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爭執
這天晚上，九夜有點兒失眠，她在床/上翻來覆去直到凌晨三點多還沒有睡著。
現在，已經是他們被困在硯池市的第十三天，救援隊還沒有來。他們最多還有十來天的時間等待救援，如果救援還沒有出現的話，他們就必須主動行動——離開這裡，去政府大樓避難。
可是誰都不知道現在外面是什麼情況，那些夜伏晝出的怪物們會不會第一時間發現他們然後對他們發起攻擊。
九夜想起了防護網消失的那一天，姜博西一家開著車向他們的院子衝進來，僅僅是幾分鐘的時間，他們一家就遭受到一隻白尾獸的攻擊，如果不是有唐銘清的幫忙，恐怕他們就要葬身在那隻白尾獸的利爪下了。
那次，還是僅有一隻白尾獸，誰知道現在出去會不會有幾十隻甚至上百隻那樣的怪獸等著他們呢？
九夜睜開眼，看著黑乎乎的天花板，慢慢得彷彿從裡面看到了飛翔的怪獸，不等她看清楚那些怪獸的模樣，她就已經睡著了。
上午七點半的時候蓬烊敲響了九夜的門，叫她起床吃早餐，九夜困得迷迷糊糊，下意識地想要說不吃了，突然腦袋裡就冒出了昨天晚上他們三個一起商議今天早餐時通知姜博西一家他們的撤離計劃，這可是一件大事，九夜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他們會不會同意一起撤離。
九夜應了蓬烊一聲，就聽見蓬烊離開的腳步聲。
她從床/上坐起來，強迫自己掀開被子下床，然後夢遊一般去衛生間刷牙洗臉。
等洗漱完畢，把長發紮成馬尾，整個人也清醒過來了。
她下了樓，桌子上擺著早餐，其他人都已經坐在餐桌旁了，早餐是江雪新烤的吐司麵包，切成片，除此之外，沒人還有幾塊餅乾和一根香腸，以及一碗很稀的小米粥。
九夜對大家說了一聲早安，在她的位置上坐下來，拿起一片吐司，咬了一口。吐司吃起來很硬，像是隔夜的饅頭，九夜把吐司掰開，丟進了粥里。
「我不想吃麵包。」姜小雪咬了一口吐司，嫌棄地丟到盤子里，「太硬了，難吃。」
江雪有些惱怒，她瞪了小女兒一眼：「不吃就留著中午吃，什麼時候吃完了再吃別的東西！」
姜小雪一臉的不高興，她試圖向爸爸姜博西求助，但是姜博西給了她一個無奈的眼神，表示自己也愛莫能助。
姜小雪極不情願地又咬了一口麵包，然後就把那片麵包丟在姜小希的盤子里。
「你幹什麼呢？」姜小希皺起眉。
「讓給姐姐吃。」姜小雪用筷子戳起香腸，送到嘴邊。
「小希，你就幫妹妹吃掉。」江雪出聲道。
姜小希什麼都沒說，沉默地吃著早餐。
「媽媽，你又不會做麵包，好好的做什麼麵包呢？」姜小雪邊吃香腸邊說。
江雪冷哼一聲：「你以為我想做？現在剩的食物不多了，不把麵粉做成麵包，留在最後就要頓頓吃麵包。」
「不要啊！」姜小雪絕望地說。
九夜邊吃早餐，邊看向唐銘清，唐銘清吃飯的速度一向比較快，沒等其他人吃完的時候，他就已經放下了碗筷。
姜博西是第二個吃完的，他吃完了之後起身就要離開。
「等一下。」唐銘清出聲道，「有件事情我要通知你們。」
九夜注意到他用的是通知兩個字，很顯然，這表示他已經做了離開的最後決定，並且不打算有任何的改變。
「什麼事？」姜博西重新坐下來，看向他。
「最多十天後，我們要離開這裡，去市政府的臨時安置區。」唐銘清說。
「什麼？」姜博西一家吃驚地看向唐銘清，就好像看著一個瘋子似的。
「你瘋了嗎？外面都是那些吃人的怪物，你想死，我們可不想死！我們不走！」姜博西立刻說。江雪和姜小雪也跟著附和，姜小希低頭吃著飯，她學著九夜把麵包泡在粥里吃。
「隨便你們，我是通知你們，不是商議。」唐銘清冷冷道，「但我要提醒你們的是，現在這座房子里的食物撐不了半個月，並且，現在救援也出了問題，至今沒有任何救援進入硯池市。如果想要餓死在這裡，就隨便你們。」
「你怎麼知道？」姜博西蹙眉問。
除了蓬烊，九夜和其他人一樣，一臉疑惑地看向唐銘清。
昨天晚上才在討論無人機的事情，今天才會把無人機放出去，他怎麼這麼快就已經知道外面的情況？
