,撐開。
疼得讓他渾身都跟受凍一樣,開始打哆嗦。
嘴緊抿著,可嗓子眼兒,一點兒聲音也哼不出。
痛!
漫無邊際,又痛無邊緣的痛!
終於,那些痛匯聚成一處,痛到他眼睛都睜不開。四肢皆無力。
就這樣,昏昏沉沉的,他痛暈了過去。
可就在他意識彌散之後,他兩膝以下被咬得面目全非的小腿,開始奇異地長出全新的肌肉出來。
並且還在一點兒一點兒填補那些傷口。
這工作,就像有個什麼,在操作著什麼工具,讓他死肉翻新,白骨生肉一樣。
兩膝以下小腿的變化,在單薄的棉被之下,迅速又安靜地進行著。
不久的功夫,容恣整個人,就像被人改造過一樣,有什麼東西在徹底的改變。
但這種改變又說不出來,只覺得他渾身的氣質,越發的冷迫壓人,讓人更加難以靠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