「天亮之前我放了無人機出去。」唐銘清說著，手中拿了一個平板電腦，他手指一滑，電視上出現了一個從高空俯拍的畫面。
畫面有些昏暗，看得出來是在五點多拍攝的，天還沒有完全亮起來。
這是他們第一次看見防護網消失之後的硯池，整座城市像是經歷過一場戰爭一般滿目瘡痍，路邊是傾倒的樹木、路上到處都是胡亂停放的汽車——看到這裡的時候，九夜下意識地多看了一眼，她斷定那些汽車也許並不是被人們胡亂停放的，而是受到了怪獸的襲擊，其中有些車子直接孤零零地翻倒在路邊，車頭和車尾並沒有看見被撞的痕迹。不僅如此，路上還有很多骨頭，鏡頭有些遠，分不清是人類的還是動物的，但是從掠過的畫面，他們至少都看到了好幾個人類的頭骨。
以往他們只有在災難電影里才能看到的畫面，現在就呈現在他們的眼前，雖然同樣是在電視屏幕上，但不同的是，這些畫面是真實存在的。
除了那些倒下的樹木、四處橫斜的汽車、地上散落的骨頭、路邊商店和住所玻璃碎片，他們在畫面中還看見了怪獸的影子。那些面目猙獰有著利爪和尖銳牙齒的怪物們，潛伏在城市的各個角落。
視頻在播放，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他們面色凝重地看著外面的畫面，直到唐銘清開口說話。
「你們看到的就是外面現在的情況，整座城市外面已經沒有活人活動，市政府、體育中心以及市醫院都在小型防護網的籠罩下，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像我們這樣擁有小型防護網的房子里的人還活著。但是如果沒有食物，大家離死都不遠了。」唐銘清的聲音里透著冷酷。
「但是……」江雪的聲音有些發顫，「我們離開這裡又能怎麼樣呢？外面都是怪物，其他三個避難所都有防護網，我們怎麼可能越過防護網進入裡面呢？」
「看這裡。」唐銘清滑動進度條，很快，屏幕里出現了政府建築的畫面，從外面看，政府大樓像是被籠罩在銀白色的光球下，光芒很微弱，只有當畫面在特定的角度時，才能看見它。
畫面繼續推進，很快，停在了政府大門的側門處。
「看見了嗎？」唐銘清問。
「看見什麼？」蓬烊一臉茫然，其他人也和他一樣，盯著畫面看了一會兒，就轉過臉看向唐銘清。
唐銘微微蹙眉：「左面的小門處，是沒有光的。確切的說，是每隔二十八分鐘，就將有兩分鐘時間沒有防護網。所以很顯然，這是一個出入口。每當整點、半點的時候，就是防護網停止，方便人們進出的出入口。」
「好像真的是這樣。」蓬烊在唐銘清快進之後，終於看出了這個規律，「這也就代表，裡面的秩序還維持運轉，並且還在接受市民。」
「我們確定去市政府了嗎？」九夜問。昨天晚上他們在市體育中心和市政府大樓中猶豫著，還沒有確定要去哪兒。
「去體育中心的道路被樹木和車子堵住了，那裡是通往郊區的方向，事發的時候應該有不少人試圖走那條路離開硯池。」唐銘清說，「去政府大樓的路上雖然有不少障礙，但至少是暢通的，臨出發前，我會再確認一遍道路情況，我們只需要卡住時間，確保我們能在小門開啟的兩分鐘內到達。」
唐銘清說完，房間里又是一陣沉默。
許久，一個聲音打破沉默，九夜點點頭：「好的，那我們還需要做什麼準備嗎？」
「整理一個隨身行李，只需要帶方便攜帶的食物和必備藥物，至於其他的工具，之前我在超市買到了一些，遲一點我會分給你們。」唐銘清說。
蓬烊和九夜同時點了點頭。
姜博西看著唐銘清，眼神複雜：「我們並沒有說要和你們一起走。」
「你可以選擇留下來，我說過，我只是通知。」唐銘清說著起身道，「收拾東西，把一些高熱量方便攜帶的食物，壓縮餅乾、巧克力，還有一些肉乾、罐頭放在一起，這幾天吃其他不便攜帶的食物。」
九夜和蓬烊都點了點頭，兩個人起身去廚房收拾。
然而兩個人才站起來，江雪就已經跳了起來，攔在他們面前：「不行！外面那麼危險，我們不跟你們走！你們也不準把食物帶走！」
九夜抿起嘴唇，看向唐銘清。
唐銘清冷冷地看著他們，許久，微微揚起唇角：「姜太太，您是站在什麼立場說的這番話？這裡所有的食物都是我花錢買的，這座房子也不屬於您，您不准我們帶走食物，憑什麼？」